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次施压
程安正在廊下同一个小厮说着什么，见她回来，对她说道：“大姑娘，严管事送来了几本账簿，我让春樱放在您房中。”
“好。”孟知嬅收起情绪，先去向沈月清和韩书琴，于雪乔打招呼，然后回房中沐浴。
她今日同杜梅若一样，穿着纱罗夏衫，百褶裙，在马场看天山良驹飞驰，扑了一身灰尘，同萧晏泽学射艺又出了一身汗，那纱罗虽凉快，却是不吸汗的，身上一出汗就浑身粘腻，难受得很。
沐浴过后，换上清凉的天青色葛衣，里面系着凝脂色和十样锦间色长裙，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春樱早已把账簿放在书案上，孟知嬅穿好衣裙，就在书案前坐下翻开账簿，夏菱在她身后用帕子绞干方才洗过的长发。
春樱拿来舒痕散瘀膏在她右手抹着，一面仔细端详着那手指上留下的红色勒痕，红中透着紫。
春樱轻轻地按揉着勒痕旁边的肌肤，心疼道：“姑娘，好好地您同杜姑娘学什么射艺，您又弄不惯那些弓啊箭啊的，您看，倒把自己弄伤了。”
说到射艺，孟知嬅就想到萧晏泽，目光一滞，她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努力把心神集中在眼前的账簿上，状若无事地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这些账簿是她几日前，让严孝把荣瑞丰商行在各州府的分号盈亏做了统计，再分别注上盈在何处，亏在何处。
严孝写得很是详细，地域，天气，是否有突发事件，货品的行情等，都陈列出来，让孟知嬅一目了然。
孟知嬅看到后面，是云州分号，严孝写到：
因连年旱灾，云州分号接连亏损，店铺各项支出皆有其他分号分担，如今已有分号不满，建议就地遣散云州分号。
孟知嬅注视着那几行字，沉思着。
秋棠进来叫她：“姑娘，大夫人叫您过去吃饭。”
因长发未干，夏菱给她梳了个慵妆髻，孟知嬅在镜中看得妥当后，才起身来到内院偏厅，她们如今人少，都是一起在此处吃饭。
因那日的笋干煨鱼汤，大家都喜欢喝，今日沈月清让厨房又做了，常妈妈给她们都盛了一碗。
孟知嬅拿着海棠花银汤匙舀着鱼汤，小口小口地喝，脑中还在想着云州分号的事。
沈月清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放下汤匙问道：“怎么了？”
孟知嬅看了看母亲，把云州分号的事说了。
沈月清夹了一块鸭脯给她，缓声道：“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只是觉得，云州如今连年旱灾，那边的掌柜伙计，有一份工钱领，就有一口饭吃。”
于雪乔喝完汤，放下汤匙，笑道：“大姑娘，以前听说沈大官人在云州行走，他又是做生意的，你不如问问他。”
“听阿娘和三婶如此说，我心里有计较了。”孟知嬅笑道。
对，可以找沈明川问问看，不管是荣瑞丰，还是云州，他再熟悉不过了。
“今日我回尚书府，我父亲说，过两日黎刺史会停灵于太常寺，让百官和百姓吊唁，他们会借机再次向圣上施压，即便是不能让父亲他们出来，也要让郎中进去医治父亲。”沈月清说道。
许是有了好消息，她胃口甚好，让常妈妈又添了一碗鱼汤，韩书琴和于雪乔也是满脸欢喜。
“老太君说，圣上如果再一意孤行，就尽失民心。”沈月清看到孟知嬅吃了她夹的那块鸭脯，尔后就一直吃着碗中的五宝饭，便打量着她问道：“你今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啊。”孟知嬅不知不觉又想起萧晏泽，听到沈月清的话，忙把思绪抽回来，抬眼遇到母亲探究的眼神，又堆笑道：“许是今日被日头晒晕了，总感到没什么胃口。”
“那你吃一点这个烤茭白，上面洒了椒盐末，以前我在还在尚书府时，嘴里淡不想吃饭，老太君就让厨房做给我吃，今日老太君恰巧让我带了些回来。”沈月清夹了一片烤茭白给她。
孟知嬅咬了一口，爽脆中带着些许咸辣，确实让人开胃，她又咬了一口。
老太君，好久不见她了。
次日，孟知嬅以为沈月清还如往常一样回尚书府，没想到一早就同两个婶婶出去了，小玉说是去买什么料子。
孟知嬅在廊下巴巴坐着，等到晌午还未见她们回来。
无奈，她只得命林升套车，自己去尚书府。
沈世诚尚未回来，孟知嬅先去同外祖母请安，外祖母越发的虚弱了，同她才说两句话已疲累不已。
孟知嬅不敢久坐，怕累着外祖母，便告辞出来，往沈老太君院子走去。
沈老太君的院中依旧花木葱茏，花架上的山茶花开得如火如荼，那一盆花瓣边缘是深红的粉色重瓣山茶花，又开了两朵，从油绿的叶子中探出头来，绿肥红瘦，煞是好看。
老太君没有在花架前，廊下伺候的丫鬟婆子静悄悄的，孟知嬅以为她在午歇，便放轻了脚步。
谁知门前伺候的丫鬟看到了，便向里面叫道：“老太君，孟小姐来了。”
“小乖乖。”沈老太君的声音从暖阁中传出来。
孟知嬅进了正屋，向暖阁走去，嘴里笑道：“老太君，您这里鸦默鹊静的，我以为您在歇息呢，”
沈老太君坐在暖阁窗下的罗汉榻上，榻上的矮几有两只茶盏，里面都还只剩半盏茶。
老太君笑着向她伸手。
“老太君，您这有客人呐？”孟知嬅拉住沈老太君的手，坐在她身边。
“对，刚出去没一会儿，你就进来了。”沈老太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岐山王。”
孟知嬅脸一红，低下了头。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到，倒像是小两口拌嘴了，分头找长辈说理。
沈老太君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问道：“说吧，来找我有何事。”
孟知嬅犹豫了一下，瞄了瞄沈老太君，不安地问道：“老太君，王爷他，来找您做什么？”
沈老太君没有回答她的话，笑吟吟地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来找我做什么？”
孟知嬅低垂着头，手里无意识地转着绢子。
不一会，只见两颗泪珠吧嗒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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