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利用，掣肘
宋延咧嘴呵呵一笑，转身坐回椅子上，算是默认。
张之遥和柳世南出来的时候，柳世南特意落后两步，同张之遥并肩走着，低声问：“这位孟小姐很厉害么？”
张之遥回想着那日在文澜书局，见到孟知嬅的情景，道：“我同孟小姐也只见了一面，不甚了解。她的所言所行倒是透着沉着机敏。”
柳世南笑道：“以前听长辈说过，我朝曾有太后主持朝政，朝堂上出过女官，不知我们是不是有幸再次目睹此等奇观。”
张之遥笃声道：“太后不好说，但站到朝堂上的女官，我想我们会见到。”
他脑中闪过沈老太君言笑平和，却又洞悉一切的模样，神情有些期待：“倘若有几位如老太君一样的奇女子，能站到朝堂上，何尝不是社稷之福？”
“几位？”听到他们谈话的宋延，干瘦面容上的大眼往上一翻，“老太君养在宫中多年，圣祖待她如兄如师，亲授学识，再加上几十年的历练方有了今日的眼界和见地。你们还想着能有几位？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张之遥和柳世南讪讪一笑，张之遥又问道：“前辈，那孟小姐会不会是第二个沈老太君？”
宋延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缰绳，踩着马镫翻身上马，低头看着站在马前，目光切切的张之遥，他神情莫辨的一笑，答非所问：“那你呢？想不想成为第二个秦楚？亦或是第二个孟左相？”
张之遥完完全全呆住了。
说不想，那是骗人的，说想，好像又不切实际。
但是，从宋延嘴里说出来，不知怎的，竟让人生出一二分期待。
宋延没待他回答，双腿一夹马肚，自顾自地走了，柳世南拍着马背跟了过去。
萧晏泽回到岐山王府的紫竹居，平成端来水让他洗手，一面同他说道：“主子，今日我在街上遛那几个监视之人，听到不少百姓在骂长平候，可圣上还是一味护着，当真可气。”
薛云进来要给萧晏泽回复今日大夫医治孟恪远的情况，听了平成的话，忍不住道：“主子，长平候实在可恶，要不要我们？”他把手在脖子上一抹。
萧晏泽拿细帕拭干双手，又丢给平成，淡声道：“不，他得活着，他活得越久，宫中的那位就越被动，我们行事才会更加方便。”
刺向他人的利刃，终会刺伤自己。
萧晏祯利用窦敬，窦敬又何尝不是他的掣肘。
他走到书案前，上面放着十来份名帖，他随手翻开来看，都是邀请他赴宴品茶，观花赏鱼。
平成端来茶盏，笑道：“主子如今倒是抢手起来了。”
萧晏泽隐退十一年，同他往来的是萧容珩，还有广平王他们，其他人顾忌着萧晏祯，不敢同他接触。如今眼见着他同孟府结亲，而萧晏祯在处置孟恪远一案，已力不从心，那些人嗅出异常之气，很快就凑了上来。
萧晏泽把名帖一丢，接过茶盏，吩咐道：“都丢出。”
薛云站在他身后，说了孟恪远的情况，末了又笑道：“今日程管事带了一个小哥去，听那程管事叫他三哥儿。”
“程管事今日也带了那小哥去京兆府。”
沈明川说着话，走进紫竹居，径直走到几案前倒了一盏茶喝下，又捏起旁边的一块糕点，一面吃，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小哥就是孟府三公子，王爷您的小舅子。”
平成听到小舅子三个字，眼神含笑，迅速飘向萧晏泽。
萧晏泽面色如常，坐在书案前问道：“孟府的其他孩子都回来了么？”
薛云答道：“这倒没听元七说过。想是只那孟三公子回来，他今日还做了小厮的打扮，不叫人认出来。”
沈明川吞下糕点，倒了一盏茶喝下，又捏起一块糕点：“那孟小姐谨慎得很。当初提前把弟弟妹妹们送出上京，对兵马司的人说被强人掳走，如今孟府的罪名尚未洗清，她怎肯让他们回来。”
卫谦拿着两份名帖进来，沈明川看到，咋舌：“这是谁，天都黑了，还送名帖过来。”
卫谦把名帖奉给萧晏泽，笑道：“倒也不是天黑了送来。这是端王和陆右相的名帖，我想着比较紧要，所以收了，等着王爷回来亲自拿过来。”
“端王也送来名帖？他也要开始拉拢王爷了么？”沈明川远远看着萧晏泽手上的名帖。
萧晏泽把陆茂林的名帖放在书案上，打开萧容琏的名帖，是邀请他赴端王府举办的颂赞忠贤雅集，还隐晦地暗示，也邀请了孟知嬅。
萧晏泽看完，递给沈明川看。
沈明川一面看一面笑：“这端王倒是机灵得很，把孟小姐都搬出来了。”
萧晏泽笑道：“他诚意如此足，我怎好拂了他的面子。”他吩咐卫谦：“你去回个帖子，就说我会去。顺便知会宫里的人，让他们留意，去天牢给孟左相医治的御医有没有更换，如有更换，立刻来回报我。”
“是。”卫谦答应着，正要出去，沈明川叫住他：“卫总管，劳烦你让厨房快点做吃的，我饿了大半天了。”
卫谦忙道：“厨房已做好，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沈明川把名帖交还给萧晏泽，道：“王爷，下午我已把诸事备好，只待明日了。”
萧晏泽点点，把萧容琏的帖子连同陆茂林的一起放到旁边，摊开一张素笺，深思着。
沈明川目光落在陆茂林的帖子上，“王爷，您还不打算理会陆右相么？”
“还不是时候。”他在素笺上写下几行字，交给沈明川：“这是今日同沈尚书他们商议的银钱征集内容，你瞧瞧，可有何建议？”
沈明川接过细细看着，萧晏泽问薛云：“漠北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没有？”
“有。”薛云答道：“周武飞鸽传书回来，瑞王殿下同杜将军配合得很好，赤那的军队在漠北占不了便宜，眼下就担心燕州那边，不知还能撑多久？周武问主子，可有破解之法？”
沈明川从素笺上抬起头，“王爷，这是陆右相和曹彦该操心的事，你有那空闲，倒不如和孟小姐见见面，喝喝茶，说说话。”
平成和薛云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晏泽也笑道：“你这话说得对。陆茂林谨慎，没有确切的把握就不会出手，所以他一直摇摆不定，那我就继续陪他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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