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祖父醒了
孟知嬅扑哧一笑：“哪有这么夸张了。”
“怎么没有。”萧晏泽委屈巴巴的：“那日我碰了你一下，她就在后面咳嗽。”
想起那日，孟知嬅忍不住笑出声。
萧晏泽抱着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哑着嗓子：“知嬅，这些年，我终日绷着，运筹帷幄，精心盘算，当真累得慌。好不容易找到你，只有你在我身边时，我觉得自己才能歇一歇。”
他的声音疲累，酸涩，听得孟知嬅的心底和鼻端也跟着酸涩。
自己被视为眼中钉，母后被扣在宫中，为了活下来，他要承受多少痛苦？今日看着云淡风轻的应对，是往日多少个日夜呕心沥血地谋划。
孟府被查抄之前，她才经历了两个月的筹谋，夜不安眠，身子消瘦，他这些年时如何熬过来的。
孟知嬅抱着他的腰身，如他一般，吻着他的脸庞，低低道：“我在你身边的，你安心歇着。”
春樱站在紫竹居门外的一侧，听得动容，双目泛红，她低下头用手指揉了揉鼻尖，压下涌上来的酸意，抬起头时目光刚好撞上站在门外另一侧的平成。
平成没想到会同她的目光相遇，顿时觉得尴尬，挠了挠头，冲她咧嘴嘿嘿一笑。
春樱本还沉浸在感动中，看平成的傻笑一愣，鼻尖的酸意迅速退散。
他分明也听到萧晏泽和孟知嬅的话，却半分没有感动的模样。
真是块木头。
春樱心里腹诽，转过头望着面前的紫竹。
次日，一身男装的孟知嬅坐在大理寺公房的书案后，对着面前索魂堂死案卷宗紧锁眉头。
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毫无进展。
柳世南匆匆走进来，将一套七品小吏穿的青袍官服递给她，“孟公子，换上这套衣服，然后跟我走。”
“什么事？”孟知嬅接过衣服问道。
“待会儿你到了就知晓了。”柳世南答道，又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孟知嬅换好衣服出来，柳世南带着她往前走，嘱咐她：“待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克制住。”
孟知嬅疑惑，当看到他们走的方向是往天牢时，她心头突突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
会不会是祖父他们出事了？
他们来到天牢大门，柳世南从腰间掏出令牌给守门的侍卫看：“奉何大人之命，前来准备关押窦敬的牢房。”
侍卫看了令牌，把大门打开让他们进去。
孟知嬅走进大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缓方才听到柳世南所说之话加速的心跳。
窦敬要被被关进天牢了。
天牢的过道中，弥漫着几欲令人窒息的腐臭之气，但孟知嬅却觉得呼吸顺畅，遍体通泰。
她随着柳世南拐了几个弯，来到孟恪远的牢房外。
守门的侍卫给他们打开牢门，从木头的缝隙中，孟知嬅看到两日未见身影的宋延，正背对着牢门坐在木板床边。
她走了进去，宋延手里拿着一只茶盏喂孟恪远喝水，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她，示意她近前。
孟知嬅走了两步，眼帘抬起，目光立刻直了，人也定在原地。
躺在木板床上的孟恪远竟然在看着她。
祖父醒了！
孟知嬅扑了过去，跪在木床边，抓住孟恪远的右手，嘴唇动了动，未曾开言，泪水就滚落下来。
孟恪远先是愣愣地看着面前俊俏的青衣小吏，似乎觉得眼熟，仔细打量了一下，凹进去的眼睛立刻溢出眼泪。
他搁在薄被枯瘦的左手颤抖着，想去摸孟知嬅的脸颊，抬了几次都抬不起来，孟知嬅瞥见，忙伸手去抓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边的牢房准备好了么？”宋延突然大声地问道，而后靠近孟知嬅，小声地说道：“大夫说，孟左相现在不能太过激动。”同时把手中的茶盏塞给她，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已经准备好了。”柳世南也大声回道。
孟知嬅感激地向宋延颔首示谢，坐了下来，抬袖子轻轻擦拭孟恪远滑入鬓角的泪痕，自己也抹了一把脸，克制着抽噎声，慢慢喂水给孟恪远喝。
宋延和柳世南站在牢门处，聊着一些闲事。
借着他们说话声，孟知嬅伏在孟恪远耳边悄声说道：“祖父，父亲和二叔，三叔，大哥都无事，我们在家里也好好的，弟弟妹妹在庄子里都没事，您就安心把身子养好。外边很多人在想法子让你们早日出去。”
孟恪远点点头，又努力地想抬起手，孟知嬅伸手接过他的手，感受到祖父一直在颤抖的手竭力地抓紧她的手，可他哪里有力气，不过是勉强能握住她的手而已，孟知嬅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她抬起空着的手抚着祖父的灰白的鬓发。
这几日，孟知渊和程安日日随大夫进来，给孟恪远擦拭身子，更换衣物，连孟恪远身上盖的薄被也更换了几次，他已周身洁净，再无半点初时的脏臭。
祖孙俩默默地待着，宋延看时辰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道：“好了，这边忙完了，你随世南到那边检查一下。”
孟知嬅不舍，却也知道不能在逗留下去，不然被人察觉，会影响此前诸人的努力。
当下她只得对孟恪远低声道：“祖父，我先出去，过后我再来看您，您要记得养好身子，我们好早日出去。”
孟恪远含着泪点头。
孟知嬅恋恋不舍地把他的手放到薄被上，深深看了祖父一眼，起身同柳世南走出去。
到了牢门外，她回头去看，孟恪远也正吃力地往后仰着头，巴巴地望着她。
孟知嬅忙把头转回来，两颗泪珠又滑落下来。
柳世南带她走到另一头，孟知文被关在其中的一间牢房中，正举着手中粗重的镣铐练着臂力，看到有两个年轻小吏走过来，原本不甚在意，及至看清其中一个的容貌，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漾开了笑容。
孟知嬅也对他笑了笑，但柳世南没有往孟知文的牢房走过去，她也不好过去，只能边走边望着兄长。
柳世南在孟知文斜对面的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上一次孟知嬅和沈月清进来时，还是无人的，此时站了两个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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