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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造孽?


不但掐,老妇还甩!

她太用力,动作太猛,都要将我脖子拧断了!

我竭力想要醒过来,驱散眼前梦境。

可怎么都醒不过来,胸口被无形的石头压住,喘息都困难……

鬼压床,就是这种症状!

只不过普通的鬼压床,是阴气,是游魂。

这是真的有鬼压在我身上!

我骤得闭上眼,驱散自己是个婴儿的想法,双手四指紧握至掌心,大拇指则压住四指甲盖。

一股淡淡的热流,淌过四肢百骸。

猛然间再睁眼,入目所视,我胸口压着一个形若枯槁,头发枯白,牙齿掉了一半,露出半副牙床的老太太。

她端得是凶狠异常,手用力掐着我脖子。

火辣辣的疼痛,刺骨一般的冰寒,不停往我伤口里钻!

“谁让你睁……”

老太太神态更尖厉,手上更使劲儿了!

我双臂陡抬,拳掌挥出!

击中老太太胸膛那一瞬,滋的一声白烟骤起!

老太太话都没说完,便是一声惨叫。

她崩溃成好几道黑气,惊恐的逃窜。

我本想翻身下床将她擒住!

可黑气中,竟掉出来一枚黑漆漆的符,落在我胸口处。

顷刻间,我身体都麻木一瞬!

再等我恢复行动力,一把薅下黑符,翻身下床时,半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了……

太阳穴突突狂跳,呼吸极其粗重。

低头,我死死盯着掌心中的符。

派别不同,我认不出这张符的来历,但能看出来,这是聚阴养鬼的东西。

这老太太不但家人祭拜,还请了符养魂。

她家人,不简单!

可回想到梦里那几句话,我瞳仁都放大了。

师姐曾一五一十和我说过我的身世……

我外婆就把外孙不如孙,挂在嘴边。

过往二十多年,我都不知道我外婆长啥样。

没想到,回“家”第一晚就长了见识。

以前学校里头,总听人说,梦见奶奶,太奶了,对他们多么好。

我外婆活着的时候,不想我活着,现在她死了,还想掐死我……

我睡不着了……

进村,没直接找舅舅一家的缘由简单。

了结宿怨,就是收债。

我想带着我妈一起去,恶气,不能我一个人出!

可死老太婆都找上我家门,掐了我脖子!我再不去收点儿利息回来,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我妈!

没有继续躺在床板子上,我去了房顶。

盘膝静坐,头正身直,双目轻闭垂帘,双手平放于膝间。

师姐教导过我,情绪有起伏,恩是恩,怨是怨,恩不报心慌,怨不结心魔……要收放自如,才不能乱心扉,不生邪念。

我口中低喃:“学道需凝神,凝神之凝,乃聚结之义,神不外驰,自然凝聚,然神不外驰,也不能内想,一有内想神仍不安,故非能凝。外想不入,内想不出……”

心绪,总算缓缓趋于安宁。

……

公鸡,发出嘹亮的啼鸣。

独属于夜晚的阴气幽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温润。

我睁开眼。

远处天际,朦朦白茫中,划过一道紫气。

长呼一口气,将体内污浊排空,我起身跃至地面。

虽说此时尚早,但村民陆陆续续的开始下田耕作。

我绕着村子走,打听我舅舅家的住址。

结果许多村民都避讳陌深,不愿和我多言。

我只能耐下心来,找更多人打探。

这走动间,我还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

村子的四方,不生树。

明明有树的地方,树木会枯死,周围却生机勃勃。

那处枯死的范围内,隐约能瞧见有黑漆漆的蟾蜍蛰伏。

金蟾聚气,蟾蜍稍弱,一样吸附走生气。

我进村时就发现了,陈远村很穷,我本以为这个穷是正常村子的穷困,可没想到穷根儿居然是被人种下的。

要破除这风水,不难,只是有一点点麻烦,需要一点时间。

这节骨眼上,我得办完自己的事情,才能回头看这里。

……

快晌午,还是没打听到舅舅家在哪儿。

我换了种方式,再找村民打听时,先塞了一百块钱。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轻而易举就问到了地址。

等我抵达村中央时,在祠堂旁边瞧见了一庄宅院。

上好的青砖垒砌成院墙,院檐挺拔,院门的红漆锃亮,门口还立着两只石狮子,一看,就是权贵之家!

走上前,我咚咚敲门,声音传递老远,结果无人开门。

敲了得有三四分钟,依旧没什么反应,我遂即抬腿,重重踹在门上!

一声闷响,门呼的一声撞在墙上。

入目所视,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

花圃略显得杂乱,能看出修剪痕迹,也有一段时间没打理了,地面一尘不染,更没有枯枝败叶。

这种乱和干净,极不正常。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霉味,霉味不是发霉,是常年没有人居住的空寂。

舅舅家,也人去宅空?

我走到了正堂屋门前。

用力推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隙时,一张皱巴巴,两颊有赘肉的老太婆脸,赫然和我对视!

当门彻底开启后,阳光晒入屋内。

正对着门的灵堂上,摆着一张起码得有一米高的遗照。

老太婆的鹰钩鼻分外瘆人,尤其是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珠子,像是活着一样,直愣愣盯着我。

果不其然,院子干净,是因为有脏东西!

鬼是魂,魂喜净,所居之地无尘垢污浊。

余光四扫,屋内家具一应俱全,靠东墙立着个柜子,空格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一看就是积庆有余的殷实之家。

和我家被贼光顾不知道多少次,只剩下床板子的窘迫潦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手落在了一张椅子靠背上,釉亮的实木顺滑温润。

手瞬间握紧,用力一拔,往前一砸!

轰的一声闷响,椅子砸在遗照那张老脸上!

木头四分五裂。

只不过,遗照只是碎掉了表面的玻璃,下边儿的黑白相片,没有丝毫损伤。

本身这遗照就挂在墙上,力道都让墙吃了去。

我没有罢手,上前,抓住遗照边缘的木框,用力一拽,整个相框被拉扯下来。

我将其朝着地上狠狠一砸!

就在这时,惊惶的嘶吼声传来。

“砸不得!砸不得!造孽,遭了大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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