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够


还是那间湖心小楼。

三人还是席地而坐。

只不过这天暖和了不少,春风吹在面上,是柔的。

殷问酒实在饿了,含上大块酸甜酥嫩的肉片,再饮一杯烈酒润润喉。

今日算是圆满。

几人往肚子里压了些东西后,才开口闲聊起来。

周禹道:“别说,你们出门后,我便只剩期盼大婚了。”

周献:“这么快就待不住了?”

感情不是盼着娶亲,而是娶了亲,他才能离开上京前往边漠。

“待不住,没意思透了。”

周禹看向殷问酒,“弟妹,听庭骁说你体内有蛊王?”

殷问酒放下了筷子,人的适应力是能得到锻炼的。

现下她虽心里不舒服,但也算是没了激烈反应。

“应该是,那些体内有蛊虫的人,对我都有不同程度的畏惧。”

“其中最没感受的,就是郝月青。”

她们在云梦泽一起两年,青儿还常教她跳舞,没听说近她身有什么异样感觉。

几人在应天府的事,周献已给周禹讲述过。

周禹对上人名,郝月青,便是中了黑莲蛊毒又被殷问酒所解的人。

“你们也说了,她体内的黑莲蛊是养的最好的,估计不比你体内的蛊王差。”

殷问酒:“是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让小梨怀上阴生子。”

旁的夫人动则四五年,而小梨,估计是一次便中了。

周禹:“郝月青这个人本身便有至纯之气,一个绝佳的容器,再配上你育着蛊王的血被它所吸收,终养成。”

青儿的性情本就是至纯至善。

她在应天府发现要为巫女及况府所行之事竟是如此丧尽天良后,冒着必死的决心,逃了。

云梦泽这样的传说客栈真的存在吗?

掌柜的真的能解她体内的蛊毒吗?

她能撑到毒发身亡前赶到吗?

这其中,不到三成活的希望。

她也可以欺瞒内心在秦淮河荣华一生的生活相比。

但她做不到,她选择赌一把。

“我还带了另一个身中黑莲蛊毒的人回来,禹王可有解蛊之法?”

周禹思虑片刻:“黑莲蛊的作用是被外渡至阴生子母体,辅助母体能成功授孕,且生子必出阴生子对吗?”

殷问酒:“对。”

周禹:“那便不难,说到底她们只是一个养蛊容器,把虫子捉出来就好,就是需要那人受些苦。”

周禹说完解法后,殷问酒秀眉皱起。

确实有些残忍。

周献看着她道:“你能行?不是每次失血后,都能要半条命似的。”

“能,解了怨后身体好了不少。”

以往她最多也就戳破手指,沾点血在朱砂笔上画符。

凭空以血画符,比如救回楼老太太那口气时,岂止要半条,差点要了整条命。

而眼下,身体好,心情好!

殷问酒又灌了一大口酒,心想那些病弱体虚之人为何容易郁郁寡欢而死,身体差时,真的很难不阴郁。

做什么都兴致缺缺!

两人见她喝的痛快,似乎为能解决宁可人之事心情不错。

全然忘了,自己体内,也养着蛊呢。

周献帮殷问酒问道:“她呢?她体内的蛊王,是何蛊?能解?”

周禹瞪了自家弟兄一眼,“我也就是在苗疆住了段时间,又没练个火眼金睛出来。”

北边的酒烈的很,殷问酒又贪的很,此刻眼眶泛上了红。

连对体内蛊王的精神敏感度都降低了。

她还在继续吃。

周献看着人笑,这也算是件好事。

周禹又道:“蛊王确实只会有一只,就算自己可能生,也会被它吃了。”

“呕……”殷问酒干呕一声。

“别说了,别说了,既然暂时无法,就当它不存在吧,都帮我一起忘了吧。”

……

几人喝着聊着。

周禹是个武将,喝多了骂起人来,接地气的很。

他常年在军营与士兵闹成一团,没一点架子,张口老子闭口爷爷。

“他娘的周昊这个鸟人,真他娘的缺德!”

“老子在军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这种阴邪的老鼠屎给老子背后来一长枪。”

“大丈夫行个光明磊落,他个狗日的真他娘枉为太子,呸!”

殷问酒咯咯的笑,她靠在门边,望着月色下的粼粼湖水。

“比起时刻担心那阴沟老鼠的背袭,为何不主动出击呢?”

周禹苦笑一声,“弟妹,这朝堂的事,比你想的要难,若是士兵,是江湖中的磊落人,大家真刀真枪的比划个输赢最是简单。”

“就算不能主动出击,我也要让他知道,姑奶奶我,不是好惹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弟妹,你这性子,我喜欢!”

周禹一口一个弟妹,殷问酒也懒得去纠正他。

“听说你明日要娶的,是南宁府知府的小女?那个知府,在位多久?”

周禹思索一瞬,“没印象,我管他的。”

周献问殷问酒:“你想知道什么?”

“既然这么巧,我想调青儿的失踪案看看。她那样一个人,在南宁府也不该是平凡的,会不会……也有些蛛丝马迹?”

“还是想找巫女?”

殷问酒点了点头,“这事不急。”

“南宁府太远,我安排人去调卷宗?还有什么要问的,你列给我。”

周献这个王爷,用处是大的。

殷问酒难得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脸,“行!”

酒劲上头,她坐的更吊儿郎当。

“周献,你知道我为什么轻易不给人算吗?”

以殷问酒的能力,她想知道的,除了皇室,都可以算上一算。

周献配合问道:“为什么?有折损?”

殷问酒摇头,“寻常人术士,懂的越多的,天机泄漏多了,终会有报应在自己身上,而我不会。”

她真的喝多了,话也变多了。

“自从出了云梦泽,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周献顺着她:“是什么?”

“我后悔在云梦泽时,没积累人脉,权势,就连蓝空桑,留她在云梦泽也只是因为我一个人无聊。”

她半阖着眼皮又问他:“你知道我都要了些什么吗?”

“银子?”

“对,我都不知道我有多少银票,烤几天的火也够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从为何不随意算卦,聊到了她有多少钱。

“周献,命格不一定会遵从卦象走的,比如有一个穷人,他问我他这辈子,能不能发财?

我算上一卦,卦象说他三年后会富甲一方,这人往后的日子里,便想着,还有三年我就发财了,眼下不用这么辛苦。

第二年,他想着还有一年就要发财了,现下勉强活着就好。

三年后,钱会从天而降吗?不会。他的机遇,在第二年时因为自己的坐等,懒散中流逝了。”

周献听懂了她东一段,西一段想要表达的意思。

殷问酒此刻的醉态,没有丝毫攻击性,乖的很。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现在有我这个人脉,权势,还不够吗?”

那彻底闭上眼的人说:“不够,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姑奶奶我是殷问酒,是他惹不起的人!

而不是献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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