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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怕死


周献哈哈大笑,扯动伤口带着痒意。

他忍不住磨蹭两下,被殷问酒拦住,“涂了清凉膏药,别抓。”

周献那双自带三分笑的狐狸眼盯着她看,“这不是只有皮相好使嘛。”

殷问酒回忆初识周献时,他虽也总对她笑,但不是这般黏黏糊糊的眼神。

不过他说的话在理。

这副皮相,确实好使。

“行了,周昊要杀我,这事我也脱不开,咱们的合作关系一直在,不用你出卖色相。”

说罢她扯下袜子,露出脚踝来,顺便给自己涂些去疤的膏药。

烫伤的死皮已经脱落,变成一块比周边肤色更粉的淡疤。

周献问:“上回解况府的怨时,你说它热了两次,这次直接烫伤,是因为郝月青化解的是咒怨吗?”

殷问酒一边擦药一边答道:“也许吧,我也不确定。”

“下次解怨,还是得做个防护,比如拎着红绳?”

周献考虑的遥远。

殷问酒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护城河的眼泪,山肠内的牌位。

卫府的这趟浑水,她或许早已成为局中人。

……

上京城。

楼还明难得闲上一日,带着王前往献王府去。

这一个多月来,已经有不少人见着他出入献王府。

周献这个闲王被禁足,勾栏瓦舍听不了曲,心中烦闷,谁也不见。

只有多年挚友楼还明还能得见。

“卷柏,庭骁还没传信来吗?”

卷柏摇头,这一个多月,他也足不出户。

戴着人皮面具的暗卫吊儿郎当的斜靠在亭子里,一边喝酒一边同楼还明下棋。

楼还明心神不宁,“眼瞅着就快解禁,”他看了一眼暗卫,“这骗骗别人还行,陛下,太子,亲近的人肯定瞒不住啊!”

‘周献’敲了敲棋面,“将军,王爷留了符,若是他未及时赶回来,我便装病,隔着床帘不说话,也能拖上些日子。”

这法子,也拖不了太久。

周帝惯会拨弄人心,太子周昊年前被打压的气势,正好借此机会扶正。

周禹也不知何时回京,而周帝如此‘宠爱’周献,没提前解禁也是因为周献没像以往耍无赖。

周帝也还没到非得寻着机会先放他出门的时机罢了。

献王府暗处,盯着‘周献’的人百无聊赖。

心道这献王这次怎么就真的乖乖禁足了。

……

太子府。

监视献王府的人日常回禀,言语重复:“无异样,喝酒,下棋,偶尔钓鱼作画,并未出府。”

周昊点头,挥手让人退下。

没一会,书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朱婉卿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殿下,臣妾熬了梨汤。”

周昊亲自去开了门,接过她手中的食盒。

“这些事让下人准备就好。”

朱婉卿把梨汤端出来,“不废事,臣妾无法为殿下排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周昊揉了揉眼眶,近两个月,事情办的顺利,陆澄该要回来了。

朱婉卿舀了一勺汤水,送到周昊唇边,他张嘴饮下。

“臣妾给那女子也送了一份去。”

“她可喝下?”

“喝了几口,”朱婉卿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道:“眼下已是四个月的身孕,但她的肚子还是未见增长……”

周昊肉眼可见的眼神发冷,“一群庸医!”

“婉卿,你照看她这些日子,她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那个骨瘦嶙峋的女子,严格来说,是个孩子。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有些精力的时候,都求着朱婉卿放她回应天府。

额头还有一道粉色的莲花,不是画出来的,莲花的延伸、脉络犹如活物,格外好看。

朱婉卿道:“只说要回应天府找她爹娘,她连……有孕都不知道。”

纪梨只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不断有大夫来为她把脉,那神色,无声说着她大概快死了。

小姑娘天真的很。

朱婉卿照顾她,她亲热的叫她姐姐,求姐姐让她死前见父母一面感谢生养之恩。

这样算不上多高姿色的小女孩,怎么看,都不是周昊会喜欢的类型。

他格外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什么呢?

“听人说,她还是高兴你陪着的,你没事多去宽慰她,旁的无需多说,我已派人出门取药,该是快了。”

朱婉卿点头,送上第二口梨汤时,书房门外传来陆澄急迫的声音,“殿下,我回来了。”

周昊手一挥,陶瓷汤勺带着梨汤洒在地上。

“你先出去。”

朱婉卿与陆澄错身时,他带着满身风尘行了个礼。

书房门被关上。

朱婉卿还未走远,便听到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看来,并不是好消息。

书房内。

周昊终究还是砸了那唯一的琉璃杯。

殷问酒没杀成!

骨灰没带回来!

阵法还被破了!

他手指着跪下的陆澄,面上带着气愤的颤抖,“你还敢回来?”

陆澄熬的面颊深凹,他低着头,依旧冷静,

“千南惠不允许我杀殷问酒,加上献王援兵,我们便更不占优势。”

“献王援兵?他派了人去?”

陆澄:“他亲自去的,交手中还受了一剑。”

陆澄紧赶回来,并不知道周献被禁足献王府一事。

周昊一拍书桌,“我当他怎会安安静静关在王府!给我玩替身是吧?”

眼下比起周献,更要紧的还是纪梨肚中的孩子。

还有阵破了……

“殿下,千南惠没来找您吗?”

周昊寒着脸吐出两个字:“并未。”

“她与我说过可分出一半,我抢出骨灰后,她让我蛊毒复发又抢走了,那阵眼,也没再顾。”

周昊闭上双眼,久久未睁开。

“千、南、惠!”

可以用郝月青骨灰养胎的法子是她说的,抢走郝月青骨灰的还是她!

“陆澄。”

陆澄抬头,满眼血丝。

“你是千南惠送给我的人,所以你,究竟是她的人,还是我的人?”

陆澄拱手道:“我一直是殿下你的人。”

“可你的命脉在千南惠手中,你死,不过是她一个响指的事,不怕死?”

陆澄:“怕。”

陆澄六岁就被送到太子府,转眼二十多年。

他见证了周昊的野心勃勃、意气风发和无可奈何。

周昊上前两步,托着陆澄的手肘把人扶了起来。

“阿澄,我也怕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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