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寻人
皇宫内。
沉闷的哀哭声未歇一刻。
听的久了,也懒得去分辨是虚情还是假意。
皇后薨逝,钦天监忙的不可开交。
周献几次见梁崔日匆匆而过的身影,寻不到说话的机会。
再观周昊,眼眶通红,一副强忍模样。
而龙座上那位,同样唉声扶额。
甚至为赵后追封谥号:端仁皇后。
仪式之重,陪葬之厚,让人无不美誉。
还有以纯贵妃为首的一众妃子们,更是纷纷哭成泪人。
那股子强烈的割裂感,让周献眉头未放下一刻。
好大一场阴谋!
父皇、大哥、侄儿、母后、纯贵妃……
他这献,是要为谁?
为何,心中如此不安?
各类仪式繁琐,间隙中,卷柏带着宋念慈等在外围才得以匆匆见上一面。
“五嫂,我需要守灵三日,一会你借口胎气不稳,选行出宫,问酒那边……”
宋念慈忙道:“我懂,这几日我来守着她,七弟你……节哀。”
周献点头,让卷柏趁机塞给子衿一张病符。
待宋念慈走后,他依旧站在原地。
眉头锁出沟壑。
“王爷?”
周献伸手在胸口处压了压,喘出一口沉闷之气,“无事。”
……
禹王府内。
湖心亭中。
最是好屏蔽众人的地方。
蓝空桑关上三侧门,独留面朝湖与山那一面。
朱砂黄纸已经摆好在供台上。
殷问酒撑着边沿,还算站的稳当,但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在害怕?”
殷问酒笑的比哭还难看,“怕。”
奔忙来去,今日连午饭也未吃,眼下又快到了晚饭时间。
蓝空桑甚是贴心的在一边备上几个馒头,“先吃点压一压?”
“或许这是最后一顿了,我就吃点馒头吗?”
她一边打趣,一边自腰间内侧翻出一根针来,“馒头你吃,我用这个比较有效。”
说罢,便轻轻松松往自己太阳穴上扎下。
蓝空桑帮不上忙,也就当真坐下吃起了馒头。
但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就见那细香被点燃,她往香炉中插上。
又抽出一根针来扎破手指,往朱砂中连滴几滴血。
提笔准备画符,与寻常无异。
落笔之前,她又望了一眼天色。
深秋时节,天黑的时辰又提早了,不知何时晴好的天被盖上一层乌云。
黑压压的自山那边滚来。
她回头冲蓝空桑一笑。
“桑桑,香火燃尽时若是我还没找到,记住我说的话。”
“你要找什么?”
“找周献,在天黑之前。”
……
在她解楼羡中怨的过程中,曾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留遗物似的,为周献画了好些病符。
更为楼还明画了平安符,多子符,招财符,镇宅符……
还有那格外耗费心血的续命符,她给楼还明画了约莫有五六张,很是不舍的送了周献一张。
殷问酒知道他一直贴身带着,沐浴时也记得先取出来。
她还调侃他,这么宝贝?这么怕死?
周献点头称是,看着她道:“还未成亲,怎能早死,死不瞑目啊小酒儿。”
她想着再为他画两张,被他拒绝,“你盼我点好,希望这一张此生都无用武之地。”
这符画起来,费人。
周献应该是不想她有所消耗。
此刻竟也庆幸,还好没画,不然又增加了她的难度。
续命符,人若是还有一口气,焚了兑水服下,便可续上这口气。
而这口气,实则便是魂气。
强索魂于体内不散,气不断,才能给人争取救回来的时间,直至五脏六腑衰退无医。
这符,染过她的血,她要寻的,便是自己的血气。
而这血气中,也会沾染上持有人的气息。
时间越久,越是贴身,气息越浓。
而找到周献的符,还只是第一步。
这个法子,她从未试过,其中风险,书里倒是写了满满三页纸。
她沉下一口气,闭眼稳神,朱砂笔落在黄纸上。
很快画好一张续命符。
早已惨白的脸,也显不出更白的颜色。
殷问酒放下朱砂笔后,双手飞快翻转结印,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蓝空桑看着桌上那张续命符似乎亮了一下,又像是她眼花,其实并无差别。
而殷问酒的手停了下来,她似乎在仔细辨认些什么。
片刻后便坚定起来,而后继续翻手结印。
这次耗费的时间似乎更长,蓝空桑也肯定那符一定是有一闪而过的光。
殷问酒额前已经积了一层薄汗,她痛苦的皱眉,心中苦恼,能不能运气好一些!
寻到的第二张,似乎是楼礼承的。
王氏说他这些年觉浅,为他做了安神包,那符大概被他放在香包里,艾叶当归的气味明显。
第三道。
是王氏,看来楼还明把那几道符分送给了楼家人。
第四道。
居然是楼兰,符上气息不重,香甜的很,她大概不常携带。
汗水已经汇聚,划过脸,痒痒的。
蓝空桑抱臂站在一旁,早已吃不下去。
殷问酒自开始后,便没再睁开眼睛,眼角的水渍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太阳穴的银针,也被她往内又压上几分。
她看着痛苦极了。
一道微弱的黄光闪过,是那道符又亮了一下。
这是,第五道了?
好在画的不多,大不了,便寻到最后一个!
殷问酒仔细感受着这符咒的气息。
半晌眉头锁的更紧,她似乎,也就画了五张还是六张?
这张若还不是,还有六吗?
还是她前面有所疏忽?
若是再从头来,不说她自己是否能坚持,周献是否还能等也两说!
她又来来回回的在这道符上寻了一遍,确实,是她的气息。
是她身上的药草香。
那泡了五六年,早已浸入体内的药香。
怎么有一张尽是她的味道?她自己并未带啊?
殷问酒忽地恍然!
这便是周献!
最初她宿在周献房里,他房内常点一种熏香,他的衣裳,被子上,全是那香味。
也好闻的很。
再后来,似乎遍闻不到了。
她对自己身上的香味,是迟钝的,这个药香随她六年,早已被她忽视。
苏鸢初进她苏合院的卧房便问过,“你点了什么药草熏香?”
是从时候开始,周献的卧房,便没再点过熏香了?
她夜夜与他同床,床榻之上,被褥之间,里衣磨蹭,一同沐浴……
他身上,竟与她的气息完全相同。
殷问酒松了松眉眼。
下一瞬,咬破指尖虚无绘符。
“黄泉之下,黑白无常,生魂过境,锁灵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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