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索命
梁崔日脸色苍白的很。
周洄跌坐在椅子上,面上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梁爱卿,何故啊?”
梁崔日道:“很奇怪,行借一步压根不得逆命令命。”
周洄听不懂这些,又问:“因为献王?又有人在救他?”
梁崔日道:“不是,献王的命宿就在那处,但是逆不得。就好比,性命便在那处,献王没有拦,但是我拿不过来。”
周洄噢了一声,“那梁爱卿以为,何故呢?”
梁崔日道:“臣不知先前那人是谁,或许可以来对峙一问。”
这话也就是说,大概是先行之人动了手脚……
周洄还是没什么表情,对比之前的癫狂来说,冷静的可怕。
他点了点头,又问:“那在梁爱卿看来,可有解啊?”
梁崔日:“有,很难,需要花些时间,若是心急反而不讨好处。”
周洄又是点头,想来元靳便是心急了。
他看看周昊的‘尸体’,“左右他二人都还在,下一个吉时前,梁爱卿可行?”
梁崔日又是一声犹豫的唤他道:“陛下……此乃大孽啊,人之命数有尽头,何需逆天而为,下到阴……”
周洄打断他道:“梁崔日,朕只问你,可行?还是,不可行?”
梁崔日又是一声轻叹,掐指算吉时吉日。
“六日,该是行的。”
周洄重复道:“六日?也就是,朝京节后?”
梁崔日道:“是,可太子殿下……”
周洄道:“无碍,闭紧你的嘴,我静待你六日之后有解。”
梁崔日点头,事已至此,他哪里还能挣扎半分。
于是道:“那太子殿下的尸体,臣要来此处得见吗?要解,还是需从殿下与陛下身上着手。”
周洄:“嗯,就来此处见。”
……
献王府。
楼知也与卷柏压着周献的手脚,他疼的厉害,挣扎的力气实在是大。
卷柏焦急的很,“无人留信说会这般疼啊,难道出了意料之外的事?”
楼知也摇头,“不应该,若是意料之外,他此刻要么被问酒拦下一魂而昏迷,要么被借成功而死。
现下,两种可能都不是啊。”
周献牙快咬碎了,闷哼之声还是自紧闭的唇鼻间溢出。
他青筋暴起,面色忍得通红。
单是看着,楼知也与卷柏都觉得疼。
“咳咳——”
周献喉间一口腥甜,被自己呕出的血呛住,连声咳嗽起来。
直咳到双眼猩红,才止住。
他手脚的挣扎劲也同时收住,缓了好几口气,接过卷柏递来的水漱口后,再次往地上一倒。
虚脱的哑声道:“终于、结束了。”
……
吉时已过。
殷问酒忽地睁眼。
吉时已过,周献度过危机,接下来便该是她的行动了。
卫家满门,说到底这罪孽还是得背在周洄身上。
单是冤死,或许还不至于人神共愤下到天雷滚滚。
偏偏周洄这人,不仅要泼卫府一身脏水,更要天下百姓世世代代都将卫家定为罪臣!
博他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明君之声。
殷问酒背上的刀口还在隐隐发痒又做痛,她却将其忘得干净,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笑来。
“卫家问酒,前来破阵!”
卫家的阵,只能她破,因她术学高超,更因她身上流着卫家人的血。
殷问酒划破食指,以血在掌心画符。
若是得卫家人破阵,则压根无需攻克在卫府层层防守的影卫。
周洄这一道,压根防不胜防!
她是以她亲姐姐卫清缨为介,循序渐进养得离魂不死,从未得以与卫家先后辈亡灵共同而生出的这唯一一缕魂。
这魂,便是现下的媒介!
掌心血符在她念咒声起时,便开始逐渐发热发烫起来。
“卫家问酒!前来破阵!”
“卫家亡灵,助我而起!”
……
护国将军府。
刹时邪风骤起,如缕缕飘带,没有规则,没有形态的四下乱刮着,颠来倒去,犹如欢呼庆贺般,在影卫身前身后来回。
这风犹如人,犹如怨,犹如鬼,影卫甚至出现了身前身后两股风力夹道来撞他的感受来。
怎会有这样的风!
这卫府,今日必然是闹出鬼来了。
有人心惊,有人无谓。
人比鬼可怕,哪怕是卫家的鬼魂,又能奈他们何。
院墙外的犬吠之声彻底不见了,但暗夜之中的一双双眼睛还亮着,亮得骇人。
让人心中发毛的很。
有人感叹一声:“这卫家,冤死满门,必是冤魂不散啊。”
有人接话:“慎言。神鬼之事不是你我可拦的,我们保证无人前来便是。”
……
近卯时。
周时衍被关在偏殿,不知外头生出了怎样的变化。
但他自身的变化,他还是清楚的。
阵眼,是他迁至卫府的。
阵眼之物,是他之命根!
他掐诀按下身魂的飘动之感,强撑着前去砸门,“放我出去,我要见皇祖!出事了!阵眼出事了!皇祖!皇祖!
门外的人,快快去通传一声!只需一声皇祖便会明白的!
快快的去,快去,滔天大事啊!快去!快去……”
门外守着的人对视一眼,他们不知何为阵眼,但周时衍这般癫狂的急切还是让人难以忽视。
一人抬脚便去寻周洄了。
这一夜,偏殿通往内殿的短短路途之上,尸山血海。
皇城司之人不明所以的来清整着,陛下说了,要在天亮之前将一切瞒的无声无息。
而太子要如何缺席六日不早朝,周洄要铺好计划不另人怀疑。
同时又要在朝京节后让人透出,太子早与六日前在宫中起兵造反,刀剑无眼下身亡,而皇城司便是见证。
他忙得很。
影卫来报时,肉眼可见周洄眼神之中,似乎有什么崩塌了般。
他震怒甩袖,“朕还没来得及问他罪行,他倒是敢呐!”
周洄脚步之快,周时衍便是拿定了自己现下不能杀他,所以想以此来威胁?
因为周昊说到底算是他亲爹?还是因周献是他亲叔叔?
周时衍为何要做手脚,周洄想不通,也还没时间去想通。
若是为父为叔,简直笑话。
他自小养在宫中习术,与周昊周献并无多少接触。
所以哪怕元靳与崔日都将矛头暗指周时衍,在周洄这里,这事且还未定论。
但眼下……他真是作死啊!
早朝在即。
哪怕昨日险些翻天覆地,周洄这个明君,为着计划完美也不会缺席。
他脚下生风,走到偏殿门前厉声道:“开门!”
屋内已没了声音,见陛下当真前来时,影卫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门开时,那跪地趴在门边的人往后倒了下去。
他双手拽紧自己的衣领,口大张着,像是有人掐喉不得呼吸般发出“嗬嗬”的声响来。
影卫忙将人的后颈托住,让人保持坐着的姿势。
周洄也蹲了下来,急道:“这又是因何啊!?阵眼,当真出事了?”
周时衍说不出话来,眼珠转向周洄,艰难的眨了眨。
“怎会、怎会,时衍,衍儿,你坚持住,可知是何人所为?”
周时衍哪里答得出来。
他艰难道:“皇、皇祖,卫、卫家亡灵、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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