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一起睡?
容亦楠看他把手机盖在窗台上,正在犹豫怎么开口合适。
反正主卧床那么大,睡一起还不是绰绰有余,反正又不是没睡过,就是他们没有全清醒着睡到一块去,要是睡不习惯怎么办?
“次卧的床回来之前,我睡沙发。”李年森给自己做了安排。
如此正经,倒显得她不正经了。
容亦楠歪着头想了想,实话实说:“要不,一起睡?”
李年森波澜不惊,这话就是实打实的睡觉而已,不是什么邀请。
暗光下,容亦楠眸色纯净,亏她那么放心。
是他对自己没信心。
“不用。”李年森果断拒绝。
“这样显得我霸占了主卧,让你沦落沙发。”容亦楠嘀咕。
“总比同居一室,黑灯瞎火好吧,我说的意思你能明白?”李年森无奈解释。
这……
容亦楠秒懂,唇角勾了勾:“好吧,我知道了,那晚安。”
前三天相安无事,李年森盖着薄毯在沙发上凑合。
到了第四天晚上,两人吃完饭以后,突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使劲地拍打窗户。
那一瞬间,容亦楠看着落地窗处,眼睛都看直了,当然,是吓直的。
H城属于南方,爱下雨,有时候一连整个月都不见太阳,不下雨也太奇怪了。
但下这么大的雨,也不正常啊。
常年在家根本不在乎天气的容亦楠开始查天气预报,打开手机就是十几条的H市特大暴雨预警推送。
“居然下特大暴雨,还说不让出门,外面很危险。”容亦楠凄凄惨惨戚戚地看着李年森。
显然,她有点儿害怕。
作为一个被爸妈宠大的女孩子,她大大咧咧的性格都来源于浓厚有爱的家庭氛围。
但女汉子如她,也有软肋,小时候最怕雷电交加的天气,后来长大了,小闪电小雷还能忍,但这雨也太大了,闪电闪一下,小半边天都是亮的,雷声轰鸣,犹如在上头发生了一场神魔大战。
“怎么了?”李年森摸了摸容亦楠的头发。
她站在落地窗前,犹如一尊望雷石。
容亦楠没动,也没说话。
李年森心细,发现了她的异常:“害怕?”
某人挽尊:“我如果说我不怕,你信吗?”
满嘴都是心虚,李年森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笑了:“当然不信。”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容亦楠把头窝在李年森怀里:“这么快就暴露了,一般的电闪雷鸣我不怕,但今天不一样,你听风的声音。”
她闭上眼,鬼哭狼嚎,惊雷如怒,睁开眼睛电闪雷鸣,犹如天将倾覆。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事物,我不会笑你的。”李年森揉揉她的头发,在下一道惊雷闪现的时候,下意识盖上了她的耳朵。
“那你害怕什么?”容亦楠抬眼看他,眼里都是依赖。
李年森嘴唇动了动,总想着让她安静,但她真安静不闹腾的时候,反而不是他以为的样子。
以前什么都不怕,现在有了。他见不得容亦楠的恐惧。
“是秘密。”李年森声音很低,似乎不压低声音,就会暴露似的。
“小气鬼,你都知道我害怕什么了,这不公平。”容亦楠恢复了些生气,手揪着李年森的衬衣,不满地抗议。
李年森下巴在她的发顶蹭了蹭,似承诺,又似期待:“楠楠,以后你可以慢慢发现。”
某位作妖的主又不淡定了:“说得容易,别家小情侣都同居一室,只有我们,晚上睡觉隔了个银河系,你上班早下班晚,我起床的时候你都不见了,有时候下了班都大半夜了,饭都吃不到一起去,我怎么发现?”
说来说去,李年森怎么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也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不过有一点他是认同的,情侣之间需要磨合,特别是生活习惯,说起来,他只知道容亦楠起床晚,并不知道她在不睡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你说得对,走,去睡觉。”李年森推着她去了卧室。
容亦楠心中雀跃,不醉酒的李年森,那不比喝多了沾床就睡有意思?但她是还有点儿紧张。
殊不知,这个决定,打开了李年森了解容亦楠世界的大门。
他见过睡得晚的,没见过睡那么晚的。
他在床头等得昏昏欲睡,容亦楠在电脑旁挑灯作战,敲击键盘的速度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变得更快了。
他看看时间,已经到午夜了,容亦楠头上卡着奋斗的黄色小发夹,眼睛睁得很大,炯炯有神。
虽然想立刻让容亦楠去睡觉,但他还是想看,容亦楠到底会在几点睡。
结果容亦楠直接忙到了凌晨三点,往床上躺的时候,李年森睁开了眼睛。
“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经期不规律了,熬成这样,能规律才不正常。”李年森叹了一口气,语气沉沉。
“没办法,我在晚上状态最好。”容亦楠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笑得一脸满足。
“嗯。”李年森很想说,其实最好的状态时间段是可以调整的,但他不愿意强迫容亦楠调整,作为医生可以建议,作为男朋友,他不愿意干扰容亦楠的判断。
“关灯睡吧。”李年森盖上了眼睛,容亦楠把灯关掉的瞬间,惊呼一声。
“不行,我能不能开灯睡?”
李年森睁开了眼睛,目光带着困意,却认真看她。
“我习惯了开小灯睡,这里没有小灯,我一直不关灯睡的。”容亦楠苦恼地叹了口气。
李年森困意消退,很想说他不关灯睡不着,但看容亦楠的神色,心软了:“那就不关吧。”
“我明天就买柔光小灯。”容亦楠保证。
李年森探过去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累了一晚上,容亦楠困意很快就来了,不过十分钟就睡得很沉,但李年森却因为灯光的原因,睡不着了。
以至于第二天醒的时候,冷白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黑眼圈。
容亦楠就更奇怪了,她并没有做什么采阳补阴的事情,她家李医生怎么就跟被吸干了精气一样呢?
“李年森,你是不是不关灯睡不着啊?”容亦楠对正在喝早晨第一杯水的李年森说。
“不太习惯。”李年森咽了水,把水杯放回盘中,神色淡然。
“这才是让咱们同居的目的吧。”容亦楠惆怅极了。
她跟李年森生活习惯很不一样,李年森作息规律,她是个夜猫子,起居全靠缘分,她睡觉要有灯,李年森要无光,她知道晚上关灯失眠疲惫的感觉,所以,李年森估计也并不好受。
看来她跟李年森磨合的过程任重道远。
“我决定了,我们一定要多相处,我看次卧也不用住了,得克服睡觉这个问题。”
第二天,容亦楠选择关灯睡觉,失眠到早上。
第三天,李年森戴上了眼罩睡觉,结果不习惯眼罩的压迫感,并没有睡好。
后来容亦楠买了床头灯,情况稍微好些,但她敲击键盘的时候会影响李年森的睡眠,所以决定早睡试试,结果又失眠了。
不止失眠,因为睡得少,写作时太疲惫没有灵感,有一点点暴躁。
她把这事跟何毓婷吐槽,得到的却是冷嘲。
“这说明什么,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地里标注了价格,你得到了别人碰瓷都碰不到的男朋友,所以生活习惯相冲也很正常,不过呢,总要有一个人做出让步,你们谁来?”
容亦楠摸了摸下巴:“还是我来吧,我们李医生习惯不了眼罩,他说过,以前课程太赶,他养成的习惯就是开灯不睡。反正我时间自由,李医生还要上班,不好控制。”
“那行,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对狗粮无感!”何毓婷挂了电话。
晚上十点,李年森到家。
“你回来了,我今天熬了粥,要不要喝点儿。”
李年森很意外,容亦楠下厨,太罕见了,很捧场地点了点头。
饭桌前落座,李年森喝了一口粥,容亦楠清了清嗓子:“李年森,我想好了,我要把作息时间调整的跟你一样,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了,最起码早上你走的时候,我是知道的,还有就是灯的问题,总有一天我会适应的。”
容亦楠还在肖想两人同息同起的生活,李年森的脸已经冷了。
“不用。”李年森声线冷下去,拒绝了容亦楠。
如同一盆冷水,泼向了容亦楠。
“为什么?”容亦楠居然不知所措了。
她的眼里也有惊慌,李年森捏了捏容亦楠的手,以前的容亦楠多自信,他是想让容亦楠作息时间规律,但他希望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做出的改变,而不是为了迎合他的作息。
即便身为男朋友,或者未来的丈夫,他没有资格也不想让容亦楠在这件事上做出牺牲,这是他身为男性要做的事情。
“是因为你觉得我们不合——”容亦楠负面情绪上头,开始质问,却被李年森的手机铃声打断。
没来得及细听,李年森拿起钥匙出发:“有一个比较紧急的手术,晚上别等我。”
话音随着人消失不见落下,容亦楠的话被迫咽下,默默回了房间。
“他这是正常工作,作为家属,我应该理解!”容亦楠这么安慰自己,心情才好了些。
沙发上放着她最近定制的一对抱枕,印着他们的Q版像,容亦楠揪了揪卡通版李年森的脸:“等忙完后再跟你算账,我告诉你,我很不好哄的哦,不解释清楚,我就不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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