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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殖民地变联邦?(一)


      看着小娃娃哭唧唧的向父亲抱怨,总理吴有平直觉的心情受到感染,十分轻松。不过何锐家的娃还小,吴有平想起自家进入叛逆期的娃,又很是无奈。

      何锐的闺女何讷言满腹委屈,拉开衣袖让爸爸何锐看她手臂上被日本花皮蚊子叮出来的大包。小娃娃皮肤本就娇嫩,手臂上好几个包还没完全下去,看的吴有平都忍不住叹气。

      就见何锐抱着闺女起身到了置物柜旁,从里面拿出一小瓶绿色药膏,又抱着闺女回来,给她涂上。吴有平见何讷言乖乖的让爸爸涂完药,又缠在何锐身边,便说道:“我晚些再来。”

      “不用,直接谈。”何锐说完,让闺女坐到自己身边。何讷言其实是想爸爸了,靠在爸爸身边,也不再闹。而且爸爸又递给她一本彩色画册,她就拿起来靠在爸爸何锐身边开始看。

      何锐这才说道:“现在根据城市化速度以及强化社会管理的支出增加计划,我觉得是不是太保守了?”

      吴有平心中一喜,正如何锐所说,战争催生了巨大的需求,除了国内需求,还增加了以亿来计算的国外市场,哪怕这些国外市场需求水平低,累计起来的总量也极为惊人。中国在战前就投入产出的企业现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依旧完成不了源源不断的订单。

      在国内接了军需订单,除了利润率要受到控制之外,利润还有封顶机制。那些企业一旦盈利到了规定额度,多出来的盈利都得上缴国库。而对东南亚与南亚的出口价格虽然有管制,却没有封顶机制,所以大量社会投资正在兴建更多工厂来满足国外订单。

      战前经济不好的那几年,国内把大量的钱都投入在基础建设,产业升级,人民教育上。此时这些在当时被认为是缓解就业压力的政策都变成了助理,以千万计的人口进入工业企业就业,完全满足了企业的需求。

      对政府来说这可是甜蜜的痛苦,以往的城镇管理的能力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考验,真正能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何锐话里面暗示的“增加编制”。

      吴有平没敢太乐观,增加政府雇员的编制非常麻烦,成本还特别高,他试探道:“这可是很大一笔钱,对人员素质要求还很高,难道主席不准备让第一批退役的人员再回到现役么?”

      何锐早就考虑过此事,果断答道:“现阶段看来,战争压力没有那么大,我认为可以试试看。”

      吴有平早就在国务院召开会议的时候就多次详细讨论过这方面的安排,既然何锐排板,身为总理的吴有平当然不会拒绝,“如果主席下令的话,此事可以立刻执行。”

      “我看关于农业人口离乡后的返乡计划,我觉得太乐观。即便不至于七擒孟获,也会出现几次的逃离城市与逃离农村的震荡过程……”

      何锐刚说到这里,何讷言抬起头说道:“爹,是七擒七纵孟获么?我想听。”

      “晚上给你讲。”何锐说着,轻抚了几下女儿的后背,让弓着腰看书的闺女把柔软的腰板挺直。

      见听故事有望,何讷言又提出了新的要求,“爹,我要吃饼干。”

      何锐把闺女抱起来走向置物柜,拉开柜门,让女儿自己拿她这会儿喜欢的饼干盒子,同时下了命令,“吃完饼干要漱口。”说着,把饼干盒旁边配置的漱口水也拿了出来。漱口水是食盐与小苏打(碳酸氢钠)配置的稀溶液,成分无毒,又能很好的中和口腔里面的酸液,即便不小心喝进肚子也毫无问题。何锐这边调制了不少,就放在随时可以取用的位置。

      何讷言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却也不讨厌,就乖乖答应下来,“好。”

      坐在沙发里的吴有平此时的心思都在农民返乡的问题上。群众流动对于管理有很高要求,如果可以的话,政府是希望群众如同一棵树,即便偶尔挪窝,也最好能够在政府安排下行动,其他时间能够牢牢扎根原地不动。

      作为领导国务院的吴有平当然知道这种要求不现实,但是部门的利益让吴有平首先考虑的是如何避免麻烦,而不是解决问题。想着数千万甚至是上亿人口在各地往来,吴有平心情立刻沉重起来,与方才听到何锐提出增加政府雇员以及开支时候的心情有点背道而驰。

      何锐已经抱着闺女回到沙发边,将漱口水放到桌上,又帮着何讷言打开饼干盒,何锐才看向总理吴有平。吴有平也不隐瞒,“这样会让行政管理工作的量提升太多。也有可能会影响农村正在进行的土地新承包的推行。一旦回乡的人数超量,土地承包就会受到很大影响。主席,国务院对于新土地承包推行有非常高的期待。农村从人多地少,小块经营,到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大范围的规模土地经营,是不是该更多考虑同志们的积极性?”

      “那么多农村人口到城市,很大原因是有退路。一旦让他们认为退路被堵死了,大家还有这么大的热情么?必须让群众回到原来的生活,才能有所对比。国务院拿出来的那些模型,不就是很好的对比么?”

      吴有平听何锐这么讲,心中马上回想起一个简单模型。一个农村劳动力进城工作生活,接触过城市便利的生活模式,喜欢其中的某些内容,回到农村后就会模仿。这些尝试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哪怕是模仿再粗糙简略,也已经是将工业化的城市生活带回农村。自然会对农村造成一定影响,推进中国城市化的发展。

      但是在管理者的角度看问题,凡是无法控制的变化都被认为“存在不稳定导致的危险”,哪怕这些变化很可能有利,也没办法改变管理层对于“无法控制”的警惕。

      就在此时,吴有平就听何锐说道:“有平,我们就身处这么一个剧烈变化的时代。20年前,我们还在为第一次货币革命的执行承受着巨大压力,每天即便不说是惊弓之鸟,随便一些变动都能让我们神经高度紧张。20年后,我们已经开始进入第二次货币革命阶段,要为接下来巨大的收入差距开始苦恼。根据20年来的经验,我们就上吧。只要经济还在持续发展,发展中产生的问题都会被发展解决。即便我们在过程中声名狼藉,至少事情得到了解决。哈哈!”

      吴有平听出了何锐笑声中的无奈与感慨,心中也同样感慨。何锐功绩太大,声望极高,在中国文化里,于群众们都认为何锐主席怎么可能犯错。但经济发展中出现了当时看似完全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于是群众就认为官员们有问题,没能将何锐主席的“圣明政策(旨意)”有效落实。吴有平作为国务院总理,就是负责管理政府部门,所以各部门挨骂,吴有平也跟着挨骂。尤其是在战前经济不好的阶段,吴有平的声望已经跌落到奸臣的地步。

      由于何锐是公认的雄主,所以没人用曹操来形容吴有平。那些学了历史,又没学明白的家伙就用一个“吴嵩”的绰号暗指吴有平。这个“嵩”指的是明朝的“严嵩”。最初听到“吴嵩”的绰号,吴有平还觉得很不高兴。如果自己是严嵩,岂不是说何锐是嘉靖么?只是吴有平对此完全不在意,也就没去深思此事。

      前年中央度假,吴有平与李润石正好分到相邻的住所。两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吴有平与李润石聊起资本主义定价权与社会主义定价权这个经济尖端领域,叹着叹着就就因为观点相对争执起来。吴有平心情不好,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自己“吴嵩”的绰号。

      李润石的夫人陶女士为人温和,看到两人都来了情绪,就说道:“吴总理,起这绰号的人虽然对你没有好意,至少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你对主席的忠诚。”

      吴有平刚听到这个解释,心中非常不快,突然就想明白了此事。当时的吴有平又是感慨又是委屈,竟然湿了眼眶。

      此时听何锐说起“声名狼藉”,吴有平虽然感慨,却再无怨怼。即便自己因为何锐而受了许多委屈以及不解,但是吴有平并不后悔。因为何锐所作所为从来不是为何锐自己考虑,当年吴有平就是因此而选择成为何锐的战友。27年过去了,吴有平从来没有因为这个选择后悔过。

      心中小小的自怨自艾了一下,吴有平很快整顿好心情,跟着何锐的思路说道:“第二次货币革命的影响会比想象中更大,我也是亲自经历过之后才明白。主席,未来的冲击中,我们要如何在面对贫富分化的同时保住的核心生产力?”

      “有平,别冲动。再想想第二次货币革命是什么。”何锐语气温和的劝道。

      吴有平只能顺着何锐的提醒思考了一下。货币革命在本国民众的视角看,第一次货币革命是所有社会行为都用货币结算,第二次货币革命是货币拥有了资产的属性。

      但是在整个国家的角度看,第一次货币革命是政府用国家信用发行的纸币进入到本国社会的方方面面。第二次货币革命则是本国政府用本国国家信用发行的纸币进入到世界各国的经济运行中。

      以中国来讲,何锐争执前,中国因为没有政府信用,金银等货币还是主流货币。何锐政府成为了中央政府后,发行的纸币“中国元”成为了唯一法定货币,金银等贵金属退出了货币领域,成为很有价值的商品。那时候中国元没有国际信用,何锐选择与法国合作,将中国元与法国法郎绑定,获得了国际贸易中的承认。中国元才开始在国际上有了一席之地,而法国通过法郎与中国元的绑定,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让法国在1940年前有了黄金10年的美好日子。

      中国发动世界解放战争后,中国元作为中国政府发行的纸币,在广大的前殖民地开始流通。以独立较早的南方四国为例,人民币在这些国家的信用度远超四国本国货币。这些国家除了在贸易中需要大量中国元,其国内的贸易也需要大量的中国元。

      原本中国超发货币,财政部、央行以及执行投资的部门要大量开会讨论,从发行、到执行、到货币回收,进行无数的推演,许多人赌上自己的政治生命来推行投资。

      当中国元成为了世界货币后,中国国内发行货币的压力骤减。大量超发货币并不在中国国内流通,而是作为非常有价值的货币,成为南部四国国内的实际货币之锚。

      很多项目计划3年盈利,实际上的盈利时间很难准确预估。南部四国除了向中国提供大量的订单,满足了中国国内的就业需求之外。还让原本3年就不得不回笼的货币,变成了5年甚至是10年才需要回笼,中国赚到的那点钱和赢得的宝贵时间相比,无疑是时间更有价值。

      譬如,中国国内的轨道交通发展极快,产能巨大。为了能够尽快普及轨道交通,何锐政府就只能降低票价,让人民买得起车票。低价车票使得前期投入的超巨量投资回收周期变得很长,单纯靠铁路运营的收入甚至有点赔钱,国家每年还得补贴铁路。

      国家倒不是拿不出这点补贴的钱,铁路系统遇到的问题是国家不继续投入的话,就没钱搞研发,继续升级铁路系统。而国家再投入,就需要远超第一阶段投资的资金。

      现在中国贷款给南部四国,泰国,马来亚,修建中南半岛大铁路。现阶段看起来是中国投资,中国给中南半岛国家提供了大量的中国元。实际上中国元是中国政府以信用背书而印刷出来的钞票,由于中国金融业进入中南半岛国家,甚至不用印钱,只是在账本上记录些数字就行。

      中国的国家信用直接变现成了中南半岛上实际存在的铁路资产。中国铁路系统也凭借这些资产的使用价值得到了大量信用货币中国元,然后用这些中国元继续投资铁路技术研发。继国内用内燃机全面替代了蒸汽机之后,现在的电力机车也已经完成,开始替代起内燃机。

      由于中南半岛上的基础电力水平很低,他们在可见的20年中也无法建成媲美中国的电力系统,所以中国的内燃机车就卖到中南半岛国家。双方还有意向,等中南半岛国家的电力系统发展起来后,中国将与中南半岛国家进行电力机车的新合作。

      中国与中南半岛国家间的合作非常诚恳,并没有采用殖民主义或者经济殖民模式。中国并没有向中南半岛国家在合作上有任何隐瞒,还帮助中南半岛国家提供各种培训,帮助他们理解什么是现代国家。加上世界人民解放军中的左翼革命者们组建的NGO非政府组织对

      “中华帝国主义”的担忧,让合作变得更加透明。

      中南半岛国家也提出了直接上电力机车的看法,中国就领着这些国家的代表,以及相关的世界人民解放军的成员到中国学习参观电力机车运营。看到并且理解了建设电力机车系统所要花费的天文数字的资金,绝大多数中南半岛以及世界人民解放军的代表们都心甘情愿的签署了使用内燃机车的协议。

      极少数几个狂想家,提出了中国应该无偿帮助中南半岛国家建设电力系统的看法。中国方面也没有发怒,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毕竟狂想家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但是狂想家们从来都是被利用的一小撮人,只要中国培养的中南半岛的官员与技术专家们有着务实的,自力更生的态度,狂想家们就掀不起风浪。

      到现在为止,中国为中南半岛培养各种靠谱专家的计划推进的非常稳健有效。那些接受中国培养的专家们都学到了真材实料。并没有靠狂想去建设自己的祖国。

      想到这里,吴有平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发散,但是又确定没有发散。吴有平便果断的根据自己的想法调整了一下问题,“主席,我们希望通过第二次货币革命如何推动人民的发展。”

      何锐很喜欢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看着简单,却是触及到了本质问题。方才的那个什么是核心生产力的问题已经很有高度,不过核心生产力与贫富分化都是经济正常运行的必然结果,不太好单独拿出来做界定。

      先拿过几乎被女儿吃空的饼干盒子,盖好盖子,何锐拧开漱口水的瓶子递给闺女。何讷言知道自己如果拒绝的话,就没办法坐在老爹身边腻着。稍一权衡,就老老实实的漱口。

      处理完小娃娃的事情,何锐拧紧瓶盖的同时对吴有平说道:“有平。人民必须通过这一次的筛选,才能进入下一轮社会博弈,并且通过博弈获得下一次分到利益的权利。如何让大家尽可能多的通过筛选,就是我们的最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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