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中)幡然悔悟救人杰 留得神功传后人
童姥想到这里,她没有出雁门关,而是从雁门关那边入谷,寻找古墓一样的石屋。寻找自然费时,好在她随身携带两块碧绿的千年寒石,护住她的前心后背,才得以在谷底继续寻找。工夫不负有心人,童姥终于在雁门关绝壁之下找到石屋,石屋内吃饭的家伙事儿一应俱全,所以,得此绝处,童姥就在此处安身,她借助石屋将其功力恢复到十成十。
这一日,她在石屋中打坐,只听绝壁之上,人喊马嘶,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她用无上轻功来到绝壁中央,倾听上面的声音,此时,正是段誉、虚竹在辽军中搏杀,当段誉、虚竹将耶律洪基押到石壁之上时,她听到萧峰为宋辽两国的百姓,胁迫耶律洪基起誓,尤其萧峰为国为民的慷慨陈词,令童姥动容,她想想自己虚度七十余载,何曾想过为国为民。平日里,极尽奢侈之能事,视婢女如草芥,视生命如蝼蚁,与气贯长虹,光照日月的萧峰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坐井观天的癞哈瘼,一个吃喝不愁的寄生虫。
想到此,她对萧峰生出油然的敬佩,事了之后,一定要见识一下名闻遐迩的“北乔峰”。可事情的发展太出乎童姥的预料,在耶律洪基发完毒誓后,萧峰不想背负协迫义兄的骂名,用狼头刀自戕,让童姥为之耸容;可让她耸容的事情还在后面,阿紫姑娘看到萧峰自杀后,抱着他的尸体一块跳崖,让她感到自己六十多年对师兄无崖子的情感,就是小河中的浪花,根本无法与阿紫这种滔天大浪相比,些须之间,她拿定注意,一定要救两位年轻人,救活她们轰轰烈烈的爱情。
所以,当阿紫抱着萧峰像两片树叶飘过她的眼前时,她用小无相功中的隔空打絮的手法,将她们推向崖边上的一株针叶松上,阻止两人下坠的身形,这株针叶松长在石逢之中,甚是茂密,就像是树枝上铺了层厚厚的毡毯,萧峰身体较重没被弹起,挂在树枝上,而阿紫姑娘则被抛到谷底厚厚枯叶之上。
段誉和虚竹用真气护心,但由于萧峰伤势过重,失血过多,阿紫也大抵如此,而且心气已死,段誉和虚竹两个偶获奇遇的年轻人,如何能救活她们。
当童姥准备将萧峰和阿紫救下时,她听到绝壁之上,有联袂的轻功声传入童姥耳中,她知道,这是上面有人下来,寻找萧峰和阿紫尸体,所以,童姥以极快的身形躲到石室之中,待两人离开后才将萧峰和阿紫扒出,从涌泉穴为二人灌输真气。
要知道,脚是人的第二心脏,更要知道,童姥是医学上的高手,当年,虚竹为阿紫治疗毒瞎的眼睛时,所看的医书药典都是童姥所留下的。即使当世神医安道全与童姥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可以说,安道全的医术全部得自童姥,只不过童姥没有亲自传授他而已,要说安道全的医术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近四十年前,天山童姥为了求返老还童医术和仙丹,她不仅命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门下弟子为其寻求,自己在闲暇之时也亲自下山寻找珍贵药材。一日,她寻到华山脚下,正要上山之时,忽然听到“沙沙”的扒土声,她遁声望去,在自己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个4、5岁的小男孩,用小手在土里扒着一种草根,童姥非常好奇,只见小孩手指都抠出血来,仍然不停地扒,就在他不远处有一个凶猛的恶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小孩,等待时机,扑将上去。
小孩扒到一定程度,用力拔草根,由于用力过猛,摔倒在地,狼见时机已到,疯狂地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狼扑向小孩的那一刻,童姥摘下两片树叶,用隔山打牛的手法,用匪夷所思的手法朝恶狼打去,两片树叶不偏不倚正中恶狼的头心,狼“嗯”的一声倒在小孩的眼前。看着脚下的死狼,小孩上去踢了一脚,口中还不停地埋怨道:“叫你把我拌倒”。
这时,童姥才从树后转到小男孩眼前,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扒草根啊?”小孩奶声奶气道:“我叫安道全,扒草根为我娘治病,我娘拉肚子已经爬不起来了。”童姥被小安道全的孝心所感动,问道:“你想不想学医啊?”“想,我要为天下好人看病。”小孩回答道。“哦,你知道哪是好人,哪是坏人啊?”童姥继续问道。“我知道,官大的就是坏人,因为,他会收别人的银子”,小安道全眨巴着眼睛回答道。
“好啊!你想学医,姥姥教你”,童姥听着安道全出奇的回答,发出少有的怜爱。“你不是姥姥,你是姑姑!”安道全倔强地说道。
童姥想想也是,自己现在是返老还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姥姥呢?她将打死的狼与安道全送回家中,给几粒灵鹫宫治疗拉肚子的精制药丸,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医书药典的副本送与安道全,才成就安道全神医的美名。
安道全的爹爹是一介书生,虽有八斗之才,怎奈,无钱无势,每次赶考都不得及第,这次,他把家中能带的银两都带上,又到京城去赶考,想用银子走动门路,可他带的那点银子还不够塞贪官牙缝的,自然是不得高中,又一次落榜。
安道全娘亲在家节衣缩食,就是盼着官人能衣锦还乡,时间一长,家中没有银两,又没有粮食,为了照顾年幼的安道全,自己只好吃草根、啃树皮、挖野菜,没想到,一不小心挖到有毒的野菜,加上天气阴冷,他娘一连拉肚子多日,几乎丢掉半条性命,但是,为了安道全,她要强忍地活下去,否则,年幼的安道全非死不可。
童姥救了她娘儿俩,又得到童姥的医书药典,自然对童姥千恩万谢,童姥也很高兴,她觉得,这件事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安道全从小天资聪颖、勤奋好学,4、5岁时已经识得许多字,得到医书药典后,他孜孜不倦地学习,在爹爹的帮助下,他十多岁就能为乡亲们看病,二十岁不到,医术就传诵于百里之外,成为名噪一时的神医,那本医书药典根据人体穴位的需要,也有一些入门武功,但对于安道全来说,精通的还是医术。
就这样,萧峰、阿紫她们昏昏醒醒,醒醒昏昏,过了半月有余,伤势已无大碍,萧峰从昏昏醒醒中明白自己仍然活着,只是还没有见识恩人的真面目。
这一日,萧峰从昏迷中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大声喊道:“前辈,你虽然救了我,但我并不对你言谢,因为,我是一个该死之人,以前在聚贤庄误杀了那么多武林同道,现在又胁迫义兄,为人所不齿,你又何必要救我呢?”
这时,萧峰听到那个阴测测的声音道:“你可以死的光明磊落,可以死的堂堂正正,但是,你却害了人家姑娘陪你去死,难道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萧峰听了,如坠五里云端,道:“前辈,我萧峰死得其所,唯一的遗憾就是亲手误杀了阿朱姑娘,至于其他,萧某不曾害其他任何姑娘家,你却为何这般说,说我害了人家姑娘。”
萧峰哪里知道,他自戕后,阿紫抱着他的尸体一块跳崖,刚才听了童姥的话,自然十分不解,阴测测的声音道:“你死了,那个叫阿紫的姑娘也跟着死,那你说,你是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听了这番话,萧峰的心如同掉入油锅,被热油反复煎熬一样的难受,道:“阿紫!阿紫在哪?她怎么了?”不能说话的阿紫听到姐夫急切的关怀,简直就像一只涅槃的凤凰,心中充满无比的激动和自豪,泪水顺着眼眶不住地往外涌,不是留淌在包扎的纱布上,而是流淌在干涸的心田上。
此时,随着凌厉而轻柔的树叶飘进,萧峰的五处大穴被解开,阿紫的太阳双穴、哑穴也被解开,萧峰迅速从石床上坐起,以自己的目力,石室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原来,这个石洞是由“品”字形石室连环组成。他躺的是左侧间,也是最大一间,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加上内功深厚,目力极佳,不需要亮光,可以在石室中自由行走。
他向另外两间石室走去,边走边喊:“阿紫!阿紫!你在哪?”已经恢复说话的阿紫答道:“姐夫,我在这!”声音从他右侧的石室中传来,阿紫也从石床上坐起,只是自己眼睛看不见,她有些晕头转向,萧峰赶紧扶住阿紫道:“阿紫,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紫嗫嗫道:“姐夫,你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傻丫头,我答应你姐姐要好好照顾你,你要是这样,我死了也会无颜见你姐姐!”
说着将阿紫扶坐在石床上,然后回转身形对外面高声喊道:“前辈,我萧峰一辈子只跪三种人:天地、父母、恩师,今天我要破例向你下跪,下跪不是为了你救我的性命,下跪是为了你救阿紫的性命,萧某这厢有礼了!”说完,堆金山,倒玉柱一般跪下,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外面那个阴测测的声音道:“萧峰就是萧峰,不愧为人人景仰的萧大侠,叩头不为救命之恩,却为一句永久的承诺,我老太婆今生折服了。”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大恩不言谢,萧某愿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萧峰继续说道。“老太婆无名无姓,不问也罢,如果实在要问,就叫我枯骨妪吧!”童姥想到这个石洞住过枯骨叟,顺口将自己叫做枯骨妪。说完,随着声音,人已飘到她们近前。
萧峰心中暗自吃惊,老妪声到人到,不露任何声息,当今世上有如此轻功的人,寥寥无几,甚至是天下无二。“好啦!现在你们的性命已无大碍,主要就是恢复了;你萧峰内功深厚,又是金疮伤,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到八成以上,只是这个阿紫姑娘的眼伤还需要好好调理,非三五月不能睁开眼睛,力我已尽到了,能否恢复视力,就要看她的造化了”,枯骨妪道。
“老人家,你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下凡,你医术高超,出神入化,你医德高尚,人人敬仰,一定能治好我的眼伤。”阿紫巧舌如簧地奉承道。
“好啦,鬼丫头,要想眼睛好,一定要听话,不许哭,不许笑,不许发脾气,不许激动。”枯骨妪道。“我的娘亲呀!我还不如不要眼睛呢?”阿紫咂舌道。萧峰心中暗笑,平时我治不了你,现在终于有治你的法子了。“那好,让我把你的眼珠再抠出来,瞎了算了”,枯骨妪威胁道。
“不,不,不,老人家,我开玩笑的,眼睛瞎了,就不好玩了。”阿紫扶摸着往萧峰的身后躲。“阿紫,不要对老前辈不敬,她为你治疗眼伤已经很不容易了,还不赶快感谢老前辈!”说完,又深施一礼道:“老前辈,今后如何照顾阿紫的眼睛?”
“不要总是‘老前辈老前辈’的叫着,我很老吗?”枯骨妪道。不能返老还童的童姥本来就很无奈,现在自然忌讳人家喊“老”,萧峰左一个“老前辈”,右一个“老前辈”,她听了极不入耳。“知道了!前辈,叫你一声前辈总是应该的。”萧峰解释道。
萧峰心想,你满脸皱纹堆垒,只是精神还很矍铄,估计比自己父亲的年纪还大,不喊你老前辈又如何称呼呢?既然不喜欢喊老,那就叫前辈吧,无论怎么称呼,只要心中尊敬你,比什么都强。
只听枯骨妪道:“等到阿紫感觉眼痒,就可以拆去纱布,不过,拆掉纱布以后,要每天用热水敷眼,这件事就由萧大侠来完成。”“行行行!?不敢再劳动前辈”,萧峰应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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