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红尘中有你
按照夏璇玑所说，当初叶家被灭门之后，一叶尊者就来到了须弥山。
后来，老剑神来过须弥山两次。
但是叶依没有见他，最终，一个留在须弥山，一个镇守在剑圣道统，两人终生没有再相见了。
季凡知道，现在的老剑神，走的肯定不是“剑道无情”的路线了。
这么多年，老剑神经历了太多，他的剑道，早已经破后而立了。
只是当年旧事，依然是过不去的坎儿，叶依后来并没有再与老剑神相见。
而是留在须弥山，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直到生命的最后关头。
她也许是忆起了当年之情，也许是释怀，想要再见老剑神一面。
季凡和夏璇玑走进了一座神庙之中。
神庙之内，是一片福地洞天，里面景色秀丽，山水如画，有佛家金莲池，有成片的紫竹林，摇曳生辉，仿佛是来到了传说中的普陀山，菩萨道场。
季凡和夏璇玑停在了紫竹林的前面，没有靠近，远远的看着而已。
紫竹林内。
老剑神抱着一位身着僧衣的女子，那女子满脸皱纹，苍老的不成样子，与老剑神现在的仙风道骨和俊朗英姿，完全不能比。
季凡和夏璇玑没过去打扰，将时间留给老剑神和一叶尊者，让他们好好的告别。
可以看到，老剑神抱着苍老的叶依，在诉说着什么，这位天下第一仙在流泪，甚至最后泣不成声。
季凡没有去用天耳通听，不想打扰两个老人最后的离别。
不过即便如此，也能猜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也许是话当年，也许是诉说心中的相思之苦。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谁对谁错，其实都不重要了。
这时。
夏璇玑突然牵住了季凡的手，两人本能的十指相扣。
夏璇玑神色平静，依旧是一袭白衣的菩萨身，就这么平静的和季凡手牵着手，心中没有任何杂念。
这种情况下，季凡内心也是一片澄明，不可能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选择么？有些选择，会改变两个人的人生。”
夏璇玑红唇轻启，白皙如玉的手掌，握紧了一些。
“季凡，如果有一天，我选择了菩萨道果，终生不下须弥山，不再与你相见，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白发苍苍，相互告别，从此阴阳珍重~~”
闻言。
季凡摇了摇头，道：“不会。”
“为什么？”夏璇玑看向他。
季凡说道：“我没老剑神那么讲究，真到了那一刻，我可能会很极端，踏破须弥山，接你回红尘，诸天神佛难挡我。”
这话说得……
夏璇玑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她白衣舞动，婀娜身姿，绝世独立，比真仙子还要仙子。
“如果那就是我必须要走的路呢，就是我内心的选择呢？”夏璇玑又问道。
这一次。
季凡则是沉默不说话了。
夏璇玑转过身来，将季凡拉入了自己怀中，抱住了他，柔声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刻，你要听话，给我选择的机会，即便真的选择了菩萨道果，也不是真的离你而去，仙路上彼此遥相望，我一直都在呢。”
季凡叹了口气，这样的方式，非他心中所想，其实挺难为人的。
“我不喜欢。”
季凡很直接的说道。
夏璇玑柔和一笑，嗔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副长不大的样子，我只是说，这是其中一个选择。”
“也许~~”
“是另一个选择呢，就像在剑圣道统我对你说的那样，走入红尘，在你身边，把最好的给你。”
两人分开，没有再诉说什么，而是安静的看着老剑神与一叶尊者告别。
季凡知道，这位一叶尊者的离开，给夏璇玑的心灵触动很大，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来。
紫竹林内。
摇曳生辉。
一叶尊者坐了起来，依稀间，季凡听到一叶尊者的话：“再为我……舞一剑吧，我想再看看当年那个人的风采。”
“虽然……你现在成仙了，也变年轻了，相貌亦如当初，但终究不是最初认识的你了，他……还在吗？”
“他一直都在。”
老剑神点点头，白玉仙剑持在手中，在紫竹林中舞剑。
没有强大的气势，甚至毫无法力波动，只是单纯的挥舞剑式，将最后的柔情化作剑意之中。
“剑一，燕水河畔凌波仙。”
“剑二，双剑齐鸣隐雾山。”
“剑三，一剑双飞逍遥去。”
“剑四，剑亦有情剑心难。”
“剑五，剑斩情丝终有悔。”
“剑六，此生难入须弥山。”
“剑七，无情之剑终有情。”
“剑八，不见如来不见卿 。”
“剑九，此生唯有叶家仙。”
老剑神定住身形，站在紫竹林当中，白衣伴随着紫竹林轻舞。
季凡和夏璇玑心中皆是动容，从剑一到剑九，似是在诉说老剑神和一叶尊者的相识相遇，老剑神为了一叶尊者，创出了一种剑道。
但是最终。
一叶尊者终是坚持不住了，生命走到了终点，她的身躯在发光，佛家金光化作金色的火焰，在一叶尊者的身上焚烧起来。
一叶尊者终究是圆寂了。
她的肉身光明璀璨起来，在金光之下，化为乌有，仿佛是成为了一片光雨，融入到了天地之中。
最后，只留下一颗金光璀璨的舍利子，宛如一颗星辰一般，漂浮在半空中。
“一叶尊者，走好，阿弥陀佛。”
夏璇玑双手合十，今天这位白衣菩萨终是念了佛号，相送这位对她照顾有加的神尼。
季凡同样双手合十，老剑神和这位一叶尊者的经历，让他心中很是感慨，想到了很多。
紫竹林内。
老剑神将一叶尊者留下的舍利子接住，他将这颗舍利子，镶嵌在了佩剑的剑格上，似是要让这颗舍利子永远与自己相伴。
最后。
老剑神转身，离开了紫竹林，不过在他走出紫竹林的一刹那。
老剑神年轻的容貌变得苍老，脸上堆满了皱纹，不过一双眼睛，依旧弥漫着仙道气韵。
季凡放下心来，这并非是老剑神的真仙果位出了差错，而是他故意为之，改变了自己的相貌，不再以年轻的容貌问世。
“放心，我身体无碍，从此以后，我还是维持这般相貌吧，曾经她的愿望，是与我白头终老。”老剑神对季凡点了点头说道。
他们走出了这座神庙。
神庙外面，给一叶尊者送行的众僧侣也散去了，他们继续着各自的修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们走吧。”
老剑神道。
季凡看了一眼白衣出尘的夏璇玑，道：“先走了，等你。”
“嗯~~”
夏璇玑柔和的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言语，但是季凡的心意她却明白。
“以后……也为我创一门剑道？”
夏璇玑突然问道，白衣出尘，绝世婀娜，秋水般的眸子，有紫色光辉浮动，看向季凡。
“不要，不如……红尘中有你。”季凡这般道。
老剑神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身躯微动，苦笑道：“是啊，最强的剑道，不如红尘中有你，丫头，自我选择的机会并不多，不要行差了路。”
说完，老剑神带着季凡，化作一道剑光，离开了须弥山。
须弥山上。
只有一位白衣菩萨，安静的矗立，仿佛也要乘风而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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