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破境之章

两人一直避免着兵器的直接相撞，因为都知道唐玄手里那刀的来历。

只可惜说时迟那时快，唐玄想要收刀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由刀剑相击，心中暗叫糟糕，自己这可是神器，虽然小白说自己离完全发挥青龙之刃的威力还差得远，但也不是寻常兵刃所能抵挡的，看来，黑箭的腰里以后只能插着把断剑了。

一声轻响，在某些人心里重若雷霆。

唐玄本以为黑箭这护身兼压箱底的武器会就此断掉，不管怎样，青龙之刃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可斩凡间一切，小白这样说过，所以唐玄绝对相信。

但是黑箭的软剑没有断，剑身荡开，形成一个几乎或者说是应该折断的弧度，真的很像弓身躲避的蛇，在青龙之刃的重击之下，虽然狼狈的退却，但却没有断。

唐玄有点发愣，小白当然不会骗自己，然而那软剑的确看起来毫无损伤，既然青龙之刃可断凡间一切的事是真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黑箭的软剑，也不是凡物。

吸着冷气把软剑举到眼前看了又看，果然没有损伤，黑箭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铁片儿是什么材料？”唐玄忍不住问道，在青龙之刃一击之下居然连个缺口都没有，没办法让他不奇怪。

黑箭有些得意，“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剑是在一处遗迹中发现的，正好我没有近战的武器，于是便归了我。”

神之遗迹的东西，有些古怪也很正常。

“你还想着自己的刀斩金劈铁无往不利？”一旁看热闹的小白冷笑，“神器当然有那个能力，问题在于，你没有发挥它全部力量的本事。”

这就像是一把绝世神剑，可惜却被一个三岁的孩童拿在手里，当然发挥不了威力，想到这一点，唐玄有点泄气。

“慢慢来，不到一年时间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绝对算得上是天赋异禀，就算是你的老师，也不会有丝毫的失望。”黑箭安慰道，唐玄已经告诉了他玄长空的事，只是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来历。

有这样一具身体，若是还到不了这个程度，那就该一头撞死算了，唐玄暗想。

黑箭虽然知道唐玄的身体异于常人，但却不知道这身体是风道人炮制出来的人间法器，虽然这个秘密没必要隐藏，但是唐玄还是决定不对别人说起。

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活动了一下筋骨，有道士过来说是风道人要黑箭到占星台走一趟，至于什么事却没有说。黑箭心头一动，欣喜的跟着去了，留下唐玄一个人暗自腹诽，这老道有什么好事要找黑箭，却不管自己。

百无聊赖之下，唐玄回房打坐练气，尝试着能否破境。

现在的他是入境上阶的巅峰状态，距离百辟下阶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近来他一直尝试着能有所突破，却始终功亏一篑。

就像是鸡蛋中已经长成的小鸡，明明有了形体，却啄不破蛋壳，所以依然只能是只蛋，而不是能四处撒欢儿的黄毛小东西。

云淡风轻，唐玄这只小鸡，再一次努力的啄起了束缚着自己的蛋壳。

气海中真气流转磅礴，那枚几近纯白色的火种摇曳其中，如同星海中的太阳，在唐玄识念的调动下有了微小的膨胀，而四周的真气则汹涌起来。

唐玄的身体不动，如果这时有人来看，会发现他四周的空气似乎泛起了难以发觉的波纹震荡，这绝不是突破百辟境应有的状态。

跟着道士七绕八绕的来到占星台，随后那道士独自离去。

即便是对祭祀占卜之类没什么兴趣的黑箭也感到了一股神秘的威压，或许，这世间真的有人可以上通天意，捕捉一国的气运。

占星台的布置并不如何奢华或者威严，但却足够的大，白玉为阶青石铺地，直径超过十丈的圆台高约五米，其中心放置着一个案板大小的圆柱形水晶，高不过膝，在阳光下光彩流转甚是好看，而此时风道人正负手站在水晶柱之前。

黑箭拾阶而上，脸上难得的肃穆起来，在这种地方领略到这种感觉，任谁恐怕都没有嬉笑的心情。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风道人转过身，有风吹起他的白发，配合一脸的正气，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即便衣袍皱且旧，也让他完全不像以往那个邋遢的道士。

其实他问的这句是废话，黑箭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带他来的道士没说，圆台前面青石地上刻着的三个大若常人的字也清楚的表明了这是什么地方。

只要不是白痴或者文盲，谁都知道这是哪里。

“占星台。”尽管这样想，黑箭还是老实而且简洁的回答了风道人的问题。

高人们通常都喜欢这故弄玄虚的套路，黑箭想，根据这一点，老道接下来问的一句应该是“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你到这里来”。

但是风道人并没有那样问，反倒变得直接起来。

“我清楚你的武技，当然也知道如何让你变得更强，既然你以后是国师府的人，我当然希望你活得长一些。”风道人缓缓说道，“天象已成，即便改变不了什么，多一些希望也好。”

黑箭心中一动，所谓白虎长成天下乱的说法看来是真的，只是不知道风道人究竟在不可知的未来窥探到了什么，总觉得现在说的话有点交代后事的意思。

不过倘若真是遗言，他应该和自己的得意弟子去说才对，至少也该是有渊源的唐玄，而不应该是自己这个迫于无奈投入国师府的游侠。

“老道莫不是占得了什么天机？既然如此就不要打哑谜。”黑箭站的笔直，却偏着脑袋，“又不是和尚，莫非还想玩儿什么禅机不成。”

风道人看着身旁的水晶柱，“天意又岂是凡人能够揣测琢磨的，耗尽心力能得窥一线已经是意外之喜，告诉你也是无用，顺时势而行就是了。”

黑箭耸耸肩，不说就不说，既然无用，听它何益。

风道人也不再纠结此事，大袖一挥，“我传你一些功法，对你将大有裨益，若是领悟得好，能够破境也说不定。”

眉开眼笑的黑箭连忙点头答应，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不指点一下唐玄，那小子天资过人，而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对他多照顾一点也是应该。”

风道人哼然一声，“你可知他那天资是从何处得来的？我给他的好处已经够多，再说，他的老师自然会给他安排，而且作为应兆之人，也不需要我指手画脚。”

黑箭挠挠头，“你一直说天兆之类的东西，那白虎的确是选定了唐玄，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深意？莫非，他是天下祸乱的源头？”

忽然冒出这个想法，黑箭自己也吓了一跳，如果战乱真的会因唐玄而起，那是不是说只要唐玄死了，就可以避免危机？

自问狠不下心做掉自己的兄弟，即使在天下大义面前，黑箭也没办法那样决定，不过他却因自己的想法而有些恐惧，如果唐玄真的是乱象的根源，那要如何是好？

“天意不可违。”风道人笑，“至少凡人不可违，即便唐玄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或者白虎在成形之前被斩杀回归天界，该来的却始终会来，做再多也是无用。”

黑箭不明白为什么会怎么做都没用，不过想来对于白虎选定的人，绝对是值得忌惮的，这个秘密还是不要扩散得好，不然难免有不信邪的来尝试杀死唐玄试试看。

天下术师众多，能够窥探天机的也不止风道人一个，如果得知唐玄是应兆之人，就算毫无意义，杀死一个毛头小子来试试看有没有效果也是很有诱惑力的。

“不要想那许多，若是有朝一日能飞升得到，自然就有了逆天改命之力，现在还是想想怎么领悟我传你的功法。”风道人拒绝了这话题的继续。

黑箭苦笑，千年来也不见有人飞升，倒是那些修仙的大门派里有祖师成仙的传说，不过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自己这等普通的修行者，恐怕大多都绝了成仙得道的心思，只是自欺欺人的继续苦修，尽量不去想最终的结果罢了。

风道人却知道，就算所有的修行者都明白一生所修不过镜花水月，但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放弃，破碎虚空登天封神对他来说是绝对的执念，而且，或许他真的能成功。

想到许久不见不知何处去了的玄长空，风道人嘴角现出一丝笑意，而且他知道，不仅是这位老友，就连老友的学生也澎湃着同样的心思。

汗珠从唐玄的脸上流下，只有一滴。

这滴汗水流动得及其缓慢，从额头正中流下，半晌还不到鼻尖。

真气旋转得越来越快，带动火种摇曳得更加厉害，唐玄知道自己的真气已经运转到极限，并且还在不断膨胀浓郁，但他同时也有一种感觉，这样下去，即便是撑爆身体，也过不了破境的那一关。

虽风起云涌，却寸功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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