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 高调的皇族
张书文出身贫苦,平日里只能在书中才接触得到颜如玉,到了明月城之后,和同僚们混得熟了难免染上同样的习气,加上哪里都不乏一些所谓的过来人把纯洁青年拖下水,自然而然的就知道痛饮千杯倚红偎翠的好。
轻车熟路,他带着二人直奔恋月阁,大下午的这里客人并不多,迎宾的姑娘显然和张书文熟稔,亲热的迎上前来,带他们去了楼上的单间。
一番打情骂俏之后,酒菜和姑娘们都上了桌,一副春日好时光。
“我以为张兄谦谦君子应该清高孤傲,想不到也是欢场好手。”唐玄捏着身旁姑娘的柔荑,那姑娘只是吃吃的笑着并不扭捏。
张书文又摆起手来,“贤弟有所不知,原本我还真的是一介不开化的酸儒,整日里仁义道德,亏得元帅点化,不然这辈子就真是活得索然无味了。”
唐玄上来了好奇劲儿,连声追问是怎么回事。
饮尽一杯酒,张书文道:“元帅只是说,年少不风流,难道要等娶了老婆再出去偷腥么。”
哈哈一笑,唐玄道:“我敢打赌,刘元帅当年一定很风流,只不过娶妻生子之后再享不了那等乐事,所以才会有这么痛的领悟。”
张书文挤挤眼睛,“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刘夫人驭夫有方,听说元帅婚后就不敢在沾花惹草流连欢场,有时候,他还会在我们面前为此诉苦。”
“统帅得了男人却对付不了女人,果然是当元帅的料。”黑箭鼓掌。
唐玄转头问了一句:“那能统帅女人的又对付得了男人的是什么?”
“是老鸨。”黑箭和张书文一起回答道,然后二人为了这难得的默契哈哈大笑着举杯互敬,果然是同道中人。
三人聊得高兴,这里的姑娘似乎不像皇城里那些姐儿一样奔放,话不多,不过倒酒夹菜的眼力价儿倒是有,感觉上要更温柔一些。
这时,只听楼下传来一阵响声,像是桌子翻倒之后杯碟碎掉的声音。
唐玄叹了口气,“你说你是不是衰星,怎么每次和你出来找乐子,都能遇到麻烦事。”
“屁话。”黑箭眼睛一瞪,“这次分明是书文的错,这地方可是他选的。”
张书文苦笑,这样能推到自己头上?“想必又是皇族子弟酒后闹事,这里不比天都那样繁华有趣,这些贵人们觉得无趣倒也正常。”
这次到边关来的除了凌越的一队人马,还有十几个皇族子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他们被要求不得与凌越同行,于是十几个皇室贵胄带着几百个仆从侍卫先行到了明月城。
初来乍到的时候,刘飞虎还是很客气的接待鼓励了一番,客套话也说了不少,而接下来的几天,这些皇族就被晾到了一边,连进元帅府拜会都被找理由推脱掉,皇城来的凌氏子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冷遇,于是各个火上心头。
明月城比不得皇城那样繁华,欢场的花样儿更少,公子哥们去了两次就没了兴趣,又苦于无事可做,纨绔的性子渐渐占了上风,惹是生非必然是免不了的。
按理说刘飞虎治军极严,这些皇族子弟既然被派到边关来进行磨练,就等于是他的下属,而他的手下如果做出这等欺压百姓的勾当,早有军法伺候了,可是这次刘飞虎偏偏当做不知道,而巡城的执法队遇到皇族子弟胡闹也是绕着走。
于是有人暗中议论,如今刘元帅也变得世故聪明,知道什么人难惹,所谓的法度只是给没有背景的人准备罢了。
对此元帅府依旧沉默,于是皇族子弟更加嚣张起来,尤其是得知今天凌越进城,而他们却没有得到去迎接的通知,甚至,连晚上的欢迎宴都没有他们的份儿。
非常明显的轻视和侮辱,皇族子弟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又找不到人理论,硬闯元帅府的事他们是不敢的,跋扈冲动和没有脑子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不管什么样的团体,一般都会产生一个带头人,一个首领,这些皇族子弟的首领就是离阳王凌柯的儿子凌若岭。
作为独掌一方的藩王,凌柯除了喜欢让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大之外,纳妾也是他的一大爱好,妻妾多了,孩子自然就不会少,在这一点上,作为皇帝的凌非都只能自叹不如。
这次诏书令离阳王的次子凌若岭往边关受训,尽管凌柯很不同意这样的安排,但毕竟是皇命,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况且,皇族子弟大多是要在边关进行磨练一番的,就连皇帝的儿子也不例外,凌柯自然也无法抗命。
凌若岭虽然不是长子,但是为人城府极深,很受凌柯喜欢,所以凌柯觉得,这次的所谓试炼很可能是凌非对自己的另一次敲打,如果凌若岭死在明月城,那对离阳王凌柯可是不小的打击。
偏偏这种阳谋凌柯没有办法拒绝,只能派高手相随尽可能的保护凌若岭的安全,而凌若岭也是机灵的人,相信不会让自己置于死地。
凌氏皇族中,以“若”字为名的都是皇帝直系亲属的下一代,比如凌诺凌柯凌越的子女都犯个“若”字,而非直系的皇亲下一代就只能用“千”字,比如那个在麓山郡差点干掉唐玄的凌千鹤,不过也有例外,凌非登基之后似乎刻意的在打乱这个规矩。
凌若岭等人都是先入京面圣之后,才受命前往边关,当知道随行同族身份的时候,凌若岭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因为这十几个皇族子弟中,除了自己,都是“千”字辈的。
虽然若字辈和千字辈其实是同辈,但是直系皇族和旁系皇族的区别却是很大的,尤其是凌若岭这种老爹握有实权的王爷,岂是一般皇族比得了的。
看着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十来个旁系皇族,凌若岭虽然带着谦和的笑,心中却在想,父亲所料恐怕是真的,自己这次边关之行看来是凶多吉少。
有这种顾虑的凌若岭却没有低调行事,相反,到了明月城之后,他唆使旁系皇族惹是生非,其实就是想看刘飞虎的态度,如果皇帝要我死,你这个边关元帅会怎么做?
刘飞虎什么也没做,他只当看不到听不到,任由他们胡闹。
局势不明朗,凌若岭只能安下心来走一步算一步,他带来的两大护卫几乎和他寸步不离,就算是出恭也不例外。
本来惹事儿只是试探刘飞虎的态度,既然刘飞虎不做表示,凌若岭也就不做这种没意思的事了,他是聪明人,知道凡事都应该有个度。
但毕竟蠢人还是有的,比如,凌千鹤。
在同来的旁系皇族中,凌千鹤也算得上是带头人物,这厮本就不是好鸟,向来对身份出身之类极为看重,见凌若岭是离阳王之子,当然百般巴结恭敬,而当凌若岭独善其身不和他们玩儿了,凌千鹤就自然而然的成了老大。
当日麓山一战之后,凌千鹤没有追上落跑的唐玄,一肚子气的他本来想把邪火发在其他人身上,不想风道人插了一杠子,莽山黑箭小福三人直接被带走进了国师府,凌千鹤当然没胆子和风道人作对,只好把目标转向情花的诸人。
没想到这时候凌越的谕令又下来了,情花的那帮女人几乎毫发未伤的被带进了亲王府,这次凌千鹤又是只能望洋兴叹。
更憋屈的是,回到宗人府之后,由于最重要的那个婢女逃跑成功,而凌落又死在莽山的手里,凌千鹤就成了第二顺位的替罪羊,硬是被扣了一年的俸禄,并且被严加训斥。
些许银子凌千鹤是不放在眼里的,旁系皇族也是皇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不至于看得上那点银钱,主要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总是觉得怀才不遇,空有一身本领报复却不被重视,又经过这次的打击之后,连性格都变得有些扭曲。
其实凌千鹤已经很努力的在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堪当大任,甚至接着身为皇族的便利,他还主动面见凌越,并多次上书给皇帝凌非,尽可能的展示自己的才华想法。
可惜凌越每次见他都是说些不找边际或者不痛不痒的话,记得凌千鹤恨不得扒开他的眼皮,让亲王好好看看自己这个难得的人才。
至于凌非,连见凌千鹤一面的兴趣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尽管凌千鹤自视甚高,可凌非和凌越对他的共同评价都是同样几个字:蠢货,白痴。
大多数蠢人都不觉得自己笨,于是自诩天才的凌千鹤变得很抑郁,当得知这次到边关磨练的名额有他一个的时候,这位老兄浑身的热血都燃烧起来,要知道,皇族子弟去边关呆上一年两年的是天都的传统,而谁能去,是要皇帝亲自来决定的。
凌千鹤觉得,自己终于入了皇帝的眼,只要表现得好,前途自然不可限量,才不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闲散的侯爷,他凌千鹤可是要大放光彩的人物。
虽然暂时还不怎么耀眼,但凌千鹤相信自己会成为最亮的那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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