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博弈
姜重明闻言很是惊诧，盯着苏九儿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说死？我们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还会生很多很多孩子。”
苏九儿却推开姜重明，直直地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重明，对不起，我骗了你。”
不等姜重明发问，她又立刻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补充道：“芽儿妹妹来姜城的目的真的是要找到她的母族，她和萧兄弟想要完婚，想要得到亲人的祝福。可她是个苦命人，在这个世界上她除了你们便没有别的亲人了。没想到你们竟这样不欢迎她……从前她那样活泼天真的一个小姑娘，这段时间都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了。我想她是伤心了吧。可我来姜城的目的，却不止是陪她寻找母族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她眼角有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乌云散去，清亮的月光映得她的泪水如珍珠般闪耀。
姜重明努力克制心中的失望，蹙眉道：“那你还有什么目的？”
苏九儿压抑住哭腔，一字一顿道：“我想借用万灵令。”
姜重明小兽一般清澈的眼神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眼前这个女子刚同他欢好，头发还微微凌乱，衣裳还未穿好，露着精致的锁骨……却说出这样冰冷的话来……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
姜重明苦笑一声，声音颤抖得好像破碎了：“我早该知道……来姜城的人没有不觊觎万灵令的……其实你之前有意无意地问过我的……我早该猜到……可是你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你觉得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很有意思吗？”
“不……”苏九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声音里尽是无奈：“我有个弟弟叫做苏树臣……是我莲舟妹妹的孪生哥哥……他受了重伤，无药可医……我们找到了一本古书，书上说这世间只有万灵令可以救他……来这里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万灵令对你们这么重要，更不知道你们这样排斥外族人，所以……所以我一直不敢跟你开口。我本意真的只想借用一下……”
这时候的苏九儿已经变回了慕容雪，她很知道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更知道什么话要在什么时候说。
姜重明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只是听到慕容雪是为了救人，冷冷看着她的眼神才稍微柔和了一点。
可他还是不甘心，咬牙切齿地问道：“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
慕容雪轻轻点头，并不与姜重明对视。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我早该看出来了……我只是一直相信你是真的心悦于我……”姜重明感觉自己的心在某个瞬间彻底碎了，声音不再颤抖，平静得好像死了一样没有波澜。
“不，我对你心意却是半分不假的！”慕容雪哭着提高了音调。她感觉自己心痛如刀绞，这不是演的……她已经完全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姜重明冷笑道：“我到底该信你哪一句话呢？苏九儿……或许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吧？”
慕容雪这一招以退为进本就是在赌，她知道姜重明不会轻易原谅她，便抄起和脱下的外衣放在一起的寒影剑。
自然，为了掩盖身份，她从一开始就将寒影剑的形态变成了一把软剑。
剑刃在月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怎么？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就想杀我？”姜重明的眼里泪光闪烁，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前了一步，好像想看看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要对他下毒手；
没想到慕容雪将剑尖一转，对准自己的咽喉，将剑柄转到姜重明的面前，带着无限的愧疚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了。我说过，我是你的人，我这条命也是你的。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就连我自己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请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姜重明难以置信地接过剑柄，怔怔地望了片刻，抬眼之间，眼中是一半玩味的笑意与一半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失望。他冷冷问道：“你不会跟我玩什么以退为进吧？你在赌我下不了手，对吗？恐怕这次，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一边说着，手上的力度也在微微加重。
雪白的脖子上迅速冒出一丝血红……
慕容雪闻言，心跳迅速加快，手心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一世英名，当然不想就这么毫无价值地死去。可戏演到了这里，她已经下不了台了。
她惨笑着说：“若是你杀不了我，就不配当姜城的城主。只是芽儿妹妹是无辜的，我做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我自己会分辨，不用你说。”姜重明无情地打断了她。
“好。那我死而无憾。”慕容雪说着毅然决然闭上了双眼。
月光下，她梨花一般雪白的脸更多了三分惨白，轻薄的白纱制成的里衣像月光一样清逸，动人的身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楚楚动人……
姜重明几次咬牙想要下定决心杀了她，可是无论怎么劝说自己，都下不了这个手……
看到那梨花一样雪白的脖子上渗出的鲜红，仿佛刀刀刻在了他的心上一般。
他忽然转念一想，如果是爷爷得了重病无药可医，他不是也一样会用尽一切办法救爷爷吗？
慕容雪闭着眼，一片茫然的黑色中，她在想，若是姜重明真的动了手，她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反杀他……
可静待了一会儿，剑却只是犹犹豫豫地在她喉间轻擦，那一刻，她知道她赢了。
于是她睁开眼，双手猛地握住锋利的剑刃往自己的脖子上抵，颤声道：“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让我自己动手吧！”
十指青葱本就吹弹可破，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地让这双手鲜血如注。触目惊心的猩红不住地滴落，姜重明一惊，双手掐诀，口中念咒，强制慕容雪松开了手……
冷剑落在了草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姜重明下意识地扑了上去，摊开慕容雪的十指，望着她满手的猩红，脱口而出道：“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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