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出嫁
“岚儿,若是能有机会跟萧叹隐居世外,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你会不愿意吗?”慕容雪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从前的她锋芒毕露,连眼神中都带着凛冽肃杀。可现在,她不一样了,她的眼神中是无限的柔光。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总好像还有很多事要做。其实我一直想回一趟七里村看看奶奶,说了好多次了,转眼冬去春来,我也没找到机会回去。”卫岚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好似落在了遥远的地方。
“这下我真的要在这座小城里躲清闲了。外面那些血雨腥风的斗争就交给你和萧叹了。岚儿,你不会怨我吧?”慕容雪笑道。
卫岚摇摇头:“怎么会呢,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只是我一直以为你天生就属于战场,没想到你也会有洗手作羹汤的一天。巫族人还是打心眼儿里排挤外族人,我只是担心你以后在这里要受欺负的。”
“傻岚儿,谁还能欺负了我去?”慕容雪笑着摸了摸卫岚的头。
卫岚笑着不再说话,望着窗外一重又一重绵延的青山,心中酸涩。
大婚在即,小院里也布置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小雀儿的手巧,剪出了许多漂亮的窗花。
卫岚和慕容雪跟着学,竟也剪得有模有样。
盛夏,屋外蝉鸣嘶嘶,天空湛蓝深远,一团团白云似镶了金边的棉花。微风吹拂,炉火上药香翻腾,屋子里欢声笑语。
恍惚间,卫岚好像觉得身边剪窗花的女子不是那个出身高贵、冷若冰霜的慕容雪,而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春桃。
明明是岁月静好,可卫岚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悲凉。
慕容雪在大虞是何等高贵的女子,就算要嫁人,也应该更加风光和体面……
或许这是她的选择,或许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卫岚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认识的那个慕容雪会甘心困在异国他乡的小城里,守着孩子只为一人而活。
她忽然又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嫁给萧叹,远远地离开世俗的烦恼,隐居在无人问津的小村落里,放弃荣华富贵,也放弃作为驱魔师尽不完的责任,她会愿意吗?她会快乐吗?
那样的生活真的不会乏味吗?
更何况,慕容雪还是只身一人嫁到姜城来,今日她幸福的安乐小窝,来日又会不会变成想要逃离的窒息的地狱?
有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世间女子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她卫岚也好、慕容雪也好、春桃也好、明珠也好……这样多拥有着不同出生不同命运的女子,其实在本质上也没什么差别。
任凭哪个女子才貌无双、品行高洁,到了最后的最后,人们对她的期望也只剩下做一个好母亲。
想到这里,卫岚突然觉得,炎炎夏日里,背后不知怎么地起了一阵凉风……
大婚当日,卫岚起了个大早,到慕容雪的房间为她送嫁。
喜娘和几个婆子早就到了,在慕容雪的屋子里七手八脚地忙碌着,有的忙着给新娘梳头,有的忙着教新娘规矩,有的忙着检查新娘的衣服头饰……
铜镜中,一张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比起从前的寒冷彻骨,更多了几分柔美动人……
给卫岚的感觉好像……好像美得更完整了。
从前这张脸太过冰冷,缺了几分柔情,现在感觉更完整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多了柔情才是完整的呢,卫岚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九儿姐姐,你好美。”卫岚怔怔地望着铜镜中的慕容雪,忍不住感叹道。
慕容雪拉着卫岚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莞尔一笑道:“傻丫头,等你当了新娘,会更美的。”
“我才不要嫁人……”卫岚不由自主地说起了孩子气的话,鼻子一酸,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你大婚的时候我能不能去参加。”慕容雪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只是这份笑容里带了一丝心酸。
嫁到姜城,是注定没有自由的。
“要不你也别嫁了……我看姜重明也不像什么好东西……我们一起回大虞,我可以和你一起养这个孩子的。”卫岚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慕容雪,孩子脾气一旦发作就受不住了,胡言乱语了起来。
慕容雪笑得很温柔:“从前我看那个姓萧的也不像什么好东西,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你,可他用行动证明了,他是一个为了你能豁出去不顾性命的人……重明待我,亦是如此。你别怕,有你这样的好妹妹,他这个当哥哥的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虽然慕容雪的话都很有道理,可是卫岚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百感交集之下,忍不住掉下泪来。
“好了好了,傻妹妹,你再哭,惹得我也哭了,这刚上的妆花了,岂不是误了吉时?”慕容雪拿起一方丝帕替卫岚擦眼泪。
不久后,新娘妆成,嫁衣如火,凤冠霞帔,粲然若天人下凡。
灵泉堡中更是点缀着红绸锦色,铺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红锦毯,金碧辉煌,华丽夺目。
姜城的婚礼流程繁琐,卫岚跟着忙前忙后像个旋转的陀螺,新娘忙得更是脚不沾地。
按照姜城的习俗,宾客们也都穿着红衣,更衬得,这场婚礼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卫岚在人群中瞥见萧叹也穿了赤色衣袍,更衬得他明眸皓齿,整个人看起来又鲜亮又精神。
好不容易才抽了空,卫岚赶紧坐到萧叹身边吃了两口菜。
“唉,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阿岚,我是在做噩梦吧?居然能看到慕容雪嫁人?还是说她演戏演过头了?”萧叹压低了声音说道,声音里依旧写满了不相信。
“萧哥哥,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从前雪姐姐冷冰冰的,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卫岚感叹道。
“谁说的,我师父就不这样。”萧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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