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弃子
呼啸的风雪，从破损的墙壁之中席卷而出。
像是有些哀怨的鸣泣声。
路平安就站在这个被自己暴力轰出来的洞口之中，凝视着帝都之壁守护的帝都。
依然是被细雪所覆盖的城市，不过，抬眼望去，几乎每个街区都有不下四个高达数十米的烟囱，其内冒出大量的黑烟。
而在帝都的高处，有许多通体黝黑，宛若小恶魔一般的怪物不断的采集着黑烟，聚合成超大团的黑烟之后，又输送到其他地区。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可能是因为战争的缘故，不过，从路平安的红世视界望去，帝都内的民居之中几乎没有人的存在，能够看到大量存在之力所汇聚的区域只有远处的皇宫，以及各个烟囱之下，类似于工厂的建筑之中。
“一个国家的都城。”
路平安像是嗤笑一般，然后侧过脑袋，望向左右两侧逐渐围绕而至的戈里亚士兵。
“滚出去。”
神情狰狞的骑士死死的凝视着他，握着剑刃的手，正在颤抖。
他正在恐惧。
恐惧于帝国之壁的不破神话落幕。
恐惧于眼前这个让神话落幕的男人。
夹杂着不安。
作为土生土长的洛尔萨人，其他地方的人是绝对无法理解帝国之壁对于洛尔萨人的意义，它远比始祖布利弥亚对于洛尔萨人的影响要深刻无数倍。
它是山。
是父亲。
是守护神。
而现在，它倒下了，对于洛尔萨人而言，眼前的这个贼人，大抵就如同杀父仇人一般可憎吧。
“现在，离开我的视线，我可以不杀你们。“
平静的声音中读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感觉，熊猫人的瞳孔扫过在场所有人，冷冽的目光宛若一束束锐利的刀剑，让所有与其对视的人都忍不住感觉眼睛一阵刺痛。
“开什么玩笑！”
骑士怒喝着，面色涨红，脖子凸起青筋，宛若恶犬一般嘶吼着，然而……
也仅仅如此。
他没有动。
没能动。
没敢动。
只是嘴上还在自我满足的嘶吼着，呐喊着。
“闭嘴！”
魔力涌动瞬间化作了一团黑雾，直接撞上了那个仍在狂吼着的骑士身上，刹那间，那位骑士便直接化作了漆黑的石头，表情还僵硬在嘶吼的神情之中。
其他骑士武官们眼见于此，忍不住后退了数步，反而是改造人士兵并没有任何畏惧感，同时也没有所谓的不安可言，死气沉沉的眼眸继续盯着应该讨伐的敌人。
“……接下来，我只说一遍。”
环视着不敢妄动的骑士们，熊猫人用平静的口吻开口道，“投降，放下武器，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戈里亚。”
“必败。”
听到熊猫人这么说，骑士武官们面面相觎，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
“戈里亚之后会如何？”
“保留国号，由前长公主夏洛特·埃雷奴·奥尔雷亚继承王位，同时并向其他国家缴纳战争赔款。”
“长公主殿下仍在吗？”
骑士武官们眼神微微一亮，若是戈里亚还能保留的话，他们倒是可以于此投降，并非是他们气节不足，而是对于如今的国王，那位约瑟夫陛下，根本无法送上忠诚。
那是个疯子。
暴君这种称呼反而太温柔了一些。
他是个刽子手。
或者说，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一年的时间里，这些守卫王都的骑士武官和那位疯王会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每一次会面，都会感觉到那位疯王身上逐渐加重的异常，仿佛从人类正在向野兽，幻兽，魔兽，怪兽的感觉进发。
前些天最后一次见到那位皇帝的时候，那位皇帝的瞳孔之中已经没有了人性的光泽，逐渐化作了如同野兽一般的竖瞳，让人无法直视。
听着骑士武官们继续的追问，路平安眉头一皱，旋即冷冷开口道：
“我没有时间和你们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退，则降。”
“进，则死。”
骑士武官们脸上顿时一怔，有不少人脸上浮现愤怒的情绪，不过旋即很快又压制了下去，开口道：
“我们降。”
话音落下的瞬间，数十个改造人毫无征兆的朝着那个开口的骑士武官发起了袭击，锐利的刀刃骤然刺入了骑士武官的胸膛之中，而几乎是同时，在场所有的改造人都向武官们发起了进攻。
“……看样子，有人不希望你们降啊。”
冷笑了一声，路平安也不再理会这群人狗咬狗，转身望向迅速来到城下的骑士军团，对着艾蕾大声喊道：
“无人投降，见敌皆杀！”
改造人们毫无征兆的刺杀已经让路平安失去了耐心，他也没打算再去一个个分辨忠奸，倒不如直接全数讨伐，更加直接了断。
“好。”
艾蕾点了点头，其他骑士们的首领们也点了点头，集体冲破了帝都的大门，朝着内部直闯了进去，而路平安则是直接忽视了在场的敌人，直接跳下城楼，朝着帝都之内冲去。
军团战争就要交给军团来对付，他的魔力、气功、技能、体力都是极其有限的，如今峰值解除的技能已经抵达技能时间，青龙腾海臂铠又收回到了储物格中，一个个去清理杂鱼，耗时过久，而且并不符合他的利益观。
攻破帝国之壁，并没有获得任务，这个世界的支线剧情早已混乱，四大魔法使的关系可没有原着里面那么【友好】。
唯二获得的支线任务都是从维托里奥身上获得的，露易丝和蒂法尼娅身上并没有挖掘支线的可能性，延迟一年的降临，让他少了许多本该获得的支线机会。
“约瑟夫之死，是属于原着里面的重要剧情，无论是作为帝国之主，还是重要剧情任务，还是虚无使魔的身份，他身上绝对有可以挖掘的地方。”
穿梭过街道，不少改造人们从工厂之中走了出来，神情木然的怀揣着武器，似乎要前往墙壁的方向，路平安避开了这些改造人，隐藏着自己的气息，迅速朝着王宫的方向移动而去。
王宫的地形图他已经通过【世界镜】观察过许多次，脑子里面已经存在约瑟夫可能存在的各个区域的情报。
“直接刺杀，应该能够触发剧情，最不济应该也有个杀戮宝箱。”
心底暗暗盘算着约瑟夫身上的价值，通过自在法，悄然潜入了王宫之中，王宫内部还有接近两万余人的守卫，粗略望去，改造人、帝具使、魔法使、臣具使、超级危险种几乎随便走两步就能遇上。
微微估算了一下，光是这里的战斗部队，恐怕都不会次于十万士兵的战斗力，而且处于王宫之中，五十五万人马若是齐聚而至，估计就是像割麦子一般，被疯狂收割吧。
S级危险种的体型若是冲入合众联军之中，短时间内就足以造成数千上万人的损失。
“擒敌先擒王。”
带着这个想法，搜索过诸多王宫建筑，终于在潜入朝议厅时，路平安看到了那位孤身一人坐在王位之上的孤家寡人。
神圣戈里亚一世。
一年之内将王国化作帝国的雄主。
泯灭人性的怪物君主。
无数的名词都可以用来形容他，路平安身上浮现的十三圣徒几乎是全员浮现，毫不犹豫的说，眼前这个男人所造成的罪恶，比之当初托里斯汀整个死刑监狱里面所有犯罪者加起来的罪恶还要高出不少。
“有些熟悉的视线。”
“余有些印象，与维托里奥一起窥探余的鼠辈。”
“在这里吗？”
他站起身，俯瞰着空荡的朝议厅，慢慢的扬起了脑袋。
“想要刺杀余吗？”
“余等待许久了啊。”
“余之卫士，尽在三百步开外，你若身处此殿，余与你便是此殿唯二的生者。”
路平安沉默了一会，从潜行之中走出，然后凝视着这位帝国皇帝，开口道：
“时尚呢？”
“余的忠臣，早已离开戈里亚。”
“你被当成了弃子啊。”
“正是。”
约瑟夫没有半分怒意的情绪，坦然的开口道，“余的臣子已然将余改造成难以反抗他之意志的怪物，那家伙，是个相当有趣的人才啊。”
“成了对方的傀儡，仍然在夸赞对方吗？陛下，您的脑子果然有问题。”
“余也觉得如此，明明被当做了弃子，却丝毫无法感受到所谓的屈辱或是痛楚。”
他摇晃着酒杯，神情依然平静的诡异。
“明明臣子们正在外面遭遇屠杀，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愤怒可言。”
“余对这世间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眷恋，只是想在临终之前，享受一下国破家亡的屈辱感而已，若是维托里奥在此，用他的权杖将余的脑袋抵在冰冷的石阶上，想必应该会涌现十分强烈的情绪吧？”
“……人偶，不，用人偶这种称呼都太过称赞您了，陛下……您现在只配称之为死人了啊。”
约瑟夫的神情依然不变，路平安仰起头，体内的力量开始汇聚。
“就让我替你完成最后一步，成为真正的死人如何？”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他说罢，酒杯倏然摔落在地，几乎是瞬间，他的身体迅速膨胀了起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身体表层浮现大量的肉瘤，肉瘤化作一个个丑恶怪物的脑袋，路平安一眼扫过，密密麻麻的怪物脑袋，足足有上百个。
“余的身体之中，融合了一百四十六种危险种，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是……想把余变成真的死人，就得看你是否有这个能力了。“
说罢，从复数的怪物脑袋之中，风火水雷各种元素的吐息便直接激射而至，路平安微微眯了眯眼眸，攥紧了双拳，骤然间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抵达到疯王的身前。
临到近处，从约瑟夫的身体上可以闻到一股如同海鲜的腥臭味，他的身体表层有这一层浅黄的粘液，给人一种刚刚破壳的幼兽一般的感觉。
“抓轰炮！”
一声低吼，抬起右腿，毫不犹豫的对准约瑟夫的躯体狠狠踹去。
然而，当右脚即将击中目标时，约瑟夫的那一部分躯体，骤然裂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就如同张开的鳄嘴一般，周围盘踞着锋利的数排牙齿。
“想吞我？？”
冷笑了一声，路平安不退不避，更向前一步，整个人直接冲入了巨大的豁口之中，双手抵住即将关合起来的巨嘴，牛头人的宝蜜从储物格中提取，直接使用，体积骤然间变化了起来，迅速的增高，踩着豁口内部的软肉，手掌死死的捏住一排利齿，随着体型的增高，硬生生将这个豁口撕裂了开来，浅蓝色的血液激射而出。
感受着瞬间消减的一部分压力，路平安从巨嘴的口腔之中走出，拽着他的上颚，双手鼓足了力量，微微吐出一口气之后，猛地大喝道：
“抛投！！”
随着话音落下，与路平安体型差不多高度的畸形肉瘤怪物，便直接被狠狠的摔落在了地面之上，几乎是瞬间，头顶的血条便消失了一大截。
遭遇到强烈的重创，约瑟夫化身的畸形肉球怪物一如既往的寂静，连悲鸣和惨嚎都没有，令人感觉到从心底涌现不悦。
“蹂躏死人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啊。”
“余让你感到失望了吗？”
肉瘤之中，传来了约瑟夫的声音，已经无法分辨出那一颗脑袋是他，不过这个怪物的主脑必然是约瑟夫的大脑意识没有错。
“失望？”
路平安嗤笑了一声，宛若猛虎跳涧一般冲至怪物身前，在它打算后退之时，丢出了一团漆黑色的魔力球，砸中肉瘤怪物的瞬间，便直接石化了它的部分躯体，路平安拽住了那一部分石化的躯体，身体翻转，将怪物再次反向摔落在地。
背摔————
“是绝望啊，约瑟夫。”
完全无法享受战斗的感觉，约瑟夫的怪物躯体仿佛只是个无用的摆设物，作为武人的武器技法无法使用，作为虚无魔法使的魔法无法使用，光是操控着半生不熟的变异躯体，对于路平安而言，就如同一个沙包一般让人感觉到无趣。
“我已经彻底明白了啊。”
“你只是个无用的傀儡，推到牌面上的蠢货罢了啊。”
“连支线任务都无法触发，你的利用价值早已被榨的一干二净，我这近乎半年的准备，换来的却是这种无趣的结果。”
“我也真是被彻底的戏耍了啊……被你的那位使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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