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节 失踪
王禀回到枢密院,先把呼延庚找来商议。呼延庚看看就自己和王禀两个人,于是大大咧咧的的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皇帝被抓走了有什么关系,我们保的是江山社稷,是黎民百姓。”
王禀沉吟着。
“节帅,可还记得太原吗?”太原城破之后,金兵大肆屠城。
“节帅,可还记得平阳。”平阳守将刘锐逃跑,全城不战而降,金兵入城后大肆掳掠,后来宋军收复平阳,平阳已变成一片空城,居民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掳为奴隶。
“节帅,可知道真定?”真定城陷后,金兵还是大肆掳掠杀戮,居民十不存一,侥幸活下来的人只能割取尸体上的腐肉为生。
“节帅,汴梁若战,百姓还有一线生机,若降,吾等皆为索虏口中之食。汴梁百万生灵,俱在节帅一念之间。”
王禀当然清楚,若是向金兵投降,汴梁会落到什么下场,但他是生于宋朝,长于宋朝的武臣,自幼便知道“手握掌中枪,惟知忠与义。”把皇帝看得如同神灵一般。不像呼延庚,来自现代,把皇帝就看作一个符号。这个符号丢了,再造一个便是。
呼延庚给王禀提到了太原、真定等几座城池的下场,王禀便拿定了主意,决不能降。有了这个主心骨,决定便容易做了。
他先颁给呼延灼一支令箭,命令呼延灼在短期之内一定要拿下西面城墙,可以想办法把配重式投石机都搬过去,冲车、鹅车也可以用,就算把西城墙打坏了,也要夺回来。现在皇帝被人抓走,要在金使到来之前,尽可能的把金兵打疼了。
随后又给呼延庚一支令箭,让他组织人马,出城去搜寻朱皇后与太子。
呼延庚来到玉津园大营,调集了五百名骑兵,分作两百个探马小队,向东面和南面的不同路径去搜索。但呼延庚自己没有立即出去。他仔细问过徐宁,皇后和太子不在殿前司的护卫中,因而很大可能没被金兵截去,这不是幸运,而是一个阴谋。
王宗濋带领殿前司与其他三支车队汇合后,诸位化装的大臣都聚在一起拜见赵桓,真正指挥第一个车队的王时雍告诉大家,皇后的车队出城不久,就和一大队流民混杂在一起,队伍被挤散了。为了掩人耳目,皇后的坐车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因此王孝迪也无从寻找。
赵桓什么反应无从知晓,不过也不重要了。
呼延庚听宣赞提过,王宗濋很是想帮他妹妹王贵妃扶正,得到皇后的大位,这一次很有可能有意为之,让皇后和太子在流民中走失,如果他真的这么想,便不会仅仅让流民冲散车队,一定还有后手。
现在直接出去找人,呼延庚并不会比一个普通的骑兵小队找到人的几率更高。他需要一些线索。
呼延庚对宫闱黑幕一无所知,他现在后悔没有在穿越之前好好读一读女频的小说了。他要去拜访童穆。
呼延庚骑着马来到汴梁里城,汴梁比他刚刚带领河防军回来时萧条了不少,开城以后,确实有大批的百姓出城南下。客观的说,这些百姓出城减轻了汴梁粮食供给的压力。
汴梁被围城已经三个多月了,虽然百姓常常抱怨米价腾贵,但呼延庚还从未在市井上听闻要与金贼讲和的风声。
汴梁的百姓是受过教训的。在金兵第一次南下时,完颜兀术就在城东北面杀掉了十余万逃难到开封的百姓。
朝廷要讲和,由中书侍郎王孝迪担任专领收簇合大金国犒军银”,他公事在身,十分卖力,连夜亲自赶写了一道文榜贴在东京各道城门和通衙大街上,限士庶人等在三天以内,把全部财物都交 纳归公,送去给金人抵折。
违者就要抄籍,文榜中写得明白,“此则免吾民肝脑涂地,”不然则“男子杀尽,妇人虏尽,宫室焚尽,金银取尽。”
汴梁百姓将王孝迪称作“四尽中书”,说金人要“杀尽虏尽、焚尽取尽”,总之是要把家财全部献出来送给金人,才免得肝脑涂地。王孝迪造出这些舆论,就代替金人到百姓家中“四尽”了。
当时一夜之间 ,在“保民”的外衣下,王宗濋、王孝迪、王时雍等人亲自带头,官抄民家,后来被抄的范围还扩大到指定的名单以外,被抄的不下数千户。
开封府的凡是公人,借口查抄,就可以随意进入民家,进行勒索,搜查甚至抢劫,公人们成了变相的强盗。
被作为财神的对象当然倒了霉,被抄得寸缕无存,至于那些因私怨而被牵连的对象,遭遇更惨,到处都发生血案。那一夜当中,当场被打死、逼死、被奸致死以及老人小孩惊吓致死的人命不止二三十条。
著名的歌妓赵元奴,崔念月等都遭到不堪忍受的侮辱。抄家的油水不足,何况抄来的财物,大部分都被当事人朋比瓜分,真正登上官府帐册上的不过三分之一,总数也不过几万两银子,但汴梁的民众却大受苦楚。
代替金人抄掠的四尽中书已经如此难熬,那讲和后金人亲自来抄掠岂不是骨头也剩不下了。
汴梁的民众非常的清醒,坚决不许皇帝与金贼讲和,在这次抄掠之后两天,就发生了著名的宣德门磕阙,二十万开封百姓聚集在宣德门前,要求恢复李纲的职务,对金抗战。也就是在宣德门磕阙之后两天,金兵解除了对汴梁的围攻,带着金二十万两,银四百万两撤营北去。
而在另一个时空,金兵第二次围攻汴梁,终于攻陷四面城墙之后,就开始强迫(或者说勾结更合适些)宋朝的官吏,在汴梁“根括”,要将汴梁的财富连根刮尽,金兵撤走以后,汴梁户口“十丧其六,家家四壁如洗,空无一物,”居民“以墙角水苔果腹,割饿殍以飨。”即吃苔藓和尸体为生。
所以汴梁的百姓对金贼有仇恨,有蔑视,有畏惧,就是没有讲和投降一说。
在路上,不时有路人见到呼延庚一身戎装,就赞叹道“有吧。”这不是那种正式的,光冕堂皇的恭维,而是汴梁人发在内心的,亲切的喜爱才用的词。
呼延庚到了皇宫,见到童穆。童穆道:“王殿帅,王贵妃的心思,宫中早有传言,昨日皇后出宫时,黄公公主动请命,跟随护驾。”
“黄公公?”
“太上皇的老内监黄经臣。”
呼延庚似乎有点印象,似乎是赵佶的亲信,经常代表赵佶给李师师以关照。于是他问道:“黄公公为圣人护驾?”
“是啊。黄公公是在宫中三十年的人,像张迪、梁师诚这样的权宦,都被他斗倒了,连媪相也要敬他三分,王殿帅那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他。”
呼延庚看看童穆的神色,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还请童公公指教。”
“不敢,黄公公老家是在徐州附近,他曾说,既然时局动荡,王殿帅又别有心思,不如将国公暂时带离漩涡,只要朱皇后位置在,太子之位便安如泰山。”
“徐州?”
“徐州。”
“多谢童公公指点。”
“走马客气了。”
呼延庚掉头就走,突然回过头来,问道:“童公公,你怎么没有护驾一道走呢?”
“以兵事而论,王节帅和王殿帅,孰强孰弱?”童穆这话就很明显了,因为王禀比王宗濋能打,所以更能保护他的安全,因此他留下来了。
呼延庚心想,“这个内监有意思。”一边赶回玉津园大营,点了一都骑兵,急急出发了。
他直接往东南方向的大道走,一面将人手分散出去,与前期派出去的探马联络,互相通报消息,到了晚间,基本确定有一大股流民,都是往徐州去的,他们当顺着运河南行,黄经臣带着朱皇后,很可能和他们同路。
因为不断派人出去通报消息,以及遇到一些难以抉择的路口就分兵,呼延庚现在身边只有五十骑。
他又派了一名信使回城,让张横骑马沿着运河南下,接应自己。之所以叫张横,是因为现在运河还结冰,但到南边一点的地方,说不定可以行船。
呼延庚一行快马加鞭,一路往南赶,在第二天的时候,已经过了陈留,陈留已被金兵所占。陈留就在运河边上,众人顺着运河往前赶。最前面的探马突然回报:“前方有金贼的骑队。”
“冲我们来了吗?发现你们俩了么?有多少金贼”
“没有,金贼背向我等。大约一个谋克吧。”
呼延庚想:能到南边这么远的金兵,多半是打粮队,那跟着他们,前方就能找到大队的百姓。于是他派两个探马,远远的吊着这对金兵,自己再带领四十多个骑兵远远的跟在探马后面。
到了下午的时候,两个探马返转回来:“将主,前方果然有几千百姓,正在运河边休息,金贼正在整备马匹,看来准备突袭了。”
河岸,几千流民正在休息,这些流民大多是从汴梁逃出来的,要到南方投靠亲眷,并非因为灾荒,也没有头领,只是大伙都往同一个方向走。
一个老者来到一辆大车前面,问道:“主母和小主人用过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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