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妈叫你回来，你就回来一趟
李小可和家里的一个月之约，马上就快到了。李志国提出给她请一个月的长假，也是为了给她留条退路，她不会不识好歹。
她准备提前两天给家里打个电话，重申一下她的决定。如果家里不反对的话，她就能一直待在省城了。
28号是星期六，她挑中午的时间给家里打电话，周末李志国是肯定在家的，只要他在家，基本上都是他接电话。
尽管是再重复一次人生，李小可仍然害怕葛女士，害怕她的胡搅蛮缠，害怕她的一蛮到底。
上一世，她也多次问过自己，到底怕葛女士什么呢？为什么要怕呢？
看看哥哥李小勇，嫂子全淑芳，就压根不把葛女士的话放眼里，不管葛女士要求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当耳旁风，葛女士还不是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柿子都是捡软的捏的，你弱她就强，你强她就弱。
从小作为金疙瘩长大的李小勇，和从小不被待见被骂多余长大的李小可，心态肯定是不一样的。
李小可从来没有得过母亲的一个笑脸，一句认可。
即便是来家里的客人跟葛女士夸赞李小可，葛女士也一定会一脸鄙夷地说：“唉哟！那孩子一钱死用都没有！”让客人都下不来台，只能面面相觑，尬笑。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小升初模拟考试，李小可得了第三名，班主任为了激励大家，声势浩大地带着几名热心学生去前三名的家中访问，为了表示仪式感，还特意买了三挂小鞭炮。鞭炮在院门外响起来的时候，李小可没有半点喜悦，她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她害怕自己的父母，特别是葛女士，不知会如何跟班主任谈论她。
班主任是个年轻姑娘，喜欢穿白色、天蓝色、粉红色的纯色衬衣，搭配黑色或花色长裙，长发披肩，气质温婉，身上有很好闻的香气，那是李小可第一次接触到女性的温柔。
李小可喜欢班主任，她害怕葛女士会在她喜爱的班主任面前，又是各种贬低和斥责。
李小可确实没有猜错。
李志国说了几句客套话，感谢老师的栽培。葛女士则是一顿她自以为是谦虚的各种贬低输出。好在家访时间很短，班主任离开时，特意看了李小可一眼。
李小可明白这一眼的涵义。在这之前，班主任一直以为李小可家里很贫穷，总是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旧鞋子，因为姐姐大她七岁，而且姐姐很胖，她的旧衣服穿在瘦小的李小可身上，总是有几分滑稽的。尤其是裤子，腰大得没法穿，葛女士扔给她一根红绳，让她当腰带用。
如果难得穿件新衣服，或是新鞋子，至少要大两个尺码以上。
李小可在整个学生时代，就没穿过合身的衣服和鞋子，一直是同学们嘲笑的对象。
她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为了那点可怜的亲情吧，潜意识的还是希望自己有个家，有亲人。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这个窝，并不属于自己，但是黑夜降临时，每一个人还是需要一个收容自己的地方。
这一世，她对那个家，不作幻想。
只是，她目前还不能逃离，她得买了房子，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才能真正地不受控制。
之前她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说自己找到了工作。为了免生事端，她没说自己的工作是在专卖店当营业员，在父母眼里，坐办公室里拿着笔的才叫工作，在店里卖东西，那叫打工，上不了台面，也不稳定。
谭姨知道李小可家里有电话后，就让她用家里的电话打，不用去外面的电话亭。
李小可答应着，但还是偷偷溜出去打，一个原因是电话亭里每分钟收2毛钱，在家打要6毛一分钟，李小可不想让谭姨承担这个费用。另一个原因是她担心如果葛女士来抢了电话，那个声音会吓到谭姨，虽然谭姨听不懂，但是凭语气和声音，也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李小可不想让谭姨知道，自己在原生家庭里，过得很卑微的样子。
电话拨出去，果然是李志国接的，李小可松了一口气：“爸，是我。”
“嗯。”李志国答应了一声，朝旁边说了一句，“是小可的电话。”
李小可立马感觉头皮发麻。
下一秒，葛女士气急败坏的声音炸过来。
“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还不赶快死回来！”
“……”
“中秋节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你这吃屎长大的！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
李小可中秋节那天也想过打电话的，但是不知道说什么，说 “过节好” 还是 “你们好吗” ？除此之外，李小可想不出来能说什么，“我想你们” 、“我爱你们” ，这种感情的表达，对于李小可来说，仅限于电视剧中这么演。在李家，没有一个孩子能说得出来这种话。
其实 “过节好” 她也说不出来，感觉很别扭，很生硬，像是跟外人在打招呼，葛女士也会生气，所以最终就没打电话。
“你聋了！”
“我在听。我这边工作很顺利，家里的工作我确定下岗，每月100元的生活费领了你们自己留着用。”李小可不作停留，一口气说完。
“你不回来，准备死在外面吗！你现在有本事了，还想飞了！”
“……”
李小可除了沉默，不知道也不想做答。葛女士永远把 “死啊死的” 挂在嘴里，可惜李小可就是死不了。
以前李小可最讨厌葛女士骂她 “那死的难的东西” ，是啊，被她说中了，李小可不单是难得死，还重新活了一回。
想到这里李小可有几分好笑，也有几分怅然。
大概看李小可一直不出声，李志国接过了话筒。
只有简短的一句: “你妈叫你回来，你就回来一趟。”
“我明天早上回来。”
李志国得到了李小可的答复，就挂了电话。
李小可回到家，先去谭姨房间里看了一下股票行情，新州股份现在8.15元，她估算了一下，账户市值大概多。
已经很不错了，快翻番了。但是离买房子还很远。
李小可打听过了，现在商品房的行情在1000~1500/平，如果买个90平的，按1000的价格算，也得9万元。
还得努力搞钱。
等买了房子，第一件事就把户口迁过来。
她告诫自己多忍耐，还有几个月。
下午去上班，她跟店长芳姐请一天假。芳姐不是很高兴，但还是同意了。因为国庆长假就要来了，大家都很忙。
不过李小可自从来上班，一直表现不错，而且还没有休过假，所以她才能同意。
她叮嘱李小可，后天一定要准时上班。十一黄金周就要到了，最近的销售量每天都挺不错。国庆七天假，更是旺季中的旺季。另外，十一期间是不允许请假的，而且要全天候上班。
李小可让芳姐放心，她一定会准时回来，不会误了黄金周的销售的，她也想多攒钱呢。
晚上和谭姨打好招呼。
第二天一早，李小可就去客运站坐了最早的长途客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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