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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颓与好 喜与虐


阿松接到卞文轩的邀约,晚上与周瓶一起晚饭,6点来接她。

  看看表,下午4点半,还有时间泡个澡。

  与百里末的谈话令阿松分外疲累,当百里末提起自己父母时,那几句六亲不靠的意思,让她汗湿了手心。

  她的父亲在她很小时就离开了,但并没有离世,他没有与母亲离婚,有时会寄些玩具、小食给她,一并寄些钱、家电回来,她的家乡小城在80年代用钱的地方不多,家中什么新潮的电器都有些,90年代中后期,长大一些的阿松可以感觉到母亲与父亲渐渐少了联系,但早年存下的钱也足够母女生活无优。

  母亲是因为工作调动来到家乡小城的,父母两边的亲戚都有些,但都以距离远为由,没有联系。

  如果用现在的眼光看,母亲的日子是有些清苦的,但生活是一天天过下来的,母亲去上班,她去上学,上班有上班的琐事,上学有上学的乐趣,科技在发展,生活水平随着大时代在提高,母亲当家衣食无忧,没什么愁事,也就感不到什么清苦。

  阿松觉得除了自己有点不善与男生交流,看男生的眼睛说话时有些脸红外,父爱的缺失,并没有太多不良影响。

  只是母亲脾气不好,性情暴躁,对她管教很严,期望或多或少还是有的。

  原本听话的阿松,青春叛逆期也与母亲斗过气,母亲最后还是包容了她,她能感受到母亲对她的爱,那爱像与她的父亲无关,所以爱意有那么点寡淡的意味。

  18岁出门求学,兼职、工作,在上海停留下来,她在成长,母亲在老去,成长与老去都不够华丽,不足为外人道。

  阿松泡在酒店的浴缸里,想着上次过的是什么节,给母亲打电话时说了几句话,微信转账她总说有钱够花……想不起来细节也就不再想了。

  吹干头发,已过了下午5点,躺在床上脑袋极度放空,又想起了百里末提到自己境外资产账户来。

  猜到有可能是曲落年操作的,这让阿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

  一方面,她不需要这种莫名其妙,带有人身危险暗示的所谓巨额财产;

  另一方面,如果是曲落年操作的,她倒是有了好好质问他的理由和机会,两人总不会像她与路一行,几年不见,再见时形同陌路……或者,也不像一夜情,夜晚耸动恣意见了日光就难寻踪迹……

  算了不要再想了,她心底有种笃定,她不像怕失去路一行那样的怕失去曲落年,不只是少年与成年的区别,倒是彳亍与曲落年的区别,她觉得曲落年是笑着的,看她的目光是温暖的,而成年后叫彳亍的路一行,像个行走的大冰块!

  还有时间,给南玉打了微信视频电话,简单说了这两天的事情,主要还是说了唐唐意外受伤,细节没多加描述。

  南玉听了当成拍摄意外,说帮忙联系唐唐家长,阿松说公司的人第一时间联系了,唐唐家里已经安排人过来照顾了。

  南玉说那我一会给唐唐电话慰问一下,发个红包冲冲喜。

  随后南玉顿了顿,说,松仁儿,昨天下午  5  点多来你家喂Cangbe,从电梯出来,楼道里黑漆漆的,恍惚看到个人影,靠在你家门边的墙上,抽着烟,烟头猩红的光晃呀晃的,吓我一跳…

  阿松的心停跳一拍,不知怎的,虽然曲落年没在她面前抽过烟,但她直觉那就是曲落年。

  南玉停顿了一下,说,我赶紧跺亮了感应灯,就看见曲落年很颓的站在那里,我看到他还挺气,也没理他径自开了你家的门,然后他也跟着晃进来了。

  我本来挡门前不想放他进来,他哑着嗓子,就好像一年没说过话那样的哑,说,她改密码了,让我进去待会吧。

  那样子还挺可怜的,我就措身让他进门了,喂完Cangbe,我说你走不走,他说想再待会,让我先走。

  我想了一下,就联系你,想让他直接问你行不行。

  你手机不在服务区,我也不好赶他走,就说,那你待着吧,走时记得锁好门,他点了点头。

  我这才看到他的脸,瘦了好大一圈,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完全没了当日社交圈贵公子的样子。

  本来我想找茬帮你骂他几句,看他这样子,倒是不好下嘴了。

  我告诉你一声,你有个心理准备,回来时他要是还赖在你家没走,看到他这个样子不要吓一跳就好。

  阿松说,知道了,谢谢。

  挂掉电话,她发现什么彳亍、卞文轩、百里末、唐唐、周瓶、“风”特辑、阴谋诡计、意外之财……她全不再放在心上,她想立即回到家里,去看看南玉口中那个颓的不能再颓的曲落年。看他苍白的面色,她要跟他说话,她想看他听了她的话后,眼角逐渐变红,让他绝望。但不能让他离开,她要困住他,让他享受他私自消失后她那被困住的滋味,然后……

  阿松打开微信,用冰的不能再冰的声音,给曲落年留言,也只一句。

  等我回去。

  2"。

  几乎是立刻,阿松收到了回复。

  1"。

  阿松想1秒他会说什么呢?

  什么拒绝的话可以只一秒呢?

  不?

  不可能?

  不行?

  你谁?

  滚?

  就离谱了,曲落年永远不会对她飙脏话,这个识人的觉悟还是要有,她自小就讨厌粗俗的人并成功远离那些人。

  她终于按下了那个1"。

  好!

  是一把沙哑的不能再沙哑的声音,颤音中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

  阿松笑了,随后她开始想虐待曲落年的细节,越想越深入,然后她发现自己想象力匮乏,打开淘宝,搜索有没有顺手的工具并计划学习一下。

  滑了几百页,一边惊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边在心里打退堂鼓,打消了刚刚疯狂冒泡的暗晦小心思。

  她对自己说,下次,这次先饶过他吧。

  然后从行李箱中翻出了那套黑色丝绒材质混有银色亮线的旗袍裙,是做“风韵”主题策划案找婚庆主题旗袍店时,曲落年陪她逛店那天买给她的,说她穿了肯定好看,可以把平日职业套装藏起来的身材展现出来。

  而后阿松绾起头发,用那件旗袍店搭配推荐售卖的一支翡翠白簪。有些零散的鬓发落下,用卷发棒卷了几下,喷了点定型摩丝,镜中人一下子娇媚了起来。

  眉妆还是喜欢立体硬朗的,阿松不是娇弱的人,一字平眉或弦月线眉都无法诠释她爱行使主权的个性。

  唇妆选了玫红的,淡淡一层,觉得灯光下不够明艳,加了层珠光,对镜一笑,想着,如果这副妆容拿来虐曲落年,他必定是逃不掉吧。

  莞尔一笑,一扫近日阴霾,踩着那双雾白色蛇皮纹路的超细高跟鞋——不是真蛇皮,她怕真蛇皮,叶公好龙而已。

  晚6点,走起,赴晚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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