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以我此生，换你未来
（顾仪安视角）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这座结界仿佛只剩下我和十一，他带来许多许多话本子，堆满整个后亭叫人无处下脚。
我曾向他问起苏静的近况，十一说苏静在结界外面闹了很多天，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说让十一好好照顾我。
看来……苏静似乎决定要去做什么事。
我很想走出去看看，窥探外界发生了什么，理智把我束缚在原地。
十一说，两次走火入魔后我还活着是因为游子卿用一枚珠子定住了我的生机，一旦珠子离体，我会立刻死亡。
珠子……可以锁住生机的珠子……
我隐约记起，过去还是血神女的幼年，每个月月初会有一日前往渊红藏书阁读书，那里面有一本就记载过类似的东西。
如此代价，如此昂贵。
这条命被添加了很多本不该存在的砝码，层层重量反复加码，加到最后绑在天平上的人无人敢放手。
活着，或许是我唯一能付出的报酬。
只是……每每午夜惊醒，胸膛中的不甘几乎要将我淹没吞噬。
白白担着那么骄傲的天赋，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一次又一次地充当着拖油瓶的角色，无限向他索取着保护索取着爱。还不如从开始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
嘛，这样的衣食无忧的窝囊日子，也不会有太久了不是吗？
今年已是玄历十万零十二年。
就连安稳的结界都感知到天地间的动荡，外头……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十一说十八已经很久没有送物资来了，最后一批物资最里面有一封信，信却不像是游子卿所写。
我接过信件，上面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渊红宗顾璃嫣收”
很怪异的信封，但我能认出来这是帝玉珏的字迹，这种前朝流行的字体，今世已经不多见了。
之所以说怪异则是因为信上这句话。
如果他认为我是顾璃嫣，为什么不是渊红宗血神女顾璃嫣收？
如果他不认为我是血神女，那又为何要使用这个与血神女高度绑定的名姓？
我拆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你会有光明璀璨的前路，这条前路再无往世阴霾。”
这是……什么意思？
（游子卿视角）
我所经历过的恶，远比我经历过的善多得多。
背信弃义，枉顾人命，心狠手辣……
这些谩骂没有一条是无辜的。
所以，就连我自己都未曾想象，我这般卑劣的人竟可以牺牲所有的一切，换她一个未来。
……
为了除掉清疏，帝玉珏骗了她的朋友，名叫苏静的穿越者。
如果一个穿越者不能稳操胜券，那么加码到两个一定可以达成目的，再额外将一个穿越者炼成穿越之核，把原本计划中的后手算上。
赢下这一局，只需要牺牲四个穿越者。
哦对，还有过去的死人。
不少人追随我是相信我能创造一个未来，让死去的人回来。
如若嫣儿没有命悬一线，我或许可以做到这一点。
当嫣儿与世人被放在一个天平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万众唾骂的我，只会自私自利选择我的毕生所爱。
我就该……下地狱。
十五最后的质问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很想说一句抱歉，但也只是想想。
罄竹难书的我，活该在二次“绝生”后活在世上，活该如阴沟里的臭虫见不得光。
……
天命无可撼动，戴氏成神祭献换来的重启依旧是天道命数掌管的世界。
而我也在这无可撼动的天命上，留下祂无法磨灭的一笔。
她可以忘却我，忘却这些混乱的前尘旧事，如一颗耀眼的星星，骄傲恣意、堂堂正正活在这人世间。
（顾璃嫣视角）
我叫顾璃嫣，是个修炼天才。
父亲母亲本来准备顺从字辈，取一个嫣字，叫我顾景嫣的。
只是那天九重天里的命者像抽了风一样，闯进渊红宗里，义正言辞地说着我该叫顾璃嫣，说什么天命如此不容更改。
父母觉得不太吉利，但拗不过九重天和宗门的长老们。
所以我叫顾璃嫣。
这名字是不太吉利，我总是觉得自己心中徘徊着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可细细想想又没有什么事值得我不高兴的。
从我出生开始，所过的就是众星捧月般的生活。
先天初觉、十四岁突破破命一觉，三十五岁位列尊者。
用三十五年走完别人七千年的路，我不是天才谁是天才？
等到我百岁魂立，天下所有的尊者，都不再是我的对手，各个宗派玩了命地跟我拉近关系，连带着我的父母姊妹亲朋好友地位一并水涨船高。
老实说，太热情了有点厌烦。
而且……从出生记事起我就始终能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在暗处悄然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就和那股怅然若失一样，一直存在，寻不到由头，也无从查起。
又或者……和我这诡谲的天赋一样。
何家的人总是想着剖析我，看看这不合理到极致的天赋从哪里来，其他世家则是喜欢派他们中模样好看的家伙来勾引我，妄图让我给他们生孩子。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冤大头的笨蛋吗？
且不说大多灵师都活到千余岁才考虑生子，就是他们推出来这些人，空有一张皮囊毫无内核，这怎么能叫我看上眼？
再者，论皮相，天底下哪有男子比得过九重天里的那个生来受诅咒苟延残喘的疯子？
父亲说难得我天赋高还看事通透，他过去总担心我会被漫天的恭维迷了眼失了心。
我说那是这些人太蠢了，目的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想干嘛。
话虽如此，但我隐隐有意识到，这份看透天下凡尘的能力，似乎与生俱来，与我的天赋、我的怅然若失般，是刻入灵魂深处的东西。
哦对，还有我的灵魂，上面干干净净的简直不像正常生灵。
种种蛛丝马迹无一 不在暗示，我来历不凡。至少，我绝不是表面上这样干净。
可我对于追查真相没兴趣。
人生难得糊涂，事事看得锃亮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生在这个位置，得到这些馈赠，约束自己不胡作非为，保持底线与原则，做人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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