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过往化为泡沫
九青坐在地上，摸着类龙生物的头，很明显，类龙生物的脸色在逐渐好转，眼神也恢复了光彩。
“对于你这个.....徒儿，你难道想救他？”
长安默默的盯着九青，察觉出九青的眼神带有遗憾，九青只是轻叹一口气，然后看向长安。
“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有点想法，毕竟和他生活了那么久，我也有所念想，万一他回心转意了呢....”
“不过，现在的我，也不该考虑这不切实际的可能性了。”
“我不会选择去救他，那些他所犯下的罪行，那些还未安息的逝者....这一切，都还需要他去偿还。”
九青拍了拍类龙生物的身体，它的腹部忽然闪过一道光彩。
它亲昵的蹭了蹭九青的左手，然后挺起身，像个守护神一样坐在九青身边。
“不过...”
九青看向三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把手放在胸口。
“借用一下九餮的说法，我和九餮是以吸取鲜血为生的魔龙族，是不属于常理的，很危险的存在。”
“如果有兽人发现成为魔龙族的办法，然后他们再加以传播，届时，所有无辜的兽都会有危险。”
“我和九餮毕竟师徒一场....我想，不如，让我来亲手杀.....终结这一切。”
“你没必要这么做....你是九青...不是九餮。你完全可以隐瞒....呃，魔龙族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不是吗？”
长安打断九青，眼神中有怜悯，毕竟，他尽心尽力教导九餮，自己也没做什么错事，却要在现在，被迫面对这种师徒对立的场面。
“长安，你的提议我也想过...只是，如果真的有让我恢复成正常龙族的办法，那也只有九餮知道。”
长安选择了不说话，现在九青和九餮的关系....说实话，虽然九餮有可能会这么做，但是概率真的很低。
不过绝对不会是零。
“可是你要怎么进入那个记忆空间？”
祁风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九餮，如果九青能进去，他们三兽是不是也能进去了？
“我有它....”
九青温柔的抚摸着类龙生物的脑袋，轻声在它的耳边低语。
它的恢复能力意外的很强大，短短几分钟就恢复成原样。它兴奋的仰天长啸，张开翅膀，飞到高空中盘旋。
“它本是普通的龙族宠物，意外吸收了龙祖的力量，身体发生了变异，短暂的陷入沉睡后苏醒，然后第一眼就看到我，不知为何把我当做它的主人了。”
“它的体型变得庞大，力量也意外的很大，还很忠诚，可惜它胆子居然很小，就算被攻击了也只是默默忍受，这才被九餮找到机会.......”
“它之所以会被锁链锁住，是因为它暴走过一次，疯狂的摧毁龙族的家园，我也拦不住它，最后还是先祖出手才限制住它。”
“至于锁链，时过境迁，它的力量渐渐衰弱，你们才得以轻松击破它。”
九青看出了三兽的想法，摊了摊手。
“抱歉呢....它体内的龙族先祖之力是残缺的，它只能带着龙族兽人进入记忆空间...”
“所以...三位，我没有办法带上你们了呢...”
九青双脚用力，腾空而起，类龙生物飞了过来，接住了空中的九青。
“喂！你真的不用......”
九青在类龙生物的背上挥了挥手，两兽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奇异的隧道，类龙生物压了一下头，俯冲着进入隧道内，然后消失不见。
“赶过去....”长安说完最后三个字，摇了摇头，他想着，他或许可以问问天华，有没有恢复九青的方法....只可惜九青已经离开了。
“那我们呢....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墨林怎么样了...”
黎晓看着九青离开的背影，双手叉腰，直直的看着天空。
“相信墨林吧，他说把九餮交给他对付，就证明了他有底气打败九餮。”长安回应着黎晓，又想到了天华。
“那个，天华你在吗？”
“在啊，小安，有什么麻烦了吗？”
“能不能让我看看墨林和九餮的战斗啊...还有，祁风和黎晓也想看呢...”
“这个简单。”
长安的手上亮起了白色的闪光，下一刻，一个光幕在三兽面前出现。
“嗯，用了些特殊办法，我们能看到墨林了，他现在是处于上风诶。”
“他这个样子....还挺帅气。”
“你关注的重点.....呃....”
——————————
墨林持笔朝着九餮的方向一挥，一声龙吟响起，紧接着，尖锐的冰锥从墨林的左侧出现，全部对着九餮刺了过去。
“还是这些冰块吗.....”
“呃！”
虽然还是冰块，但是九餮丝毫不敢轻敌，在身前召唤出无数的血影，试图阻挡住墨林的攻击。
血影在被冰锥刺到的一瞬间就化为了一滩血水，九餮还能看到，冰锥冲过来的时候，身边环绕着的寒冰气流，还夹杂着白色的龙息。
“唔呃！”
九餮迅速往右侧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冰锥以极快的速度刺进了九餮的左下腹，强大的冲击力并未停下来，冰锥直接带着九餮朝着身后撞去，撞碎了高楼，撞断了路灯，然后飞向高空中。
墨林将笔往前一指，空中的九餮惊慌的发现，四周无数的冰锥在不断生成，寒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它们全部对准了九餮，然后刺了过去。
“该死！！”
这一次，冰锥直接把九餮打向了远方，他在空中不断下落，最后坠落海洋。
“咳....”
九餮吐出一口鲜血，在海水中努力瞪大了眼睛，试图保持清醒。
雕刻着金色字体的丝绸慢慢缠上九餮的身体，随后，一个隧道在九餮下方出现，丝绸拖拽着九餮进入了隧道。
“又来了....这烦兽的记忆空间....”
九餮挣扎了几下，丝绸渐渐放开了九餮，消散成为光点。
九餮掉出了隧道，再一次身处在深海中，缓缓下沉，他看着越来越远的海面，慢慢落在海底的地面上。
“嘶....呵.....”
九餮现在只有一只左手了，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地面上，喘着气。
“记忆空间转换场地后，墨林找我会需要一定时间...就像我找他一样...趁这个机会，喘息一下...”
九餮坐起身，看向左侧，仅剩的左手也在汩汩流血。
九餮看到，远处有一个栅栏，有几个虚影在栅栏附近。
争吵的声音传来，九餮闭上了眼睛。
“你们看，这家伙一直都不说话，是不是哑巴啊？”
“哼，肯定是啦，而且，他一直都是一只龙在走，肯定是因为他是哑巴，所以他不会交朋友！”
“哑巴？那是不是一直都不能说话啦？我们怎么玩他他也不会说话啦？”
“啊哈哈哈，当然！哑巴！你说呢？”
幼年九餮的虚影，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衣角甚至都被揉皱了。
“哑巴！怎么不说话？”
一只龙兽人伸手把九餮往后推，九餮的背撞到了栅栏，退无可退。
“哈哈哈！哑巴！！”
“哑巴！”
他们互相看着笑着，然后一起伸出食指指着九餮。
九餮被他们堵在栅栏前，一直不说话，他仅仅只是性格比较孤单，不怎么喜欢说话，喜欢独来独往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哑巴。
九餮低着头，咬紧牙齿，眼角溢出眼泪。
“哟！哑巴哭啦！大家看！哑巴居然哭啦！！哈哈哈！”
“哦！哑巴原来会哭啊！哈哈哈！”
一道血色的斩击闪过，栅栏和那些龙兽人的虚影被砍成两半，消散于海底。
“呵....现在给我看这些，是在嘲笑我吗？”
九餮冷哼一声，收起了爪子，看向前方。
“又来了....真是烦兽。”
“哑巴龙！我们给你了一个礼物！你要好好感谢我们！”
九餮的虚影浑身颤抖着接过对方递来的盒子，根据上一次他们“送礼”的经历，他们绝对不安好心。
“哑巴龙！打开来看看呀！这是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一只龙走到九餮面前，挥了挥拳头，九餮马上低下头开始解开封条。
“！！”一个长相极其恐怖的小丑从盒子里弹了出来，九餮被吓得失了声，蹲在了地上，眼角流出眼泪。
“哈哈哈哈！哑巴龙被吓坏啦！”
又是一道红光闪过，虚影再次被斩断。
九餮吹了吹爪子。
“无趣。”
“还来....真想把那书给撕了。”
九餮眼神都愤怒起来，看着眼前那几个虚影。
“哑巴龙！跟着我们！不要走神！”
一只龙兽人手上拿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是铁链，而铁链则紧紧拴在九餮脖子上。
......九餮眼里冒出想要杀兽的狠厉，就是因为这个铁链，他的脖子才受到损害。
龙兽人手一拽，九餮就感觉到脖子一阵剧痛，然后被拉扯了过去。
九餮眼里再次流出眼泪，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恨意。
“哑巴龙？这样子就生气啦，我们只是在跟你玩而已。”
“就是就是！”
“.......”九餮只是愤恨的看着几兽，不想说话也无话可说，他们总能找到理由来推脱责任。
厚实的踩地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是九青的虚影。
“这就是你们对待同学的方式？”
“我们只是在跟他玩～”
“玩？没看到他的脖子都被勒红了？松开。”
“为什么？我们又....”
九青狠狠的看着几兽，看上去像是要把他们吃了。
“切～扫兴。”
他们把绳子一扔，哼着小调离开了。
九青蹲了下来，温柔的看着九餮，伸出手，慢慢的解开九餮脖子上的铁链。
“我不是哑巴....”沙哑的声音传来，九青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摸了摸九餮的头。
“我知道啦....以后，只要遇到了他们，就来找我，我会给你撑腰。”
九青解开了铁链，站起来，可靠的拍了拍胸脯，然后对着九餮伸出手。
九餮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握住了九青的手。
“话说....你有兴趣，做我的徒弟吗？”
九餮看着虚影消失的地方入了神，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那是以前的事了...”
“呵，还没停呢，还有什么呢...”
九餮的眼里难得变得清澈。
他看到，九青帮着满身汗味的自己洗澡，自己笑着把水洒在九青身上，九青则是不甘示弱，也是把水洒在自己身上，两兽就在欢声笑语中洗了个奇怪的澡。
他看到，九青在自己身后，眼神锐利的目视前方，拿出法杖，不断的攻击着试图扑向自己的入侵者，然后笑着看着自己。
“不要怕，我在你身后。”
他看到，自己询问九青宿命的问题，九青眼神有些无奈和遗憾，而自己双手环着九青的腰，求着他不要先一步离开自己。
那时候，他试图寻找对抗宿命的方法，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他想寻求九青的帮助，却被对方严词拒绝。
他愤怒，他不解，他悲哀，他只是不想和九青分开，自己孤独的活下去。
找到了唯一光明的自己，又怎么想再次回到黑暗中？
他看到，九青的宿命来到尽头，浑身化为枯骨，自己则是没有丝毫表情的拾起枯骨，把它们全部装在一起。
他在最后一次生命中，学会了禁术，不仅学会傀儡术，还研究出了有代价的永生之术，他把自己作为第一个实验体。
他成功了，不过他变成了嗜血的红龙，实力大增，他自称为魔龙族，秘密建造了祭坛，把九青的遗骨放入祭坛中心。
他为了让九青归来，在龙族最初生活的地方掀起一场血腥浩劫，迫使当时的龙族首领带领族兽离开海洋，长久不返回原初之地。
血液没收集够，自己也需要血液进食，于是，在沉寂几百年后，他使用傀儡术控制了墨林，召唤出包括杀手组织首领的多个意识体，将魔爪伸向了陆地。
意识体一个个消失，血液却还差最后一点，他盯上了墨林，在他第二次蜕生后，以宿命名义控制墨林继续收集血液，等到差不多了，他暂时离开了墨林，回到祭坛，开始最后的准备。
至于为什么会回到墨林意识中，暗示墨林带伙伴前来原初之地，九餮是想在复活九青的时候，和九青一起，饮下重逢的鲜血。
他想要让九青归来，这样，他们师徒就能团聚了。
虚影渐渐消散，九餮站了起来，摸了摸脖子，九青帮自己取下铁链的感觉，犹在昨天。
“呵，都是过往的事了。”
“是吗...可是你，看到过去的记忆，还是会有所触动。”
九餮回过身，看到九青站在破碎的栅栏前，手上拿着法杖，直直的盯着自己。
“.....没想到啊，居然是你先找到我，费了不少力气吧。”
一声轻叹在沉闷的海中响起。
“事到如今，你已经这么狼狈了呢...”
“呵呵，我，还是，不会后悔我的决定....”
“过去，就留在过去吧...”
“现在，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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