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劫后余生
季风和冷电找到雷霆时，没有感到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看到雷霆正在为连东承清洗伤口。
两人从未见过雷霆这个样子，手指抖的几乎拿不住缝合针。雷霆看季风过来将手中的工作交给他，自己走出安全屋。
冷电跟过去，站在雷霆身边，看着他一根根的抽烟，听他开口：“总裁身上最严重的伤口，路上没有药品……”
“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用火药帮他燎烤……”
冷电哑然，他不懂怎么安慰雷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祷告。
“他醒了。”季风的声音传来，雷霆的动作一顿，他闭上眼睛，用手狠狠地搓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打起精神，再睁开眼睛，散去眸底的阴翳，起身走进去。
“雷霆？”总裁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
雷霆努力挑起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坐到连东承身边捧起他的手掌，亲吻他的指尖，“是……咳咳……”
他的喉咙有些紧，“是我啊，总裁，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
“对不起……”
“对不起……”
雷霆不断的道歉，埋在连东承的掌心，“让你受这么严重的伤，我真该死……”
连东承盯着雷霆痛苦的样子，动了动唇，声音低沉嘶哑，“我原谅你。”
雷霆浑身一僵，摇头，总裁原谅自己，他不要总裁原谅自己，望着总裁虚弱的样子，只是由不得他动容。
下一秒连东承脸色骤变，说罢便再次陷入昏迷。
“连东承！”雷霆惊呼，双手攥住他的肩膀，面对毫无生机的男人他被一股莫名的恐慌席卷，指尖颤抖着试探总裁的鼻息。
他如释重负的移开，倒退两步瘫坐在椅子上，即便气息微弱的难以捕捉，但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
连东承再次醒来时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漆黑的夜里看不清对方的样子，数日的折磨还在影响着他，心里开始不安，连东承试探地开口问道：“雷霆？”
“是我。”雷霆顿住，端着水盆放在床头的座椅上，立刻局促起来。
“是……咳……你们救我出来的？”连东承费力的想撑起身，“啊——”身上的伤口犹如刀割扯得他浑身痉挛似的抽痛。
雷霆心惊，“别动！你干什么！”
他一门心思保护总裁，冲过去踢到座椅，水盆险些扣翻。
“别过来！”连东承低吼，雷霆定在原地充血的双眼盯着连东承踉跄着身体执意坐起来的动作，他赤裸的胸膛上没一处完好的皮肤，被利刃豁开的皮肉，那是自己烙上去的印记。
雷霆沉痛地闭上眼睛，连东承若是发现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身上留下如此屈辱的标志，这是别的男人刻在他身体上的痕迹，是耻辱。
“哈……”连东承固执地坐直身体靠在床头大喘粗气，他费尽浑身力气虚汗渗湿他额前的碎发，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气，疼的牙床都在打颤，“我……听到你的……名字……听到爆炸声……是你们……”
“是，我们接到夏雨的眼线发来的位置，他们的庇护所暴露，在附近安装了炸弹，有其他国家的军队来处理战场，我们四处找你，发现你躺在泥坑里。可以啊总裁，单枪匹马的居然能逃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雷霆不得不隐瞒实情，他知道连东承怎么肯让自己看到他最惨败的时刻。
连东承神色一怔，是他自己逃出来的吗……
他努力在大脑里搜索有用的信息，皱起眉头脑袋很疼，炮火声枪声审问声嘈杂混乱，脑袋快要裂开。
“别逼自己，伤要慢慢养。”雷霆只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拧出水盆里的毛巾，他想去擦连东承手臂渗出的血液，猛地手腕被股力量攥住，连东承骤然收紧手掌，“你干什么！”
“总裁，给你擦擦身体，流血了。”雷霆喉间苦涩，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
“不用！走开！”连东承推开他，扯动到浑身伤痕痛得他眼前发黑，险些昏迷过去，“别碰我。”
他死死咬着牙，尾音发颤，面露厌恶的样子被雷霆尽收眼底，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成一团。
连东承不是在警惕雷霆，他是在厌弃，厌恶的或许是自己。
雷霆不敢固执地碰他，更加痛恨自己，“那你自己擦，别碰到伤口。”
“好吗？”
雷霆不顾连东承虚弱的抵抗，握住他的手掌将毛巾放在他掌心。
温热的毛巾也无法暖化男人，连东承没有任何动作。
雷霆的手指有些发抖，一下下敲击着大腿，他想抽根烟，最近他开始大量的吸烟，如果不是总裁需要他，他甚至动了吸食药物的念头，雷霆攥攥口袋里的烟盒还是没拿出来。
他沉声道：“你要养好身体，我们才能回去，现在伤口还在出血，飞行有危险。”
“我们的婚礼进行到一半，你可不能耍赖。”
雷霆像是大型宠物一样，半跪在床边，自下而上的仰视总裁，眸子里满是期许。
连东承抬头茫然地看向雷霆，“……”
“总裁……”雷霆痛不欲生，“你不是真想赖掉吧？”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因为我没保护好你？
“好了，我知道了。”连东承淡淡地说，他捏着毛巾，想要擦洗身上的血渍。
“都凉了，我帮你换！”雷霆笑了，殷勤的跑前跑后，总裁不会抛弃他。
“给我镜子。”连东承沉声命令雷霆。
他浸泡毛巾的手指顿住，细细地调节呼吸，仰起头装作哭丧着脸说，“等伤好了再看行吗？”
雷霆盯着总裁严肃的样子，他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雷霆握着总裁的手覆上自己的侧脸，“我们刚重逢，你大难不死，宠我一次行吗？”
连东承皱了皱眉，“很难看，是吗？”
雷霆知道他松口了，认真的摇头，“难看倒是不难看，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嘛。”
总裁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又多嘴了，急忙补救，“如果你不喜欢，咱们就做手术取掉好了。”
“可以？”
“当然可以，你知道玛缇娜，就是那个贱人，她总是做这种手术，到时候我们找最好的医生！”雷霆向他打包票，总裁不喜欢，当然一处伤疤都不能留。
听到雷霆这么说，他只是点点头，没有露出任何喜悦，这反倒令雷霆心悸。
连东承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像是机器坐在那里。
“雷霆……”连东承突然开口，“出去吧。”
“不出！”
“你说什么都不出！”
“总裁，你别惩罚我……”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把你弄丢了，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求你，别让我出去了！”
雷霆本想靠近他，却听到连东承说，“别闹，我要擦身，你出去吧。”
雷霆哑然，他知道总裁不想让自己看，只好点头，“有事就叫我。”
“我可不会笑话你。”
雷霆只能这样和他相处，怕连东承发现破绽撕裂心伤。
他关上房门，站在走廊，薄唇间叼着支烟点燃，雷霆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房间内，连东承摸索自己身上每一处伤痕，他望着水盆里的躯体，记忆如同洪水猛兽冲击自己的脑海，那些难以启齿的事他该怎么像雷霆开口，那种折磨不单单在他的身上留下伤痕，同样摧毁了他对雷霆坦诚相待的心。
连东承愤怒的一拳砸在墙壁上，一拳两拳……接二连三的发泄……
直到伤痕累累的手掌坠落在床边……
雷霆站在门口震惊地看到连东承躺在血泊里的模样，水盆被掀翻洒在他身上，染着大片的殷红像是个血窟窿仍在涌着鲜血……
“来人！”
“来人！”他发出毁天灭地般的咆哮。
连东承被医生采取急救措施，输了两袋血包，雷霆站在旁边麻木看着他的样子，对冷电说，“我终于理解当初总裁为什么要洗掉我的记忆。”
“我却还责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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