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绮云秘闻


祈墨听着对方的声音,直觉的熟悉感又添了几分,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衫男子,试图从记忆中寻找与之相关的线索。

  儿时的一些碎片记忆逐渐涌上心头,却又有些对不上……

  “莫非您是……”祈墨试探着问道,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男子颔首,露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容:“我是庐陵王李显,你的三皇叔。”

  果然是他。祈墨心弦一动,他在儿时曾透过窗棂见过这位三皇叔一面,只是那时的李显面色红润,身形略微圆润,与眼前这个清瘦憔悴的中年男子相去甚远,故而他方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呢?

  李显看出了祈墨的疑惑,抬手示意他坐下,又呷了一口热茶,才缓缓开口道:“这些年来,朝廷中的各方势力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

  这家茶馆极其僻静,除了他们两人,以及那位闲得打了瞌睡的掌柜以外,再无他人,所以李显将此事提起来,也无需顾及是否隔墙有耳。

  李显继续说道:“我查到你的下落还是近几日的事情,一收到消息我就立即从房州赶了过来。”

  祈墨问道:“可是陛下不是将您软禁在房州吗?您是如何逃出来的?”

  李显闻言,苦笑了一声:“哪里谈得上什么逃出来,只是我与内人这些年在房州一直小心谨慎,暗中积蓄力量,近日终于寻得一个机会,便趁机离开了房州。”

  “三皇叔,您在房州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祈墨看着李显清瘦沧桑的脸庞,关切地问道。

  李显摇了摇头,叹息道:“苦是自然苦的,但相比于我内人所受的苦,我的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她这些年一直为我担忧,受了很多苦。”

  “侄儿,你知道吗?内人当年为我生下我们的女儿李裹儿,竟还是在流放的半途中,那时我们才刚到房州,连一件像样的婴儿襁褓都没有,寒天冻地的只听见她凄惨的哭声……”

  李显说到这里,握住茶盏的手指不禁微微发颤,嘴唇翕动着,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仿佛那些过往的苦难仍在心中萦绕,难以挥去。

  祈墨见他手中的茶盏已没了热气,又重新为他斟上。

  李显略微收敛了悲苦的情绪,继续开口道:“侄儿,这次能找到你,还是多亏了我内人。她在朝中尚有一些势力,便托着这些关系找到了你。”

  他抬起头,目光隐隐有些担忧:“圣上其实早就知道了你就是李玄。”

  祈墨眉头微动,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意外。他早已料到,身为大唐的正统血脉,他的身份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

  “若是圣上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但又为何没对我下手呢。”祈墨蹙眉。

  李显颔首道:“这也是我不明白的一点。当年她对我们兄弟几个赶尽杀绝,没道理放过所有的李唐皇族。”

  祈墨略一思索,如此说来,这说明武曌在立谁为皇嗣,接替天下的问题上,还摇摆不定。

  “或许,陛下是在试探我。”祈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想要看看,我是否真的忠诚于大周,是否会成为她实现野心的绊脚石。”

  李显眼中闪过一丝赞同的神色:“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母后从来都是心机深沉,她不会轻易动手,而是会先试探、观察,然后再做决定。”

  “如今,我们李家的存亡全在她的一念之间。若是日后真的让武家继承了大统,那武家势必要将李家全数剿灭。”

  李显的言语之间充满着担忧与惧怕,流放房州已是他一生中难以磨灭的惨痛回忆,他不敢再去想更黑暗痛苦的未来。

  “三皇叔,不知道您前些日子得到了武承嗣被捕入狱的消息吗?”祈墨想起这件事,向李显问道。

  李显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我有所耳闻,武承嗣入狱?这是怎么一回事?”

  祈墨便将三司会审以及后来得知的武承嗣入狱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李显。李显听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疑惑。

  “武承嗣入狱,这的确是个意想不到的消息。而且听你所说,武三思也似乎对此事有所隐瞒,这其中必有蹊跷。”李显沉思着说道。

  祈墨颔首,又往李显的杯盏里添了茶水:“我正在追查此案。另外,武承嗣还牵涉了朝中狄仁杰、裴行本等七位大臣的谋反案,不过他已入狱,调查起来还有些困难。”

  李显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七位大臣的谋反案我也有所耳闻,这几位大臣可是李唐的旧臣啊!”

  “是啊,三皇叔。”祈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七位大臣都是李唐的忠臣,他们绝不可能会谋反。更何况,他们被指认的还是与我父亲勾结共同谋反。”

  李显冷笑一声,“这个罪名是武承嗣想出来的?”

  “是推事院的侍御史来俊臣。”

  李显摇了摇头:“兄长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谋反?不过是罗织罪名罢了。”

  “三皇叔,当年我父王之事,您知道多少?”祈墨眸光隐动。

  李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着案面,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往事。

  “当年之事,我所知并不多。只知道皇兄突然被指控谋反,随后暴毙于合璧宫绮云殿。当时有些传闻,说皇兄是被母后毒杀的,但始终找不到证据。”

  “毒杀?”祈墨心弦似乎被利剑一刺,他一直以为父王是突发恶疾而亡,却从未听闻父亲是被人所害。

  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祖母……

  “是的,毒杀。”李显声音低沉,“但我必须提醒你,这些都只是传闻,没有确凿的证据。”

  祈墨紧握着茶盏的指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那么,父王当年为何会被指控谋反?他忠心耿耿,一心为国,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李显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细节:“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时有一封密信,指控皇兄与边疆将领勾结,意图谋反。但那封密信的真实性,我一直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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