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四煞进京（四）

　　“父亲，淮王的开府宴帖子您收到了吗？”长孙晟一提起蒙琰总是有些别扭。

“晟儿，有什么话直接说。”长孙冀觉得长孙晟经历过希迁寺的事情之后成熟了不少，之后又在东阳吃了闭门羹，宁王始终抱恙闭门不见，等知道宁王消息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咱们在禁军的人一个不剩的都被顾棠那厮清理出来了，虽说没伤及性命，但禁军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提到顾棠，长孙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是从骨子里看不上寒门出身的顾棠。

“陛下知道什么为父也不知道，你姑姑这次的态度有些冷淡，太子也不如之前那般亲厚了，话里话外都在示意我们长孙氏是不是与幽王案有关。”长孙冀现在很无力，有种被人陷害的感觉。

“那咱们要不要去淮王的开府宴？”

“去，为什么不去！禁军的事情明显是陛下默许的，淮王与顾棠妹妹的事情最近也是满城风雨，所以前日淮王以通政司少使的名义将所有弹劾顾棠的奏折一把火烧了陛下也不过是下旨斥责，淮王开府宴或许是一个风向，我们必须要去！不但要去，还要备一份大礼！”长孙冀在宣都寸步难行是这么多年首次，往年长孙氏的风头永远都是最盛的，而今年不同，淮王和靖国侯才是主角。

相比较长孙冀的忧愁，顾栩愁容满面的样子已经保持了一天了，昨日刚与蒙琰在烟雨楼见了一面，这不一大早宫里就来人了，说是郑贵妃要请在京的贵女们饮宴，这不新晋的昭阳郡主和汉阳县主自然在列。

顾栩本想称病不去，那传令的太监似乎是知道顾栩在装病，当即从传令的队伍里叫出了一个太医，这就尴尬了，顾栩不得不跟着太监进宫了。

献明帝的妃嫔不多，除了已经去世的寒月皇后卢氏，也就是幽王的生母，献明帝在潜邸时只有寒月皇后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两个侧妃便是现如今的长孙皇后和淮王生母颍川章氏。

献明帝登基后又从世家中选了四位女子入宫，也就是现如今的四大贵妃。这四大贵妃之首的便是这郑贵妃，郑贵妃为人和善，从不争宠，做事条理明晰，与宫中诸位关系都是极好的，虽是四大贵妃中年纪最小的，但在皇帝和皇后的支持下依然稳坐四大贵妃之首。

其余三位分别是皇四子冀王母卢贵妃，卢贵妃是先皇后同族妹，是献明帝登基后寒月皇后做主进宫的，性子有些沉闷，身体也不大好，常年深居宫中，很少露面，但因先皇后的情分，献明帝时常去探望，也算的上受宠。

皇六子赵王蒙炫生母王氏，出身三晋王氏，为人泼辣，善妒，常与皇后为难，不过这赵王却是极为和气的人，在兄弟和朝堂上的口碑颇为不错，连陈卓这样的人都赞赏他有曹参之能，王氏能稳坐贵妃多半是因为赵王的好名声。

皇九子吴王蒙煜生母萧氏，出身兰陵萧氏，才华横溢，诗词歌赋盛于男子，是难得的清贵人，从不理俗事，兰陵是齐宁地带的核心，齐宁是最为特别的地方，千年文化的发源地，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战乱是造反最凶的地方，为了安抚齐宁，特意擢升萧氏为贵妃。

除贵妃外，献明帝还有两位妃子，没有贵嫔，只有四个才人，才人不用多说，都是这两年陆续进宫的，根本没有竞争力，至于这两位妃子都各带传奇色彩。

首先是皇七子亲王蒙烽生母杨氏，这个杨氏可不简单，是前朝皇室，而杨氏又是嫡支出身，在西北，尤其是雍都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当年为了坐稳皇位，经营西北，特意让杨氏进宫为妃，杨氏深知她进宫的使命，不争不抢，从不与人多说话，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过日子，秦王与众兄弟也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接着就是传奇的曲妃娘娘了，她原本是寒月皇后侍女，一次献明帝酒醉把伺候的曲妃当成了寒月皇后宠幸了，还有了身孕，这原本是要被打死的，后来还是寒月皇后做主抬了身份，直到大皇子魏王蒙烈出生才给了个才人的身份，先皇后去世前要求皇帝给曲妃抬了位分这才有了曲妃，她是极不受宠的妃子，不过这位曲妃娘娘倒是想得开，卢氏家有武学，曲妃在卢氏时就有一身武技，产子后陛下鲜少过问，她也不难过，自己在院子开辟一个菜园子，养鸡养鸭，教授大皇子武技，唯一一次求皇帝还是大皇子快十岁了还未开蒙。

大皇子也是争气，直到自己和母亲不受宠，十六岁便自请去边关历练，直到立下了大功劳才得封魏王，自然曲妃在宫中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这都是蒙琰昨日告诉她的，没办法，有了郡主的身份自然避免不了应酬交际，这不，刚记清楚事情就找上门了。

郑贵妃宴请，除了还在病中的长孙皇后其余的都来了，连一向鲜少出门的几位都来了。

看到顾栩和顾瑶过来郑贵妃也是一惊，她听闻顾栩的长相异常出众，但未曾想到有如此的天人之姿，怪不得皇后不愿意让她入宫，也怪不得被老五记在心上，这容貌不知对老五是好还是坏。

“昭阳携汉阳参见贵妃娘娘，参见诸位娘娘。”顾栩在礼仪上从不会被人挑毛病，连顾瑶也被调教的很有礼节。

“这位便是靖国侯的妹子和女儿了，妹妹长成这样，怪不得把淮王迷成这样，女儿倒不像是亲生的。”这话说的明显带刺，不用想这一定是王贵妃了。

顾瑶的身份早已传开了，王贵妃的话就是在挑事，说自己没所谓，但是说顾瑶就有些过分了，正想回怼过去的时候，郑贵妃走了过来扶起顾栩和顾瑶笑着说道：“王姐姐，可不敢这么说，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郡主和县主，是酬谢靖国侯多年的镇边的劳苦，淮王胡闹惯了，陛下和颍川那边都宠着，去了一趟锦城累的昭阳郡主的辛苦，这小子有时候犯起倔来还真拿他没办法，都是江湖上的习气，今日是皇后娘娘年前就定下的宴席，若不是皇后娘娘有恙在身我们这些人哪有机会和我朝的大功臣的家眷在一起。”

听完后顾栩当即露出赞叹的神色，这郑贵妃的四大贵妃之首真不是白当的，嬉笑间就把话说了，话里的含义更是层次分明，先是抬出来陛下亲自册封定调子，之后再把顾棠的功劳说出来，然后又拿蒙琰做头，有陛下和章氏做后盾顶着，直接就是警告别惹他，不然他不会饶了惹他的人，最后再把皇后娘娘拎出来压阵，环环相扣，直接让王贵妃哑口无言。

“昭阳郡主，汉阳县主，你们是从南边过来，锦城的气候可是比宣都要暖和些，还习惯吗？靖国侯刚开了府，下人们可还合心意，有什么尽管开口。”郑贵妃也不再理会气鼓鼓的王贵妃，而是笑盈盈的问着顾栩。

“多谢贵妃娘娘，天恩浩荡，府里都是内务府指派的，做事有章法，兄长很合心意。”

“那便好，今日不用拘谨，都是各家女眷在上元节前小聚一下，本来想着你和谢家娘子相熟给你们安排坐在一起，可是这毕竟是宫里，有规矩，只能委屈你和汉阳县主坐在正堂右侧了。”

郑贵妃不着痕迹的说着，一边将顾栩和顾瑶安顿好，顾栩心里暗自发笑，估计是蒙琰跟郑贵妃说的，自己与谢柔关系一般这事儿也只跟蒙琰说过。

不过郑贵妃这么安排也合理，正堂上坐的都是皇族贵女和有诰命在身的妇人以及在京三品以上夫人，顾栩和顾瑶这样的身份本就不同，坐在正堂是理所应当的。

而像谢柔这样的女子只能在侧堂坐着，一是没有出嫁，二是身份品级不够，即便她出身阳夏谢氏也不能给她带来更大的权利。

顾栩和顾瑶坐在正堂着实是不自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们两个，臣子家眷能受如此恩宠的从宣宁开国至今也是凤毛麟角，上一次有这样的事还是高宗朝。

“姑姑，她们为什么盯着我们看啊？”顾瑶毕竟还是孩子，总是有些不自在。

“瑶儿，你记住了我们能坐在这个位置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她们这么看我们你不要畏惧，抬起头笑着还回去，你这县主的身份比起她们来说不差什么！”

顾瑶用力的点点头，从这一刻起她才是真正的顾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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