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渊帝前些年还算是勤政爱民,可这些年被权势迷得眼花缭乱,早就不如当初模样。
而萧家子孙到萧长逸这一代,就独留他一人,不想先辈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这几年铁血手腕,将大权揽在自己手中。
按理说哪怕废了渊帝自立为帝,也无不可,可惜他心不在此,也就不了了之。
明面上渊帝与萧长逸算是兄弟,可无血脉联系,不过是老一辈的交情,延伸至此实在虚无。
就算是血脉至亲,如上妩这般凄苦无依,也可见渊帝只慕权势,不谈亲情,一切挡他路的人都被他扫荡无余。
萧长逸身子前倾,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薄唇轻抿,开口道,“上来,本王带你回家!”
上妩看着眼前之人,见他薄唇上下张合,便读懂了他的意思。
内心好似有东西要冲破防线,她一双小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
想要拂去心中那抹不安,但不过片刻却又消失不见,为此没有过多在意。
……
是夜,渊帝寝殿内。
身姿曼妙的美人环绕于渊帝身侧,而床榻中央,中年男子强壮的身姿裸露在空气当中,任美人撩拨着。
一张脸似是沉浸其中,虽已到中年,不过难掩他年轻时的底子还在,正是帝都里小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当初帝后恩爱多少人传唱,可惜自从五年前渊后生下上妩一切都变了。
朝堂上下动荡不安,民间百姓更是谏言不止,无非都是求帝后顾全大局,“除灾星,保社稷”。
对此,帝后也是狠心,渊帝为江山永固,渊后为后位不变,也就达成一致。
害得上妩不曾体会父母亲情,兄弟之意,姐妹之亲。
皇权富贵算得了什么?怎让他们如此痴迷。
兄弟隔阂,血脉至亲不过是枷锁,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
求的是什么道,道又在何处?
一位近侍脚步慌张,来到渊帝身旁,似是有事要报。
渊帝随手挥退身边美人,晃动手中酒盏,眼神冰冷,扫了一眼身旁的近侍,嗤笑一声,“怎么,渊后又闹了?”
近侍赶忙跪地,不敢抬头,沉默不语。
他是渊帝最信任的近侍,名唤“杨适中”,与渊帝一同长大,是近侍亦是死士,统领东厂。
在宫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对渊帝极其忠心,就因着这一点才备受渊帝喜爱。
杨适中不知如何回话,他常伴君侧,自是知晓帝后不和,可不和却是为外人所见。
而私下里怎么着,只有渊帝自己知晓。
当初上妩帝姬降世,额前一株曼珠沙华,引得国师预言,朝廷内外为之震颤。
“杀帝姬,正朝纲”,的呼声越演越烈。
帝后当时迫于无奈,才会舍弃上妩帝姬。
为此帝后也渐渐生了嫌隙,渊后怨恨天家无情,害得她与女儿不得相见。
宫中上下都是眼线,为此她只能故作不知,不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而渊帝何尝不是如此,他自知渊后怨恨自己,可却无可奈何?
这几年渊后对他失望,任凭美人入宫争宠,她却无动于衷。
守着一处冰冷的凤霞殿不理政事,全权让四妃掌宫中要事。
两人隔阂已生,却不可磨灭,除非上妩帝姬摆脱困境。
现如今最值得庆幸的是上妩帝姬活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她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如何活下来的。
至今是谜,外人只道“天生邪骨”。
可渊帝心里明了,不管上妩是什么,都是他的幺女。
可就是这么一个幺女,不在他膝下承欢,不曾参与过她的成长,也不曾给过她半丝帝姬的尊崇。
上妩是横在他与渊后心里的刺,可无论如何他们两人都要维持这粉世太平。
要想上妩好好的活着,就要表现的不去关注她,好在她坚强的活了下来。
“倒是稀奇,她竟无一丝……”,吃味,最后这两个字始终没有说出口。
渊帝瞥了一眼跪在地板上的杨适中,半开玩笑道,“说吧,能让你这般姿态,发生了何事?”
“上妩帝姬,被摄政王带走了”,杨适中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打量了一眼榻上的渊帝,见他并无表情接着又道,
“摄政王说上妩帝姬以后就住在王府,往后摄政王府就是她的家。”
语吧!杨适中这才抬起头,恭敬如初,等着渊帝吩咐。
若是渊帝一声令下,他便会带着东厂的人去拦截摄政王。
哪怕摄政王权倾朝野,他也不能让上妩帝姬受到丝毫伤害。
“家”,渊帝轻轻摩挲着这个字,微微皱起眉头,后又舒展开来,“随他去。”
“天要变了!”,只一句话后,便饮尽杯中酒水,不再言语。
杨适中自是知晓渊帝口中的话是何意,“天生邪骨,性情凉薄,血脉至亲,于她而言不过沧海一粟,杀了也便杀了”。
这些话曾出自国师之口,国师测国运从无过错,任谁都会害怕,心想女子怎可坐天下之主?
为此觐见诛杀上妩帝姬的人不在少数。
想必一语成谶,有了摄政王的加持,上妩帝姬的命运该如何辗转?
见渊帝此番说词,也可明了。
上妩帝姬哪怕要他的命,他也会给她,只因亏欠良多,想要去弥补。
可错失的亲情又怎会补足,不过是想求一个两全之法。
渊帝这是在拿整个天下赌注,亦是压上了渊氏满门皇家血脉,可其他人又怎会安于卧榻之上?
棋盘已开,棋子归位,谁都逃不掉,只能任由持局之人摆布。
……
凤霞殿。
卧榻之上,女子身姿曼妙,一件月白色单衣,衬得她皮肤越发的白皙细腻。
有倾城之姿,清秀当中夹杂着几分妩媚,一头秀发散落在榻上。
这便是渊后,她与渊帝夫妻多年,当初嫁于渊帝为妻时,不过二八年华。
渊帝足足长她十五岁,他们相爱如初,前后孕育一子一女。
儿子一朝出生便是太子,尊贵无比。
如今已经开府,太子妃贤良恭顺,两人出双入对,孕有三子一女。
而女儿……,想到这,渊后心痛的快要窒息。
她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渊帝。
看到渊帝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为了后位永固,她做了什么?
她将自己的上妩弄丢了,不曾参与她的成长,又怎能心安理得的让她承认自己是她的娘亲?
为此不理政事,不去管前朝参奏废后的折子堆叠如山,因为她自知渊帝不会废后。
渊帝与她隔阂越发的大,可她却不想再理会,她累了。
终日在凤霞殿礼佛,为自己的罪孽深重赎罪,不曾踏出宫门半步。
这时,一位年岁约莫四十来岁的嬷嬷,迈着步子急匆匆的走进内殿。
在卧榻之侧站定,“娘娘,老奴有要事禀告。”
渊后一双凤眸微张,面无波澜,朱唇轻启,“奏!”
“小帝姬被……”,彦嬷嬷微微打量起渊后,见她因自己的话脸上有了波澜。
故而不敢再拖,速道,“被摄政王带走了,来人说摄政王言小帝姬以后就住在他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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