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潜移默化

弟頔见状，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对艾道：“艾，你带几个人去找合适的木材，给这个大山洞的三个洞口都装上木门。还有，门高不要跟洞口持平，注意通风。”

  说罢，弟頔对象大头道：“大头族长，你派人跟着艾，打下手总是行的吧？”

  “行，当然行！”大头见弟頔又要教他们族人东西，自然乐意之至。

  走出山洞，狼兽人们大部分还等在洞外。

  整齐的队形，严肃的军纪，引得森林聚落的一众人等围观。

  亲眼看着朝阳部落的兽人从他们的行李里拿出了很多好东西，大头此时的态度已经不似刚开始那样戒备，很是亲热的对弟頔道：“大巫，你们不如就住在隔壁山洞吧。我让他们把山洞打扫出来。”

  狼却摇了摇头，他对别人住过的山洞很是介意，尤其是看到他们住的山洞有多脏以后，就更不愿意让弟頔住那样的地方。

  “我们带了兽皮帐篷。此外，过两天等你的伴侣和幼崽病好了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向北勘察地形。如果可以，我们还要想办法将族人们迁徙至此。因此，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这时，凶却开口了：“他们同意了，我还没同意。”

  “那你要如何？打一架吗？”狼眼神狠厉的反问道。

  狼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要是能打一架，狼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的屎都给他打出来。

  凶没理会他的约架，直说道：“你们要迁徙至此也可以，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是巨树森林聚落，由四大部族结盟而成的。你们如果搬迁至此，也要向兽神发誓，与我们结为同盟。”

  顿了顿，凶看了看弟頔，继续道：“他，需要做我们巨树森林聚落共同的大巫。”

  凶说这话之后，象大头，无色熊，隼鸟，都看向了狼和弟頔。

  不用说，只这半天，狼和弟頔带来的智慧和医术就已经征服了他们所有人。

  巨树森林这么大，多一个部落不多，少一个部落不少。

  但似弟頔这样的大巫，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弟頔的行事作风，也与他们以前所见的那些巫大有不同。

  他们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巫。

  尤其是凶和一众狮虎族的兽人，他们是所有人里，对巫这个职业最抵触，成见最深的一个。

  他们原本可以作为草原上的王者，征战草原，统御草原。

  就因为狮族和虎族的大巫不和，他们就成了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

  被迫离开草原北上，经历重重困难，最终来到这里躲藏生活。

  说起来，对比其他三族，他们也是巨树森林里的外来者。

  在这里，他们没有了来自其他兽人的危险，但要面对丛林里的猛兽毒虫。

  狩猎难，夏天湿热，冬天寒冷，稍不留神就要生病。

  没有巫，就只能自己硬扛，扛过去的，就好了；扛不过去的，就死了。

  弟頔是凶见过的，最符合他想象中的那个巫。

  遇事沉着冷静，有条不紊。

  没有那些神神鬼鬼。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即便不能，也绝对不会将一件事情推在“兽人有罪，兽神惩罚”上面。

  至少，目前为止，凶一直跟在弟頔身边，凶虽没有从弟頔嘴里听到他一定能治好大头的伴侣和幼崽病这种话，但也没有见他敷衍了事。

  凶太希望自己现在的族群里也有这样一个巫。

  甚至他刚才就一直在想，如果他当初的部族有弟頔这样的巫，该多好啊……

  弟頔笑了笑，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做别族大巫的。”

  森林四族人脸上的希冀立刻就僵住了。

  弟頔继续道：“朝阳部落是我跟我的伴侣狼，一手建立起来的。最初，我们部落只有三个人，现在我们部落有五千之众。所有加入部落的人，都要认同部落，放下族别，承认大家是一个部落的族人。遵守部落的规定，团结一心为部落，为自己，为幼崽，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而共同奋斗。”

  “你知道我为什么执着于大一统吗？因为无数的先例告诉我，只有大一统，才能在危难时刻，团结一切力量，解决所有麻烦，抵御任何危险。”

  “如果你们愿意放下心里的执念，加入我族，我自然也就是你们的大巫。我们朝阳部落的族人，懂医术，会识字，能算数，可制陶，制衣，做美食。我会尽我所能为我的族人们解决一切麻烦，挡住一切危险。保证族人们不愁吃穿，教育幼崽们长大成才。”

  见他们都不吭声，弟頔也不管那么多，继续说道：“或许只是用说的，你们不能感受到。不过，我也不强求，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可以退一步，如果将来我们迁徙至此，我们愿意跟你们结为同盟。但也仅仅是抵御外族的同盟。”

  “你们如果有事相求，或者要寻医问药，都可以按照正常的部落之间的规矩来，用食物或者兽皮交换。但，我朝阳部落的所有知识、技术，你们是不可以学习的。”

  “你们也看见了，火炉，木炭，还有我给小幼崽穿的那件柔软的衣服，陶锅，草药，这些在我们部落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了。包括干净舒适的环境可以降低兽人生病的概率这件事，也是我教给我族人们的。”

  “你们自己应该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你们不加入我族，却学会了我们的知识和技术，那么将来有一天，你们变坏了，不再是此时一心想着好好生活的你们了。那岂不是要拿着我教的知识，反过来对付我自己的族人吗？这种事情，搁在你们身上，你们愿意吗？”

  凶皱眉，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般，立刻否定道：“我绝不会这么做！这是被所有兽人所唾弃的行为！是要受到兽神惩罚的！”

  弟頔冷笑：“你不会，你能保证其他人不会！这个世界这么多人，你又不是别人，怎么知道所有人都跟你一个心思。如若大家都想的一样，你一个草原霸主，用的着千里迢迢跑这里来？”

  弟頔这话杀人诛心了。

  丝毫没有在意凶的脸色，弟頔继续道：“我说了这么多，也希望各位能回去，跟自己的族人们慎重讨论一下。反正，我们还没有勘探这里，搬不搬来也还没有定下来。说不定，我们不会来这里定居呢。”

  弟頔说完话，山洞中有亚兽人出来说，音的幼崽醒了正在哭闹。

  弟頔就撇下他们，自顾自进了山洞，照看幼崽去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弟頔全力照顾着音和她的幼崽，同时还兼顾着象族的其他亚兽人们。

  象族是第一个跟他们示好的族群，弟頔自然也不能放过拉拢的机会。

  弟頔不仅仅教他们各种美食的做法，还教他们水要烧开了喝，饭前要洗手，生病的和不生病的隔开，能有效阻断传染病传染，以及几种常见的草药及功效。

  木炭的制作已经初见成效，为了能迅速制炭，兰都是直接教他们挖泥坑，焖制少量木炭的方法。

  这种法子一次虽然制作的少，但胜在快速。

  木炭在象族传开之后，所有人都不用再受湿木柴烟熏之苦，且木炭耐烧，保温效果比柴火好，还不必担心火焰烧的太高而引起火灾。

  烤肉的时候，用木炭也可以保证肉烤的均匀，而不会烧焦。

  在此期间，其他族的小幼崽也会过来串门玩耍，弟頔也不会防着他们，而是跟对待象族幼崽一样，对待其他族的幼崽们。

  出来的时候，弟頔准备了很多蜂蜜和红糖。

  这些东西其实只是应急必须品，为了应对在极端环境下，兽人们没有食物可吃的时候，吃两口糖应应急。

  因此几乎每个朝阳部落兽人身上都会装一两块。

  弟頔就用这些糖贿赂森林四族的幼崽，并且不遗余力的去引导他们，教导他们算术识字。

  给他们灌输朝阳部落幼崽的优越处境，事实上，朝阳部落幼崽也确实过着这样的生活。

  幼崽都是单纯的，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喜欢你。

  于是，就算弟頔一直待在象族的山洞中，森林四族的其他兽人们每天都能从自家孩子嘴里听到弟頔今天又干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好吃的，再或者弟頔又教给了象族幼崽几个文字等等。

  偶尔，有几个懂事的幼崽得了弟頔的糖果，不舍得吃，就会揣走给自己的亚父和父兽尝尝。

  这种情况下，即便森林聚落的其他兽人们很多都没有见过弟頔，也会对这个传说中的外来巫有着极大的好感。

  不仅如此，弟頔还教象族的亚兽人们缝制结实耐寒的兽皮衣裤和兽皮靴。

  尤其是针对化形期的幼崽们，他们只能保持人形状态，没有厚厚的脂肪和皮毛，很多幼崽一冬天都不敢走出山洞，只能待在兽皮被里，保证自己不被冻死。

  弟頔还教他们用动物的胃部清洗干净后，灌上热水，然后将口都扎住，放在被窝里取暖。

  一些体弱生病的亚兽人和较小的幼崽可以用这种方法御寒。

  这几天，弟頔带给象族的一切，象大头都看在眼里。

  要说起来，象大头这一辈的人，几乎可以算是土生土长的巨树森林中人。他们无牙长毛象族，自三百年前迁徙至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据象大头的父兽所说，他们鼎盛时期，象族人口达到了万人之众。

  可惜，三百年前，因为一些不可说的纷争，部落分崩离析。

  象大头的爷爷就带领了一部分族人北上，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东部大草原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

  草原上也有一群象族，那就是蓝象族。

  与不喜争斗的无牙长毛象不同，蓝象族是个好战的种族。

  虽然，蓝象族的兽形体型不如无牙长毛象，但他们有尖锐锋利又长的象牙。

  几次冲突之后，无牙长毛象族竟是一点便宜没占到。

  为了不让族人们继续生活在战乱之中，象大头的爷爷便领着族人继续北上，来到了如今这片与世隔绝的北山草原。

  族中老一辈们先后死去，如今部落隐居于此，族人经过三百多年的休养，不仅没有增多，反而逐年减少。

  族中一个刚过世的老亚兽人告诉过他，以前他们象族的人数有一千多人。而今年秋，算上怀了孕还未出生的幼崽，数量还不到九百人。

  象大头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还是异常着急的。

  他甚至想过带领族人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大草原上。

  然而，每年被凶从森林之外接到这里的狮虎族兽人都告诉他，草原上的世界更危险。

  他便就又放弃了出去的想法，只能苦苦在这里支撑着。

  如今，弟頔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束光，一束希望之光。

  他知道，如果不是弟頔，他的伴侣和幼崽决计熬不过这个冬天，甚至很多生了病的亚兽人也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们部族的亚兽人本来就少，如果再因生病而折损几个，无疑是雪上加霜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放走弟頔。

  “什么？你真的决定举族加入那个什么朝阳部落了？”凶吃惊的看着象大头。

  这里是另外一个山洞，处在森林里面，也是四族平日商讨大事的地方。

  譬如，秋季大狩猎存粮的时候，几族都是联手的。

  象大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你们也知道我族的情况。今年若不是朝阳大巫来到此处，我的伴侣和幼崽，还有我好几个族人都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这个大巫是真神的使者，他懂得很多。这几天，我每天都在观察他，他人很温和、善良。他族人对他的感情和尊重也都做不得假，我相信他。”

  “这些年，我的族人数量逐年减少，可是新生幼崽的数量却不多。夭折率实在是太高了。我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大巫来拯救我的族群。”

  他说的这些，凶自然是知道的。

  如果换做是凶自己，他可能也会做出和象大头一样的选择。

  “可是，他不是还没有决定迁徙至此吗？”无色熊首领无黑白在旁边问道：“如果他不在此处定居，你们也要举族跟着他们搬迁吗？”

  这一点象大头自然也想过，眼中透着坚毅，道：“如果他们不留在此处，那说明此地不是一个繁衍的好地方。我愿意举族跟着他走。只要能保证我族群的延续，能保证我族人平安。怎么样我都可以！”

  象大头的话，明显触动了无黑白。

  他们一族也是生育困难户，不仅生育困难，幼崽夭折率也是出了名的高。

  几乎每年都要有几个幼崽生下来后，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存活。

  如果，如果这个大巫真的能够护住他们的幼崽，提高他们的幼崽存活率，那似乎跟着他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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