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豹
弟頔原本不想去了,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想着在家里做好饭等他们回来。
但是两个兽人都不同意。
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弟頔没有自保能力,就算这些天他们在这附近确实没有见到别的兽人和野兽的踪迹,但他们也不放心留下弟頔一个人在山谷里。
陷阱中如果有大型猎物,又需要两个兽人才能取出,所以,他们两个必须一起去,那弟頔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去。
哪怕只是在旁边看着,也要跟着去。
三人向往常一样去陷阱地取猎物,并且在路上的时候,就商讨计算着,现在他们的食物储备够吃多久。
冬天一共四个月,现在第一个月已经过了十天了,也就是说冬天还剩下三个月二十。
粗略计算后,他们目前囤积的食物,足够三人吃两个月有余。
因为天越来越冷了,他们决定今天收完这波猎物后,要暂时停止往远处去狩猎。
狼和兰都说,大雪通常是在第二个月来临的,往年早的时候,就是月初,晚的时候也不会超过月中。
因此,好天气不多了。
弟頔想着,他要先把山药切片晾晒磨粉,萝卜切片晒干,还要尝试着把亚麻绳和亚麻布研究出来,还有榨亚麻籽油。
再之后就是调料也快没有了,之前储存在白狼谷里的花椒,还有很多植物种子也都没有带过来。
弟頔想着,大雪来临之前,再回一趟白狼谷,将能拿的都拿走,明年春天的时候,就不再回去了。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陷阱所在地。
还没有靠近,狼和兰立刻噤声,停下脚步,做出防御姿态。
弟頔见状,也连忙握紧手中的长枪,站在狼的身后做出防御姿势。
“什么人?出来!”兰站在最前方大喊一声,然后凶狠的盯着山谷的一处拐角。
过了半晌,那边才传出低沉的声音,“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接着,一个身形大约三米长,高两米多,通体漆黑,有淡金色的花纹,尾巴白色的黑豹从山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是两只只有一米多长的幼崽,一只幼崽通体雪白,有浅金色的花纹,另一只则是通体纯黑色皮毛,没有花纹的。
“我们是从南边的黑豹部落流浪过来的,因为太久没有吃到食物,走到此处饿的很了,看见一只小牛掉进这个坑里,以为是无主的,就擅自吃了。请放心,我会重新猎到一只还给你们的。”
说话的是那只成年白尾巴黑豹。
狼和兰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警惕,反而对周围更加警戒起来。
倒是弟頔听到流浪兽人几个字,顿时眼前一亮。
他倒是没有狼和兰的警觉,只看着他们身上的花纹就知道,大约就是因为毛色被驱逐的。
如果能证明他们是没有坏心的流浪兽人,那把他们发展成自己人也不错。
加入别的部落固然有着庞大的人口优势,但是想要进入核心圈怎么都需要时间。
弟頔可不想再遇到白狼部落这种分阶级的部落,还有部落决策人是巫和狼后这样的,那就太累了。
倒不如一步一步发展自己的原班人马和势力。
他相信,凭借他的脑袋和狼的武力,他们一定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电光火石间,弟頔做好决定,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兰和狼的中间,问那个大的黑豹兽人。
很显然,他们三个人里,这个是最大的也最有决策权。
“我叫蒂,这是狼,这是兰。你们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流浪?能说说吗?”
那黑豹没有想到一个小亚兽人,居然就这么在两军对垒的时候,站出来问话。
这个部落的兽人也是心大,出来狩猎也敢让亚兽人跟着。
不过,他也没有大意和小瞧对方,见两个兽人都盯着他们这里不放,小亚兽人的声音又温柔无害,黑豹连忙回答道:“我叫白尾,这个叫小白,那个叫小黑,都是我的弟弟。”
“我们来自南方的黑豹部落。你们也看见了,我们都不是纯色兽人。”
真的只是因为毛色被流浪的,弟頔心中一喜,然而还不等他说第二句,狼语气严肃,透着寒意,问黑豹道:“你们的毛色生下来就能看出是杂色,你们部落居然能将你养的这样大才赶出部落吗?”
白尾叹气,眼里流露出悲伤和愤慨:“我们部落以前其实不怎么分纯色兽人和杂色兽人的。自从去年夏天,我们部落来了一个新的巫,他说我们杂色兽人都是不祥之人,就把我们赶出了部落。”
弟頔闻言,皱眉问道:“你们部落的族人难道就不站在你们一边?任由那个新来的巫将你们赶出来?你们的父兽和亚父呢?你们族长难道也同意这个新来的巫乱搞?”
听到弟頔提及父兽和亚父,白尾眼中的光又暗淡了几分,后边两个小的也面露悲伤。
白尾低沉的诉说着:“我们的父兽原本就是族长。如果不是我们部落没有巫,族人们太需要一个巫,父兽早就将那个巫赶走了。”
“原本部落里一直相安无事。族人们也因为我父兽的强大,不会轻易听信巫的话。可是,就在七个圆月之前,部落族人们突然间就开始生病了,可怕的病魔很快感染了大部分族人,很多族人都死了,包括亚父。”
瘟疫。居然发生了瘟疫。
弟頔面色凝重,“你们三个当时得病了吗?”
白尾以为弟頔这么问是在嫌弃他们,怕他们将病魔带给这里的部落。
于是他连忙摇头解释道:“没有的,幼崽和刚成年的兽人都没有生病,只有年纪大一些的兽人和娇弱的亚兽人才会生病。”
两只小的也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作证,表示他们没有撒谎。
弟頔自然没有嫌弃他们,当然也没有解释。
又问道:“那你们感染病魔的族人们有康复的吗?你父兽去哪里了?”
白尾继续道:“有的,巫给部落里的兽人们喝了一种草药,有些兽人好了,有些兽人没有好就死去了。我父兽因为亚父的死很悲伤,在一次狩猎中被独角象重伤,之后没多久也死了。三长老的儿子成为了新的族长。他听从巫的话,把我们都赶出了部落。”
听了白尾的话,弟頔皱眉,总觉得黑豹部落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略想了下,弟頔继续问道:“你们部落以前发生过疫病吗?就是病魔。还有,那个巫有没有得病,他是一开始就给你们吃的一种草药还是尝试过很多种?只有你们三个被赶出部落了,还是所有杂色兽人都被赶出来了?”
白尾听着弟頔的问题,一时间没明白其中意思。
但他看弟頔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仔细回想一番后,老实回答道:“没有的。我从未听族中老人说过,我们族里有几个两百岁的老兽人,之前很喜欢给我们这些小幼崽们讲部落以前的故事。我们遇到过狂风,地动,暴雨,干旱和虫灾,但唯独没有遇到过病魔。”
“巫没有得病,好像病魔爆发之后,他从一开始就给我们吃的是一种草药,没见他拿过别的草药。”
“至于被赶出来,巫说,这次病魔是我们一家三个招来的,就只给我们三个赶了出来。不过,其他杂色兽人也都不好过,全都被他判定为了部落里最低等的奴隶。对比我们三个,能被允许留在部落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弟頔心中冷笑,这可真是好计策。
这些个自私害人的骗子,根本就不值得兽人们尊敬他们,奉养他们。
哪个所谓的巫,分明就是用疫病设计害部落里的兽人们,然后再拿出草药假装自己拯救了他们。
被治好的兽人自然也就会对他感恩戴德,新上任族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驱逐前任族长遗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新族长的推波助澜呢。
明目张胆的残忍,却偏偏还打着为部落好的名头。
弟頔心中愤怒,但脸上表情被他敛藏的很好。
别人没看出来,但狼却敏锐的感知到弟頔此刻周身散发的凉意。
狼靠近弟頔,拿大脑袋轻轻蹭了蹭弟頔的手臂。
弟頔摸了摸狼头,表示自己没事。
看着眼前的三个小可怜,弟頔征求狼的意见问道:“不然,我们收下他们?”
如果狼同意了,那么后续这三个需要经历什么考验和程序,都由狼来决定。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逃难途中,吃不饱,睡不好,三个小可怜的兽形看着就瘦弱无比,此时太阳落山后,温度也开始急剧下降。
那两只小的偎依在一起,毛发都结痂了,整个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弟頔都怀疑,若不是他们刚偷吃了陷阱里的小牛饱餐一顿,今晚能不能扛过这寒风都是两说的事。
狼向前走了几步,对白尾道:“你跟我打一架。你若赢了,以后我们是族人,是兄弟。你若输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护卫,要臣服于我,听命于我。我的部落不养闲人,也不养不忠之人。加入我的部落,以后你就是朝阳部落的一员,作为族人,你可以在五年之后得到自由,去留随意;但作为护卫,你只能永远听命于我,除非我死。”
白尾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愤怒,反而异常高兴,“我以兽神之名和我的性命发誓,忠于朝阳部落,绝不背叛。”
两个小幼崽见状也露出开心的表情,跟着一起起誓,宣布忠于朝阳部落。
朝阳部落是之前弟頔跟狼商定下来的,确切的说是弟頔定下来的。
朝,早晨;阳,日光、太阳。
朝阳二字就是早晨的太阳,代表新生,代表希望,代表一切的美好和一天的奋斗从此开始。
原本看体型,弟頔以为白尾也是个幼崽,哪成想,他是个已经二十六岁的成年兽人了。
白尾看起来瘦弱,但实际战斗力却不可小觑。
狼跟他身形差不多大,但狼吃的好,膘肥体壮。
出乎弟頔和狼的意料,搏斗开始后,十几个回合内,狼跟白尾堪堪打了个平手。
可惜,最终白尾还是败了。
不是因为技巧,也不是真的打不过。
而是白尾这么多天来就吃了刚才一顿饱饭,实在是身体不给力。
不过,白尾心里也暗暗心惊,因为狼看起来也没有尽全力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纹兽人的,不然,没点本事怎么能带着两个弟弟逃命千里,历时七个月,大老远从南边平安来到北荒。
因为他的兽纹是几个月前在流浪的路上,反抗追杀时刚刚觉醒的,这几个月,他又一直处在吃不饱且高度紧张的日子里,所以,兽纹激发的不彻底。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兽纹是什么等级,什么颜色的。
狼看起来身形高大健硕,但兽人之间是可以感应出兽人是否成年了的。
很显然,狼还只是个接近成年的幼崽。
以这样的年纪能跟自己打了个平手,纵然有自己体力不支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狼是强大的。
白尾心里想着,说不定眼前这个幼崽也是一个兽纹兽人。
臣服在这样一个强者之下,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况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冬天已经来了。
北方的冬天更冷。
他和两个弟弟再不找一个部落安身,这个冬天绝对熬不过去的。
想通这一点,白尾不再犹豫,他对着狼俯下身,诚心诚意道:“我认输。以后,白尾、小白、小黑,兄弟三人加入朝阳部落,忠于朝阳部落,扞卫朝阳部落的尊严,保护朝阳部落的安危。我保证,五年内不会离开朝阳部落,恳请朝阳部落收留我们。”
狼很满意白尾的战斗力,他对弟頔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白尾的父兽不愧是族长,他骨子里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得到狼的认可,白尾抬头看着狼,眼神中除了钦佩还有骄傲,“狼,你很厉害,我很佩服。但我们打了平手。实话跟你说吧,几个圆月之前,我觉醒了兽纹。”
“虽然现在我不能确定我的兽纹是什么等级的,但我敢说,在身体状况相当的情况下,同级别的,甚至比我更高大的兽人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如果你能在明年冬天来临之前打败我,我依旧可以臣服于你。但现在,我不服。”
白尾豪气万丈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如果前爪和尾巴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弟頔还能肃穆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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