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秋姨娘的算计
小厮应声去拱门处候着,可这一等,就到了入夜时分。
“二公子,国公爷在书房候您多时了。”
温周一身酒气,醉醺醺的被赵峰扶着,闻言眼皮掀了掀。
“今日不得空,明日再去。”
“哎呦,我的公子,国公爷都等您一个多时辰了,若是您不去,定是要发火的,您就委屈委屈,过去照个面吧。”
小厮跟随了国公爷十几年,与温周尚算熟络,当下就搀扶着温周要往温国公书房去。
“我去了他就不发火了 ?”温周嗤笑。
见着他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只怕火气要直冲头顶。
小厮不吭声了,被温周一把甩开后,眼睁睁看着温周回了兰亭院,才匆匆去向温国公禀报。
等的都快睡着了的温国公,闻言是怒从心起。
“混账东西,老子的话他都不听了,他是要上天不成 ?”
小厮垂头耷眼,对此习以为常。
全府上下,也唯独二公子有胆子敢与国公爷叫板。
骂了几句,温国公又不能直接去兰亭院绑人,只能忍着气去了后院秋姨娘房里。
秋姨娘柔美话不多,在几个姨娘里算是十分得宠的了。
“国公爷。”听了下人禀报,她急急迎了出去。
“国公爷可用过饭了,可需妾让下头的人备些饭菜来 ?”
“不用。”想到府里的饭菜,温国公嫌恶的皱了皱眉。
抬头一瞧秋姨娘,却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
往日光泽的皮肤变的黯淡无光,且双颊凹陷,眼下乌青,十分萎靡,干瘦干瘦的,哪还有半丝风韵犹存。
秋姨娘每日照镜子,自然知晓如今的自己有多难看,哪怕扑了厚厚脂粉,也难遮憔悴。
她摸了摸脸,咬着唇有些难堪,“许是这些日子身子不适,胃口不佳,这才瘦了些。”
温国公皱了皱眉,“可请大夫瞧过了 ?”
秋姨娘敷衍的点了点头。
其实哪用请什么大夫,不摸脉她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大热的天,没有冰降温就算了,还连饭都吃不饱,没饿死就不错了。
想想,秋姨娘不免有些委屈,温国公府无主母,这十几年来,她何曾受到过这等磋磨苛待。
可连国公爷吃食都削减了,她又能说什么呢 ?
因温国公在房里过夜,秋姨娘才忍痛,将积攒的那点子冰块用上。
温国公见此,颇为纳罕,“你手中还有银子买冰块 ?”
前些日子不是都被宋薇搜刮走了吗。
“是四公子体恤妾,送过来了一些,平时妾都舍不得用,就盼着国公爷来了再取出来用呢。”
国公府昌盛时,建了专门用来储冰的地窖,所以取用很是方便。
“老四有心了,是个孝顺的孩子。”
秋姨娘笑了起来,“妾这辈子,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替国公爷孕育了四公子。”
要不秋姨娘最得宠呢,每句话都能哄的温国公心里熨帖,十分开怀。
一副离了温国公就不能活的模样,可是惹人怜爱。
秋姨娘正倚靠在温国公怀里旖旎,丫鬟进屋禀报,热水备好了。
“乏了一日,妾服侍国公爷沐浴更衣吧。”
手指勾着温国公腰带,二人一同去了屏风后。
水波荡漾,浮浮沉沉,溅了一地水花。
翌日,秋姨娘餍足起身,净面漱口后,唤来丫鬟耳语了几句。
“快去。”
丫鬟点头,立时小跑出了屋子。
温国公十数日都没睡的这般安稳了,小风徐徐,刚好能吹散灼热,全身心都无比松弛。
待睁开眼睛时,只见秋姨娘正跪在榻前,手摇团扇,一手覆在另一只手上,揉着发酸的手腕。
温国公这才知晓,风从何而来。
“你在这跪多长时间了 ?”
“不到半个时辰,没多久,太阳一出来,屋里就热的慌,妾怕您睡不安稳。”
温国公心里十分熨帖,当即对秋姨娘更温和了几分,亲手将人扶了起来,夸赞了几句。
“国公爷哪里的话,有您为夫,可是妾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温国公哈哈一笑,收拾妥当后,就揽着秋姨娘到桌前用早饭。
可下一瞬,却在看到那一碗只能称之为水的粥与仅有的一小碟咸菜时,笑容滞住了。
秋姨娘装作无所察觉,连忙道,“国公爷,您快坐下吃,妾还不饿。”
温国公脸色更难看了,是不饿,还是根本就没的吃。
这点子东西,还不够他塞牙缝呢,怪不得秋姨娘会瘦成这个样子。
他以为自己吃的已经够差了,不成想,秋姨娘她们竟然连肚子都填不饱。
这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 !
“你这些日子吃的都是这个 ?”
秋姨娘演的很好,先是愣了愣,半晌才难堪的点了点头。
“妾忘记了,都是妾的疏忽,国公爷白日里还要办公,还是回松岚苑吃吧,妾不该留您的。”
她一副做错了事,十分愧疚的模样,更让温国公觉得她懂事又可怜。
当即吩咐小厮给了秋姨娘一百两银子,让她买些吃食,后愤愤离去。
秋姨娘攥着那一百两的银票,柔美的脸露出了浓浓笑意。
终于又有银子了 !不枉她跪了一个早上。
这时,丫鬟也将提前捞出的稻米又重新倒回了清粥里搅拌,秋姨娘吃的格外香甜。
……
“咱们国公府就真穷到连碗白粥都喝不起的地步了吗 ?”
书房里,温国公冲温安发着怒火。
节衣缩食本是好事,可方氏却用力过猛,若是传出去,国公府连个小妾都养不活,饿成了皮包骨,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大清早的,温安被叫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也委实憋屈。
府中开源节流,他有所耳闻,可具体如何,他并不知晓,因为他的膳食都是方氏亲手准备的,比起以往规格只高不低。
“父亲息怒,回去孩儿会训斥方氏的。”
温国公憋了一肚子火,“偌大一个国公府,主子连个荤腥都没有,姨娘就只有白水咸菜,传出去还不被人戳断了脊梁骨,指着鼻子笑话。”
“她家是怎么当的,若是都这么过下去,还要主母干什么,都扎紧脖子不是更省事。”
库房有多少银子,温国公心中有数,只要不铺张,举办什么宴会或是送礼,远不至抠搜成这样。
温安耷拉着头,静静听温国公发火,心里对方氏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厌恶至极。
依依从不会这般葛屦履霜,对人接物,她向来落落大方。
“父亲,方氏只是名义上的世子夫人罢了,若是您觉得她不堪用,便将掌家之权交由二弟妹。”
他如今,只嫌弃方氏丢人,若不是不得已,早就处理了那女人。
温国公蹙了蹙眉。
“不成,虽是摆设,可名义上终归是你的妻子,世子夫人不掌家,转交予你二弟妹,外人难免猜疑碎嘴。”
“你回去后好生教教她就是,就算要开源节流,也要顾及国公府颜面与府中主子下人的身体。”
想到秋姨娘瘦的风一吹就能倒似的,温国公一张老脸都臊得慌。
温安点头应承,转而谈论起了政事。
“三皇子的意思是,打算在今年的进士学子中大量招揽人才,分散到各地。”
温国公哼笑了声,“招揽人才 ?怎么招揽,不还是要拿银子砸吗。他当咱们国公府是聚宝盆不成。”
温安脸色也不是很好,想到三皇子三句离不开卫依依,意思都是要他好生诱哄,争取再多弄些银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就像是青楼的姑娘,再卖力的给老鸨挣银子。
“三皇子的意思,你转告给卫家那老头子知晓,既是想上船,自然要尽心竭力,别妄想不费一分力气就渔翁得利。”
温国公沉声嘱咐温安。
卫家投奔了三皇子,却又屡屡拿乔作势,仗着有些银子就想拿捏国公府,简直痴心妄想。
温安却有别的思虑,“父亲,若是让卫家得知咱们紧缺银子,岂不更会受他辖制 ?”
卫依依一而再再而三拿银子恐吓他,他早就十分厌烦了。
温国公闻言火气蹭的上涨,从鼻中发出一声嗤笑。
“你以为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吗 ?”
“你在卫家安插人,你以为国公府没有卫家的人吗 ?方氏掌家闹的沸沸扬扬,哪个不知道国公府是穷光蛋 !”
温安悻悻住了口,被怼的张口无言,脸色发青。
……
“世子爷,您回来了。”方氏在屋中摆了一桌子饭菜,都是水露一早从街上买回来的。
温安冷扫了一眼,语气很沉,“你倒是铺张会享受,府里却连个荤腥都没有,你这家,当的可真是好 !”
方氏极为害怕阴沉冷漠的温安,有些委屈道。
“世子爷,这些饭食,都是我掏嫁妆银子,让水露从外面买回来的,并没有花府中一分钱。”
闻言,温安神色凝结成冰,一字一句都带着戾气,“你的意思是,国公府穷,养不起你 ?连我都要靠你贴补才能吃饭 ?”
“没,没有,妾不是这个意思,世子爷,您怎么了?可是妾做了什么事让您不高兴了 ?”方氏慌的都快哭了。
好不容易和平相处了几日,怎么就又闹不愉快了。
温安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嫌恶,“你可知方才父亲寻我过去做什么 ?”
“做…什么 ?”方氏胆战心惊的问。
温安嘲讽着将温国公的话重复了一遍。
“堂堂国公府,却被你管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你娘家难道没有教过你,高门大户,何为脸面,何为门庭 ?”
“温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
方氏被斥的连连后退,脸上全无一丝血色。
更因为温安赤裸裸的鄙薄而倍感羞辱。
“这家,你若是当不得,就趁早主动让贤,若再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就给我滚回华州。”
温安冷盯着方氏那张惨白的脸,话语之狠,全无半点夫妻情分。
昨日,方氏看着账册上这个月省下来的银子,还在因自己的成就而沾沾自喜。
本以为会落一句勤俭持家,不料却是这个结果。
大清早被一通羞辱,方氏恨的咬牙切齿。
水露打听后得知,昨夜国公爷宿在了秋姨娘那,一早就怒气冲冲的寻了世子爷晦气。
方氏闻言,眼中满是怨恨,将这笔账记在了秋姨娘头上。
“夫人,怎么办 ?若是再这么下去,世子爷会不会真收了您的管家权啊 ?”水露忧心忡忡。
方氏咬了咬牙,“将我压箱底的嫁妆先拿出来,暂且补上库房亏空,供府中花销,等印子钱收回来了再堵上。”
“夫人,那可是您全部的家当 !”水露有些不赞同。
嫁妆是女人的退路,方氏是遗孤,本就没多少嫁妆,若是连那点东西都不剩了,就全完了。
“不这样,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不成 ?”方氏攥着锦帕,低声怒吼。
“不过是暂且挪动几日,等下个月印子钱一到,立即就收回来了,怕什么 !”
水露咬了咬唇,只得按方氏吩咐照做。
只是她心里始终有些没底,总觉得夫人听信那卫家小姐放的什么印子钱并不靠谱。
可她来回劝了几劝,夫人都对那卫家小姐深信不疑,非要拿库房仅剩的银子博一博。
原本因东灵一事,夫人对卫小姐深恶痛绝,可没想到见了一面,却又转了态度。
依水露所想,方氏就仿佛是被下了魔咒般,将卫依依奉为神人。
“卫小姐就是靠这个发家的,如今铺子,酒楼可是日进斗金,等我手里有银子了,就也能像她一样做生意了,到时候定能让世子爷对我刮目相看。”
水露僵笑着点头附和。
六月的天总是说变就变,辰时还阳光明媚,不过午时,便拢了大片乌云,隐有落雨之势。
温国公终于等来了睡到日上三竿的温周。
“你说什么 ?”温周眉心拧起,带着几分讥嘲。
“你的意思,是让薇薇将铺子交由府中打理 ?”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老子还能私吞她那三瓜两枣不成 ?”温国公瞪眼怒斥。
温周嘲笑,“那可不一定,毕竟如今府上可是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
“你个混账东西 !”温国公羞恼交加,随手抓起一支狼毫笔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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