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重返—哀魄（4）
从两年前开始，温楚砚毫不遮掩展露出他狠戾嗜血的一面，凡被他抓到把柄的官员，无一例外全被连诛，哪怕他们说服了宣宗，温楚砚也半点不手软，用强势的先斩后奏，直接断了所有人的后路。
不少人暗地里对温楚砚恨得咬牙切齿，纷纷上奏，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只因进入中年的宣宗需要这把刀，哪怕这把刀过于锋利，也依旧需要他维持秩序。
多亏温楚砚，这两年朝堂上的官员清廉不少，同时也穷了很多。
笑面虎温楚砚就像一个闷头向前冲的疯子，断的不止是别人的后路，也是他自己的后路。
当宣宗找到更合适的人时，就是温楚砚祭刀之日。
大家都在等着这一天。
然今日早朝，官员们纷纷露出狐疑的表情，原因无他，笑面虎温楚砚，今日格外的好说话，不论提出什么提议，温楚砚都不曾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声附和憋大招。
导致那些本来还有其他提议的官员，皆选择缄默，就怕稍有不慎落入温楚砚的陷阱。
今日早朝散得格外快，就连宣宗，在散朝时都多看了温楚砚一眼。
对此，当事人毫不在意，步伐又轻又快。
家里有了修柯，就像燕子有了巢，归心似箭。
下了轿，温楚砚大步往里走，自然是毫无悬念的走到修柯所在的院子。
两名侍卫兢兢业业守在门口，已经习惯不出声对温楚砚行礼。
好心情的温楚砚推开门走进去，脚步刚踩稳，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扬起的嘴角瞬间下落，恐惧与不安触动他的神经，整个人进入摇摇欲坠的崩溃边缘。
脑海里只有一件事，修柯又走了。
昨日种种，又是谎言。
下颚绷紧，温楚砚走出房间，泛红的眼带着浓烈的杀意，“人呢？”
听见温楚砚冰冷的语气，侍卫下意识颤栗，“大、大人…属下一直守着门口，并、并未看见修公子出来。”
“来人。”
一直跟着温楚砚的凌风与另一个侍卫出现，“大人。”
“把他们…”
温楚砚还未说完，院子那处传来修柯的声音，“佑安。”
愣怔一瞬，温楚砚看过去。
神情温柔的修柯，手里捧着透花糍，正向他走来。
冒着热气的透花糍落入温楚砚手中，修柯解释，“没想到你今天下朝这么早，我去给你买了透花糍，正好。”
温楚砚愣愣地看着修柯。
没有走，而是去给他买透花糍。
瞧见温楚砚呆萌的模样，修柯失笑，“怎么了，佑安？”
“你去…给我买透花糍？”
“嗯，那家店还在，你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手中的透花糍散发着温热，让温楚砚刚刚还冰冷的心，也跟着热起来。
“为什么，不说一声？”
“你去上朝，我也是一时兴起，以为能赶回来，没想到你今天下朝这么早。”顿了顿，修柯伸手抹了抹温楚砚的眼角，“抱歉，吓到你了吗？”
温楚砚捧着透花糍的手紧了紧，“下次，若你要出府，需同我说。”
“好，进去吃东西？”
“嗯。”临进去前，温楚砚侧眸，“你们两个，下去自领二十棍。”
那两个死里逃生的侍卫，郑重回了声‘是’，松了口气后才惊觉，自己的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修柯皱了皱眉。
察觉到修柯皱起的眉头，温楚砚食指微曲，硬着声改口，“此事作罢，下次再犯，数罪并罚。”
侍卫顿了一瞬，声音扬起来，“是！多谢大人！”
温楚砚朝里走，修柯松了眉头，跟上温楚砚的步伐。
看着关上的房门，凌风再次明白，修柯对温楚砚来说是多重要的存在，命令下达从不会改变的温楚砚，在修柯面前，接二连三让步。
看来之后面对修柯，他要斟酌一二。
捧着透花糍的温楚砚坐到椅子上，修柯则坐到他身旁，“佑安，试试。”
透花糍拿出，温楚砚优雅地咬了口，“嗯。”
“还是那个味道吗？”
“嗯。”再咬了口，“你还记得…”
记得他喜欢吃那家店的透花糍。
“嗯，你那时生病，喝完药总会咬上几口，想来是去苦。”
想到当初全身心放在他身上的修柯，温楚砚半垂下眼眸，问出他一直不敢问的问题，“既然记得，当初又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抛弃他。
修柯很想把那些事情全部告诉温楚砚，但温楚砚现在的情况，若告诉，恐怕会起反效果，抿了抿唇，“对不起，佑安。”
温楚砚定定看着他。
他要听的不是对不起，是原因。
放下手中的糍粑，温楚砚再次重申，“修柯，我要听原因，你离开的原因。”
“我会告诉你，把所有都告诉你，但不是此刻。”
温楚砚猛地站起身，压着眼底的哀伤，“为什么，不过是离去的原因，若你有仇，我给你报，若你有苦衷，我亦可以听，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
修柯沉默半晌，“若我说，离开是因为我不想你受记忆缺失的痛苦…”
修柯还未说完，温楚砚便打断他，“就算记忆缺失，我也说过，我会努力找回，只要你不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离开！”
修柯沉默。
“修柯，为了防止自己忘记，我在无数地方记录着我们的曾经，一遍遍告诉自己，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在努力，就为了让你不离开我。”温楚砚再次红了眼，“可是你呢？你头也不回，连挽留都不曾给我机会。”
“对不起。”
又是这句对不起。
温楚砚闭了闭眼，“对比起我对你的感情，你的爱，太肤浅，修柯。”
修柯微顿，心脏一阵阵收缩，好似被人用力捏住，喘不过气。
声音暗哑，痛苦不堪，“佑安，我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是被迫离开的，你是被人所强迫，只要你说，我就信。”
修柯说不出。
离开，是他自己的选择。
就算温楚砚这样说，他也无法欺骗温楚砚。
修柯的沉默让温楚砚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自嘲一笑，“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说完，温楚砚站起身，拿着透花糍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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