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供词中的囚人
反正也不能下床,未尘索性睡了个回笼觉,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陈扬竟然没有在处理政务,而是睡在他旁边,还整整齐齐地穿着尊袍,显然就是太累了来小眯一下。
未尘想他的目的也算达成了,终归是抓了几个人进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只是一想到陈扬昨晚那个凶样,他就有种一腔真心喂了狗的愤怒,便没有搭理他。但他也睡累了,只是身体还比较疲惫,精神却已恢复不少。连日来的神经紧绷、昼夜颠倒和风尘仆仆,使未尘愈发的惫懒。
等他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照着陈扬那张睡梦中竟显得有几分乖巧老实的俊脸,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直接把浅眠的陈扬呼醒了。他眼睛一睁开就条件反射地一把抓住未尘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眼眸有点泛红,还糅杂着困倦和警觉,未尘就这么半支着身子撑在他枕边,任由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长发垂落在陈扬的侧脸,面色温和平静,丝毫没有刚刚把徒儿扇醒的慌张。
陈扬看清是未尘之后,松了一口气把手放下坐起身来,看着他问道:“你刚刚想干嘛?”
未尘语气平平:“叫醒你。”
“用手?”
“对,轻轻拍醒你。”
陈扬不大相信他的说辞,但他只是笑了一声揭穿道:“是吗?我怎么感觉你要扇我耳光?”
“我怎么敢啊,免得尊主你以为我有谋害之心呢。”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陈扬就又给气笑了,偏偏刚把未尘折腾了一夜他现在也不好发作,便自言自语了一句:“你还真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主。”而后趁未尘还没反应过来就往他仍然红肿的唇上吻去,也不管他有没有调整好呼吸,直逼得未尘没了力气缺氧发昏时才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未尘本就不算清明的神智更昏聩了,他半垂着眼睛兀自喘息着,心里迷迷糊糊地想陈扬何时这么记仇了,说两句都不行,摁着他就亲,明明以前还很青涩腼腆。
这不是我养的崽子啊?
没等他继续疑惑,陈扬就给他把饭端上来了。未尘确实饿了,吃了点东西后脑子总算清明了。他思考着那群人的下落时,陈扬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问道:“你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未尘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陈扬便掏出几张纸递给了他:“我把他们关进了酆都罗山,并施了法防止他们自尽。经过一番拷打,他们说自己是仙界派来的。”
未尘没反应多大一会儿,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陈扬并没有撒谎。今早上完朝后,他就跟凤怀星一起去酆都罗山里亲自提审了这群人,亲耳听到他们供述的全过程。
陈扬坐在主位上,凤怀星站在一旁主持审问工作。这真是一项血腥暴力又穷极无聊的表演,凤怀星扮演者恶人的角色,一遍遍命令狱卒烧红带刺的铁棒,并把它们打到这些扮演极尽忠心之仆的人的身上,听着他们忍不住地惨叫哀嚎和皮肉撕裂烧焦的声音。
陈扬不是什么喜欢残忍嗜杀的人,他初来乍到之时甚至会被这些东西吓到,但幸好他本身胆子也大,很快就能全盘接收并熟练掌握它们了。
不过看着他们紧咬牙关死不松口的样子,他的耐心在渐渐消磨。凤怀星注意到了这一点,加大了施刑的力度,正巧这时门外有大臣找他议事,陈扬便出去了。临走前,他随意回头看了看,跟凤怀星对上了视线。
等他议完事回来没多大一会儿,那几个人就招了,但他们的答案并不是陈扬想要的。仙界捣鬼可能性不大,陈扬直觉他们在撒谎,用眼神询问凤怀星,他的二把手只能无奈地表示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陈扬这次没办法再沉默下去,亲自动手用妖术压制住他们,使他们感受到五脏六腑被碾压的痛苦:“仙界里的谁?怎么联系的?未尘为什么要找你们?”
其中一个男子咽下一口血沫道:“我们也,也不是最核心的人物,是未尘要带我们出去,去青花山谷见仙将……”
“撒谎。”
陈扬的脸色倏地沉下来,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谁教你们这么说的?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未尘?”
“我们没有……我都快死了为什么要撒谎……你干脆让我死个痛快吧……”
陈扬维持动作不变,见他们面色已经极端痛苦且骨骼也因为错位发出“咯吱”的声音仍不改言辞,只好徐徐收了力道。
“你怎么看?”
凤怀星嗤笑一声:“硬骨头,啃不掉就杀了。”
“所以你不信?”
“我信,但是你不信,那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扬深深地看了他几眼:“他们为什么突然从什么都不说变成现在这样?”
凤怀星耸耸肩膀:“谁知道呢?也许有人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但他们扛不住了。”
陈扬沉吟良久,方抬脚回伏青宫。
……陈扬没有把刑讯的全部过程和盘托出,只捡了几个关键节点跟未尘说了,听得未尘也是很意外:“这是在顺势污蔑我,挑拨离间。你要是这都看不出来别说是我的徒弟。”
陈扬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未尘觉得陈扬打心底就没有相信。他总是不愿意全心信任自己,又不愿意完全怀疑自己,所以总是处在一个煎熬的状态中。
未尘对此叹了口气:“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你现在谁都不信,那你觉得事实是什么?优柔寡断可要不得。”
“还有,他们招供是在你议事之后。那段你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找你议事的那个大臣,真的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在那个时候找你吗?”
陈扬回想了一下,感觉那件事情确实挺要紧的。可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又没法抓住这个快速溜过的念头。
他索性召集了那段时间出入酆都罗山的所有人,派人挨个询问,不出意外,什么都没发现。
……在审问的进程中,陈扬也没有放松对未尘的监管。他除了在议政殿就是在伏青宫,要不就是时常去酆都罗山瞄两眼。
未尘的老腰上次饱受折磨之后,恢复了几天才能下床。他光着脚,披着陈扬的黑色丝绸寝衣,散着头发就踩上光洁的木地板。他也不想这么衣衫不整地下来,无奈陈扬貌似忘了给他准备衣服。
未尘撸起过于宽大的袖子,抬起手梳头,那丝滑的面料便垂坠堆叠在他的手肘间。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觉他眉梢眼角都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韵,眉目间噙着慵懒,薄唇被染成淡淡的红色,嘴角还有一个细微的伤口。再细看敞开的领口,犹如雪地红梅肆意盛开,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未尘一时有些震惊。他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他胡乱束好发,赶忙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件披风系上,才觉得有点安全感了。
如此,应该可以出门了。
未尘推开窗户,金灿灿的阳光立马争先恐后地涌入,照在他舒展的眉眼上格外的夺目。他正想打开门去外面走走,那股遥远又熟悉的束缚感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的手腕上。未尘心里“咯噔”一下,低头一看,果真发现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绑在了自己手腕上,而它的另一头连着床榻。
靠,这下更像那什么了。
陈扬果然说到做到啊。
看来他只能在这间宫室里活动,想要出门是万万不可能了。
未尘扯了两下链子,感受到链子竟然自动收紧了些,便再也不敢动了。他把这链子扯的哗哗作响,恰巧这时陈扬推门而入,未尘又还站在门口,两人的距离忽然之间就近到了极点。听到链子清脆的响声,还有看见未尘离门的距离,陈扬的眼神悄悄暗下来,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未尘:“师尊方才想去哪儿啊?”
未尘坦然地后退一步准备回去:“没什么,随便走走。”
陈扬看他这样子,不禁笑了一声,一把扯过银链,未尘一下子栽倒过来,链子在陈扬手中居然没有收紧。而陈扬把他拉过来什么都没做,竟就只是换下自己的尊袍挂在衣架上,而后目光扫过未尘系得紧紧的披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也不上手,几根手指在空中随意划了划,系带就立刻自己解开了,披风“哗啦”一声掉落在地。未尘下意识摸了摸陈扬留下的印记,疼地“嘶”了一声。
“你很冷吗?”
未尘组织半晌,道:“我不冷,但我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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