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道缘全鱼宴
“不必，去仙镇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王悍想起了昔日在俗世习得的救命之技——海姆立克法，他立即施展此术，双臂紧紧环绕在孝儒胸口，有节奏地压迫其背部。
然而那灵柿果核深入喉颈，短时间内竟难以撼动。王悍心头焦急，依旧紧紧抱住孝儒不放。他虽身为一名文雅的修真学士，如此高强度的救治动作片刻间已让他精疲力竭。
情急之下，王悍竟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位修为通天的万战斧。
“孝儒，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王悍一边施救一边对着孝儒大声喊道：“你也自己试着用力。”
“孝儒，咳嗽，尽量用力咳嗽。”
尽管感受到怀中孩童的身体渐渐乏力，王悍仍未松手放弃。此刻他额头上青筋暴跳，哪怕听见孩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也未曾有过退缩之意。
“咳，给我使劲咳！”
王悍紧咬牙关，再次集中全身力量，那撕心裂肺的怒吼震撼人心。
就在此刻，只听一声闷响，孝儒口中突然喷出一枚圆滚滚的灵柿果核，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住。
“哇……”
孝儒发出嘹亮的啼哭声。
“终于吐出来了，真是耗尽了我的修为。”
王悍再也支撑不住，当听到孝儒的哭声之际，他便仰面倒在地上。
“尊师……”
万战斧与众位修士连忙上前，将孝儒与王悍扶起。
“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一位中年妇人擦拭着眼泪询问。
“娘亲，孩儿没事了。”孝儒清醒过来，扑进妇人的怀抱嚎啕大哭。
“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能再随意吞噬这类灵果了啊。”
妇人责备之余，忽然带着孝儒来到王悍面前，屈膝下跪。
“尊师，您救了我儿一命，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哪。”
“快请起，我实在无力承受你们这一礼。”王悍倚靠着身后的一根翠竹，喘息未定。
“不过孝儒，今后进食时务必细嚼慢咽。”
"并非如此，尊者。”孝儒含泪解释道：“乃是顽石强行夺吾口中之灵果，我守之不及，唯有尽数吞入口中。”
王靖尘瞬间明了其中缘由。
目光落在那赤足站立在旁的幼童身上，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此村虽因柳溪真人之故，不至于饿殍满地，然而生活亦难言丰裕。
两位稚子争夺口粮，一个追赶，一个逃窜，遂导致先前一幕的发生。
“孝儒，我向你道歉，往后我再也不会夺取你的物事了。”
石头低下头，满脸懊悔地道：“你也不许再抢我的东西，我们共享，一同嬉戏玩耍。”
“这才像个样子嘛。”
孝儒如同一个小宗师般，拍了拍比自己稍矮些的石头的脑袋，淡然言道：“前辈不计晚辈之过，此事就此揭过。”
石头闻言立刻止住哭泣，二人迅速冰释前嫌，恢复了往日的和谐。
这一幕纯真的转变令王靖尘深感唏嘘。
待到风波平息，村民们纷纷散去，祝元泽也将马匹牵引回了村子。
万剑真见到柳溪真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拽了拽云童，“随我去河边收拾仙渔之具吧。”
瞬息之间，竹林边仅剩下倚着翠竹调息的王靖尘，以及静立一侧的柳溪真人。
片刻沉默之后，还是柳溪真人率先打破了寂静：“贤侄此举，令老朽眼界大开。”
“哈哈，前辈，您这般夸赞，小子受之有愧。”王靖尘调侃地笑着回应。
“此言非虚，老朽说的是肺腑之言。”柳溪真人肃容道：“如今乱世之中，大人都自身难保，更何况关心一个孩童的生死？”
“老朽看得真切，贤侄方才确是真心为孝儒担忧。”
柳溪真人如此评价，表明他已对王靖尘有了高度的认可，这意味着邀请他上山修行的时机已然成熟。
王靖尘轻叹一声，点头应道：“世人常说生如草芥，但在小子看来，每一命皆有价值，无论多么微小，都能在某处发光发热。”
“拿孝儒为例，承蒙前辈赐名，未来必然有所成就。”
柳溪真人闻听此言，顿时瞠目结舌：“贤侄此言出自肺腑吗？”
“前辈若存疑，不妨亲自前往青云仙境一行。”王靖尘语气平淡地道：“外界传言青云仙境是邪派聚集之地，然而今日之青云，那些曾被视为邪派之人，已化身为耕种劳作、领取月奉的凡人。”
“昔日邪派聚集之所，现今已是高不可攀的避世仙境。”
柳溪真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阁下便是那位王靖尘吗？”
柳溪真人之前称其为贤侄，此刻则直呼其名，显然对于“邪派聚集之地”五个字仍心存芥蒂。
“在下明白前辈顾虑声誉，恐怕与青云仙境有所牵连。”
王靖尘神色郑重地道：“邀请前辈上山，实因山上孩童无书可读，若您不愿，则青云仙境绝不强求。”
“今夜，我会为村民们烹制一场全鱼盛宴，明日便离别此地。”
在那遥远的东莱山脉边缘，隐匿于世俗的小村庄中，有一段故事即将展开。王悍微微一顿，给予柳溪川充足的时间去体会他的言外之意，“届时，若尊者不愿踏入仙山修行，吾二人便在此分道扬镳。”
讲罢此话，王悍便拖着修炼过度而略显疲态的步伐，身形摇晃地走向村头。目睹这一幕，柳溪川的目光不禁变得深邃且微妙。
那一夜，如同寻常却又非比寻常。王悍仿佛彻底忘却了邀柳溪川一同登峰之事，未曾再次提及。自孝儒因王悍而化解仙凡之厄后，村民们对他和他的同伴们不再抱有戒心，而是满怀欢喜地应下了参加全鱼宴的邀请。
村民们对王悍口中所提的全鱼宴充满好奇与向往，尤其是那些尝过鱼肉美味的人，早已将那独特滋味传遍了整个村落。这些见识不多的村民们，对于这场王悍精心筹备的盛宴充满期待，他们纷纷从家中取出自家种养的五谷杂粮作为宴席主食。
王悍并未推辞，坦然接受了村民们的馈赠，并指派祝晓磊与云童引导村中女子协助宰鱼烹调。男人们则围聚一旁，惊叹地看着王悍施展道术般变幻出种种鱼肴烹饪之法——糖醋鱼、清蒸鱼、红烧鱼、水煮鱼、酸菜鱼……凡是他曾经品味过的鱼类佳肴，均以大份量呈现于众人眼前。
食材有所短缺并不妨碍王悍的巧思，他总能找到相似之物替代，若是实在无物可替，则以浓郁的调料增添口感，挑起众人的食欲。
“小先生真乃奇才，竟知晓如此繁复的鱼料理法门。”
“小先生的奇才不止于此，你看那柳河边，他人捕鱼一天难获几尾，唯有小先生前往，便能满载而归。”
“更不必提小先生还能救命回春，如非他出手相救，孝儒怕是早已魂归地府。”
村民们始终伴随左右，每道菜肴制成，便即刻被恭恭敬敬请至宴桌之上。一句句赞美溢美之词，令王悍这位修炼人也不禁面露微红。
恰在这时，买酒归来的万战斧疾奔而来，大声报告：“先生，酒已备妥！”
王悍微微点头，目光巡睃一周，只见村民们个个眼中闪烁着对酒肉佳肴的热切渴望。在这个修真世界，能品尝美食已是奢侈，能够温饱度日的家庭便堪称丰裕之家。那一道道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鱼肴与桌上醇厚酒香交织弥漫，村民们早已腹中空空，急切期盼王悍下令开宴。
王悍见状也不拖延，将面前的酒碗斟满，高声道：“有缘共聚一堂，此场全鱼宴正是本座献予诸位的缘分之礼，各位可尽情享用！”
“多谢小先生恩赐……”村民们尽管饥饿难耐，却依然遵循规矩，等待王悍一声令下。
相较于邻近村落，这里的村民们更加明白礼仪之道。既然村中最受尊敬的柳溪川尚未到场，这宴席便无法正式开始。
王悍心中了然，未作犹豫，径直向柳溪川的庭院走去。
“柳先生，用餐时间已到。”此时的柳溪川正端坐于屋内，借着微弱灯火装模作样地翻阅典籍。然而平日里引以为乐的书卷，在这一刻却显得索然无味，犹如嚼蜡。
外界的喧闹之声，时常穿透灵识传入耳畔。
他渴望随众人一同前往，领略那所谓的全鱼盛宴之妙，但顾虑此事会扰乱他修炼的决心，故而始终未曾踏足尘世。
听得王悍驾临的消息。
柳溪川赶忙搁置手中翻阅的修炼典籍，推开房门，朝着王悍洒脱一笑：“老朽已享用过晚膳。”
“哈哈，前辈此言差矣。”
王悍淡然一笑：“今夜我们仅以酒肉相伴，不涉其他杂事。”
“前辈岂非是为了避人嫌疑，竟错过了与众乡亲共襄庆典的机会么？”
柳溪川凝视着王悍，赫然察觉到对方的眼中并无丝毫世俗的算计之意。
难道真是自己误解了他的意图？
筹备这场全鱼宴，并非出于打动自己的目的？
柳溪川觉得王悍的目光深邃难测，无人能够揣摩他心中的计划。
“既然如此，便遵从尊意吧。”柳溪川暗自下了决心，无论你有何阴谋诡计，只要老夫不上当，你休想奈何得了我。
不多时，
王悍所居的院落内，立刻回荡起村民们欢喜的呼声。
“柳真人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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