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心率手表
梦里,是极致愉悦的快感。梦外,是尖锐的刺痛和灼烧。
一邪一正拼命拉扯着。
骆南沉寖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不可自拔。
随着心率的不断飙高,心率手表发出高强度辐射,试图唤醒某人逐渐丧失的理智,哪怕是梦里也不行。
“啊——”
整个腕部的神经都受到了来自手表地攻击,骆南猛得从床上弹起,疯狂甩手,好似被燎到毛的猫。
疼痛感强烈袭来时,他瞬间清醒。
也是此刻,骆南才发现一些淡蓝色如闪电般的电流,在他的腕部皮肤和手表上游走。
腕表上的数值越高,闪电越密集,疼痛感也就越强烈,反之亦然。
黎明说过,心率手表上是特殊的能源设置,它不仅能检测心率数值,还能根据数值的提高而发出辐射直接作用腕部神经,会让人有难以忍受的刺痛和灼烧感。
虽然表面上看着没有任何伤痕,但骆南一整只手臂已经疼痛到不能动弹了,
他想摘掉手表,但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开关。白天戴手表时并没有注意到这块手表戴上了就拆卸不下来。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出,骆南忍到了青筋暴起才勉强跟心率手表抗衡。
他烦躁地给黎明拨去电话,“黎明!这心率手表到底是个什么鬼?怎么取下来?”
电话那头黎明闷着嗓子笑了笑:“我说大少爷,半夜三更的,你干了什么惹得心率手表惩罚你?”
“我心情不好,没跟你开玩笑,”骆南很不好脾气地道:“快说,这东西要怎么取下来?”
“取不下来,”黎明正色几分,缓缓道:“里面设置了你的出生年月日,只有在你年满十八岁生日时,才能打开。”
“……”这他娘的设置,连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都剥夺了?“我爸到底为什么要人给我研发这个?”
“锻炼你的少年心性。”黎明很正经地告诉他:“你们骆家每个人都有早熟的倾向,然而少年时期的感情从来就是不坚定的,你姑姑就是最好的例子。”
“做你们的伴侣会很幸福,但你们却承受不起一丁点的感情挫折,对你们而言,没有过了这站还有下站一说。”
“你应该知道,在你爸爸和你姑姑身上都有极致的隐忍和沉着,这是他们失去挚爱才获得的。”
“用你爸爸的原话是:希望你不要像他们一样,过早地陷在感情里,他需要你用一颗沉稳的心智去对待你的感情,不要被欲壑冲昏头脑。”
在黎明一句一句地解说里,心率手表随着骆南心率的平静而平静,“他们做这些都不需要问过我的意思吗?”
黎明狡黠一笑,“心率手表是你自己主动戴上的,并且在那之前我有跟你讲过它的作用。”
“可你并没有说过它取不下来!”骆南暴躁地对着电话那头吼道。
情绪波动,心率上升,心率手表上又渐渐浮现出蓝光,在他白皙洁透的皮肤上上下游走。
骆南咬了咬后槽牙,继续控制情绪。
“阿南,”黎明耐心地跟他劝慰道:“你放心,心率手表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只要你慢慢静下来,将心率跟体温都恢复到正常数值,手表上的能量就会渐渐撤回去。”
“你父亲为你做这一切,只是不想你重蹈他们的覆辙——”
然而失控的情绪在黎明一句“为你做这一切”中彻底崩溃。
强烈的刺痛和灼烧感袭来,骆南不等黎明把话说完,烦躁地将手机一甩,翻身下床快步向洗手间走去。
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与他身体里的火几乎蒸腾出一片水雾。
好像有什么不屈的东西就要从身体里挣脱而出,在他内心的深处不停呐喊着。
他仰头在水里,任水流冲刷。
冰与火不停冲撞着,他的心也极度煎熬。
从小到大,别人闻骆少爷之名,眼里都会泛出光彩,好像他生来就是天上的星星。
但谁又知道,他从一个娃娃开始,就已经承受着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
孩童,他不能像别人一样依偎在爸爸妈妈的怀里。他不能玩耍,不能叛逆,时刻要被教授着规矩,法则,完成教授的课业,不断地拔高拔高……
他的父亲,从来没有问过他他是否愿意接受。
长辈的一句话,他就要背离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来到云城,扛起那原本不属于他的产业。
大人们不告诉他为什么要回来,不给他说明扛起这些产业背后的原因。
现在爸爸又是一句为了他好,给他戴上这不可动怒动情的枷锁。
他活的这些年,根本就不像是骆家的孩子,更像是一个工具。
可他这个工具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
腕表上的蓝光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森林里的叶脉,几乎要抽走他身体里所有的倔强。
他越是抗争,疼痛也就越剧烈。
冰冷的水流,冲刷不了噬火的焚烧。
四周悄寂无声,只有水,雨似的无情般砸在地上。
手腕上的疼痛还在继续,骆南浑身戾气地从浴室里走出来。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平静的黑夜里,有一个少年被自己的心魔狠狠捆住了。
他想哭,但姑姑告诉他,男孩子是不能哭的。
他想跟爸爸说,你给的一切我都不想要,我不需要繁华富贵的人生,我只想要一个温馨的家。
可他不能反骨,那些教育从小就深埋他的骨髓。
他做不出来像方翊一样,蹲在地上就抱头痛哭。
他不能随意灿烂地笑,这样有失他大总裁的风格和人设。
他的恶作剧仅仅是对她说,你v我十块钱,我告诉你真相。
……
寂静的夜里,风掀起橙色窗帘,翻动着桌上那本画集。
骆南看着那些夸张随意的线条像长出了触角般,伸进他的心里,在抚摸他心口被疼痛刺伤的痕迹。
那片香樟叶随风摇曳着,像月亮温柔的丝线,悠悠闲闲。
橙色窗帘,让他不经意间想起了西餐厅那架钢琴上橙色的漆块,想起陆西雨坐在钢琴前跌宕起伏的身影。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片刻不停地走向了琴房。
宁静悠扬的《绵雪》响起。
他的心魔谁来解?
他皑皑白雪的城郭,也希望有人吻过。
他的枯萎,也向往草木繁青。
他的忧伤,也需要有风拂过。
他贫瘠的世界,她愿不愿意陪他走过?
……
音符随着月亮丝线飘荡而上,传播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穿到另一个人被梦魇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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