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无处讲理

会盟谈判进入第二天。

  今天的会盟朝堂之上，还是照上一次的座位列席于大殿。

  天帝郁磊坐于正面高台的天帝宝座之上，鬼帝萨旦坐于大殿右侧的首席；马炙与鬼帝相邻，坐于右侧次席；皋滔一人坐于左侧首席。

  其它随从人员各列坐于自家主公的后边。

  今天不再有歌舞序幕，直接进入正题。

  郁磊天帝首先发话：“关于解决诸位的纠纷和矛盾，维护三界秩序安稳的问题，昨天皋滔皇帝和马炙大人都已发言，今天先问鬼王萨旦，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萨旦端起酒杯喝一口，清清嗓子说：“我们鬼族人一向为人低调，诚实本份，从不贪图别人的东西，能守住自己那一份就心满意足。但是，要是别人来抢我鬼族的东西，我鬼族人也不好惹，必定给予残暴回应。谁要惹毛了我萨旦，我宁愿把整个世界都毁灭。”

  “别说得那么笼统，讲具体一点。都不知道你在讲什么。”郁磊说。

  “好吧，我讲具体一点。我鬼族现在占有的五个村子，临海村、丁勒村、卢刚村、火耳村、子衣村，五个村子的人族村民，在我们的利诱逼迫之下，经过公开投票，自愿加入阴界、归属鬼族。现在，五个村子正式被打造成阴界鬼村，已是实际的鬼族领地。这五个村子已经迁入大量纯种的鬼族人，鬼族跟人族在这里和平相处、安居乐业。所以，作为鬼族的领土，我鬼王萨旦有责任坚决守护，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眼见萨旦满嘴胡说八道，皋滔张嘴想要打断他予以分辩，郁磊抬手制止：“皋滔皇帝稍安勿躁，先让鬼王说完。”

  萨旦继续说：“然而皋滔公然大举出兵，发动战争，意图夺走属于我们鬼族的五个村子。因此，这一场鬼族和陆国之间的战争，责任全在陆国一方。我鬼王在此申明，鬼族遵守天条法则，坚决拥护天帝陛下，做三界和平的维护者。我的要求还是从前那几条不变，第一，陆国率先退兵，停止进攻五村；第二，皋滔主动退位，建议仍由大太监寒促接管陆国朝廷；第三，陆国赔偿鬼族人战争损失。”

  “只要满足了这些条件，你就立即停战，不再攻击陆国，是这个意思吗？”郁磊说。

  “对，正是如此。”

  郁磊回头看向皋滔：“你瞧，鬼王还是很有谈判诚意的。”

  后羿直听得两眼冒火、咬牙切齿。他手里抓着一双玉石筷子，只用拇指轻轻一压，筷子“啪”的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好在嫦娥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怕他鲁莽冲动，赶紧伸手按住他手背。

  这时皋滔回应郁磊说：“尊敬的天帝陛下，我皋滔之所以坐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出于对天帝陛下的信任。至于我对面的这二位，我一点都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当他们在放屁。他们罔顾事实、毫无逻辑、不敬天理，言语就象呕吐秽物一样臭不可闻。如果不是天帝陛下的邀请，我根本不会跟这二位坐在一起。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压根就没兴趣理会。”

  “你是来和我们谈判的，不在乎我们说什么，那还谈什么判？”萨旦露出得意的笑容。

  皋滔没正眼看萨旦，只望着郁磊说：“天帝陛下，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看陛下怎么说。看陛下如何评判和裁决，看陛下如何执掌正义、引领三界。现在，我请求天帝陛下发言。”

  郁磊沉默片刻，缓缓说：“好，也该轮到我讲几句。皋滔皇帝，你要知道，我对三界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我对你们三位怀有同等的器重。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矛盾的中心就在你这里。跟水国水火不容的是你，跟鬼族矛盾重重是你，跟天庭长期对立的还是你。说得不好听一点，你成了三界公敌，所有的麻烦都在你身上。”

  后羿扭动着身体又想发火了，皋滔回头看他一眼，作个制止的手势，要他安静。然后对郁磊说：“陛下说的符合事实，请接着讲。”

  郁磊说：“你若真心希望陆国迎来平安，必须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能把所有问题都推给别人。否则，事情永远得不到解决。”

  “确是皋滔的问题，皋滔决不回避。”

  “那好。朕先回答关于你提的要求，朕的裁决如下。第一，你看不惯马炙，不满他在本国实施暴政统治，朕同意让马炙下台、另选贤能。……”

  马炙一听，脸色大变。他刚要张口抗议，郁磊抬手一个“冰封术”，马炙的嘴就被一块寒冰牢牢封堵冻住。

  郁磊继续说：“还有寒促是你的心腹大患，朕同意命萨旦引渡给陆国。萨旦，你必须执行朕的命令。”

  “好吧，陛下，寒促对我已无实用，谁想要只管拿去。”萨旦说。

  “最后，萨旦立即停战，不许再扩大战争。另外，皋滔提出要惩治乱降天灾的仙官，朕将对部分手段粗暴、方法不当的仙官给予严肃惩处，还陆国一个公道。这些违反天条的仙官已经找出了，分别是锦衣卫左使木直仙官，执掌天灾事务的水清仙官。皋滔皇帝，你的要求，朕已基本替你达成，应该满意了吧。”

  郁磊并没有提火焱的名字，很显然，这个木直仙官、水清仙官，都是给火焱背锅顶罪的小人物。

  而且，最主要的矛盾，关于人鬼战争的问题，郁磊只字未提，人鬼纠纷仍然没有解决，

  皋滔一脸的凝重，好一阵低头望着桌面，然后抬头，耐着性子说：“那么陛下对我的要求是什么呢？”

  “对你的要求也不多。第一，立即撤消对天庭供奉的禁令，保护好各地神庙神像，时刻向民众宣讲‘天帝至上’的思想；第二，保持与天庭的步调一致，恢复君主独裁，严禁民主自由泛滥；第三，必须配合天庭，捉拿普度、雷震等天庭重犯。严禁包庇和窝藏。就是这么多，都很容易做到吧。”

  皋滔内心涌起一阵悲伤。他怀着多么殷切的期待，希望天帝能够秉持正义和公理，正确处理好所有问题。然而此时，对天帝抱有的那一丝丝幻想，也像七彩泡沫一样破裂了，眼前一片虚空。

  一切都是合理的，正因为三界有如此鄙俗的天帝，三界才有这样的混乱和颠倒。

  这样的天帝，已经不能有任何指望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但他又是多么的不甘心啊。可能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来到天庭，也只有一次机会与至高无上的天帝面对面交谈。

  怎么能这样，带着一副惨败的面目回去陆国？怎么去面对那些殷殷期盼的虔诚众生？他们多半不会责怪天帝的不讲理，只会背地里骂我皋滔无能，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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