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欠债还钱

皋滔御驾亲征坐镇前线，嫦娥受命担任“临时摄政大臣”，留守宫中，代替皋滔处理朝政。

  由于天灾还在持续，烈焰怪鸟引起的高温气候炙烤大地，灾情越来越严重。不止是水源短缺、粮食欠收、疾病流行的问题，最严重每天都有人因天气炎热而丧命。

  赈灾救灾就是朝廷目前最紧迫的任务，几乎全体大臣都被动员起来，全力以赴在这项事务之中。

  嫦娥也要常去灾情严重的地方视察，尽力帮助灾民解决困难，鼓励灾民增强信心，与灾难抗争。

  嫦娥每到一个地方，人们都显得十分绝望。他们纷纷向嫦娥恳求，恳求设坛朝贡、向天庭祭祀，祈求天帝降下甘霖、拯救苍生，并表示，愿意拿出家里所有财物用于供奉。

  毕竟这是天灾，人力难以抵抗，除了天帝，没有人能救他们。

  嫦娥不得不向人们反复的解释，天帝已经不是我们期待的那个天帝，他漠视人间，我们根本指望不上他。

  求助天帝毫无意义，谁也帮不了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

  她告诉大家，天灾不可能一直持续，总有结束的一天，只要我们足够顽强，一定能够挺过去。

  今天，嫦娥再次乘上车辇出宫，去往城中某个街区视察灾情。

  除了阿紫贴身相陪，还有一个五人侍卫小队跟随她，担当保护她的职责，侍卫队长还是乞哥。后羿“死后”，乞哥决定承继起后羿的遗命，专门保护嫦娥。

  照例还有京畿衙门处的官员为她领路。这名官员姓刁，即刁大人。

  嫦娥所到之处，受到市民的热烈欢呼，人们已经把这位关爱平民的朝廷女官，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到中午时分，大家走了大半天，都饿了。在刁大人的殷勤建议下，嫦娥同意就在街头的一家豪华饭馆吃点东西。

  而这家饭馆的掌柜，正是后羿的表舅父吴良。

  吴良霸占了本属于后羿的房产，还把未成年的后羿赶出去流浪，做出这么黑心肠的事情，不但没有得到恶报，反而运气旺盛。他的饭馆生意一直十分兴隆，财源广进，如今已经是街区有名的大财主，光是千万豪宅，城里就买了好几套。

  足见这个世道，老天根本不管事，坏人总是鸿福齐天，真的没有天理可言。

  后羿当上陆国大将军，吴良也是知道的。

  按理吴良该赶紧去登门拜访外甥、攀附这门权贵亲戚。可是十几年前他对后羿做下的缺德事，他哪里敢去认亲。后羿没来报复他，他已经烧高香了。

  以后羿陆国大将军的权势，要报仇整死表舅父易如反掌。

  不过后羿再也没有去找过他，表示他和表舅父早已成了陌生人，忘了那份仇恨。

  但是吴良一直把后羿的地位当成资本，往自己脸上贴金，逢人就吹嘘，陆国大将军是他的外甥。这让左邻右舍对他格外奉承，连城区官员都对他敬让三分，这个刁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后羿“死后”，他也表示哀悼，在家里给后羿立了一块家族牌位。

  后羿和谏议大夫嫦娥的感情，吴良也有耳闻。现在听说嫦娥大人光临他的饭馆，他是说不出来的惊喜。

  嫦娥进店的时候，店里本来已经有很多的食客，都在吃饭。

  吴良一面恭敬迎接嫦娥，一面叫伙计把所有食客都赶出店。照过去的规矩，这么大的朝廷官员驾临，一定是要清场的。

  不过嫦娥制止了他，不许他赶走食客。

  嫦娥说自己只是来吃个饭，不是以官员身份来办事，所以她和所有食客是平等的。众食客看见嫦娥如此亲和，纷纷作揖行礼。

  吴良给嫦娥安排了一间豪华包间，无论如何，她和普通食客还是有些区别。

  吴良亲自上完菜以后，就和嫦娥闲聊套起了近乎。他特意告诉嫦娥，他是后羿将军的表舅父。关于他和后羿过去的恩怨，他当然只字不提了。只是表现得为后羿的“死”，深感惋惜，说得眼泪直掉。

  嫦娥被他勾起情绪，不禁一阵伤感。嫦娥从未听后羿提起过这位“表舅父”，但出于对后羿的感情，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表舅父”自然也亲切一些。

  吃完饭以后，在刁大人陪同下，嫦娥告辞离开。吴良热情送出店门。

  不料，刚一踏出店门，从街边冲过来七八个年轻男女，高举一张状纸，跪地向嫦娥喊冤：“嫦娥大人，你可要帮帮我们。”

  吴良一看，就要叫家丁赶他们走，当然又被嫦娥喝住。

  嫦娥接过状纸，认真听他们陈述详细。

  原来，这些人全是吴良雇佣过的伙计，在吴良这里帮工多年。可是直到这些人工期已满离开，吴良仍拖欠着他们大量工钱，不肯付清。不管他们怎么找吴良讨要，吴良就是耍赖不给。

  这些人只好去官府申诉，要求吴良付完他们的辛苦工钱。

  不料官府完全庇护着吴良，只替吴良说话。大家知道吴良用金钱贿赂了办案官吏，只是无奈一点办法也没有。

  官府不但没有追究吴良，反以“恶意讨薪”的罪名，将那几位原告，逮捕入狱，关了月余。

  而负责办理这桩“讨薪”案子的官员，恰好就是旁边这位刁大人。

  那几位帮工从狱中出来，除了抱在一起痛哭，什么也做不了。他们绝望到商量着一起自杀算了，用性命去控诉这个没有天理的世道。

  好在今日，他们听说谏议大夫嫦娥来到这里，也听说嫦娥是一位爱民的好官。

  他们知道“官官相护”是陆国传统，嫦娥会不会帮他们，他们心中没底。但事到如今，他们豁出去了，决定过来试一试。

  嫦娥听完他们的陈述，怒从心起。皋滔新律法颁布这么久了，竟然还有这种寒促时期的官场丑恶存在。

  她重新返回饭馆里面，就在饭饭馆里设下临时“公堂”，亲自审理这起普通平民的案件。

  那吴良见势不妙，赶紧又搬出后羿跟嫦娥求情。意思看在过世后羿的面子上，务必多加关照。嫦娥大人有什么需要，只管从店里拿。

  嫦娥当然不理他，斥道：“你闭嘴。莫说你只是后羿表舅父，就是后羿本人犯法，也要依法问责。”

  倒是刁大人识相得多，他知道瞒不住了，赶紧跪地认错：“嫦娥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也是一时糊涂，没能秉公办理，万望嫦娥大人网开一面。”

  “我问你，为什么欠钱的人比讨债的人更有理？你解释我听听。”嫦娥喝问。

  刁大人汗如雨下：“下官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

  “身为知法懂法的官员，滥用权力，以令代法，随意造个罪名，就能将人拘捕关押，简直卑劣至极。没有什么好说，你自去刑部自首领罚吧。”

  刁大人被带走，嫦娥又对跪地的吴良说：“吴掌柜，你做何打算？是付清工钱呢，还是我叫人封店，带你去刑部领罪？”

  看见刁大人伏法，吴良早吓瘫了，连连叩头：“我付钱，马上付钱。”遂叫人从钱柜拿出一箱铜钱，如数付清那几位帮工的拖欠工钱。

  几位帮工接过工钱，早已经泣不成声，对着嫦娥久跪不起。嫦娥叫乞哥将他们扶起，送他们离去。

  嫦娥警告一声吴良：“以后不得再犯，否则，决不轻饶。”吴良连声称“是”。

  大家上马离开，乞哥说：“这吴掌柜心太黑，应该封了他的店才解恨。”

  嫦娥说：“这世上有很多种恶，只有来自权力的恶最无耻、最恶劣。不怕一千个坏良心的平民，就怕一个坏良心的官员。真正有罪的是刁大人，身为朝廷官员，不依律办事，滥用权力，欺压百姓，才最可恶。吴良只是一个普通平民，能饶便饶，不必过度追究。封了他的店，对这一片街区的繁荣反而不利，一个民众利益至上的朝廷不可以这么干。”

  “哦。”乞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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