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就是中毒


反正这么多年来,主治教授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么两句,要注意身体,切忌太过劳累,缩短寿命。

  白嘉述耳朵都听得起茧了,今天特意把谢时鸢带过来,他的眸色微微变了变,道:“不是中毒吗?”

  主治教授心惊一跳。

  白总这几个月来,每次检查完身体都会问这么一句。

  他年纪大了不经吓。

  “怎么可能是中毒呢?您就是先天性的基因不好,因为白夫人怀着您的时候,过于操劳,思虑过重,导致对胎儿的成长有影响,还有白夫人饮食不注意,情绪不稳定,起伏太大,即便在怀着您的时候,也服用过抑制抑郁的药物。”

  “白总,您知道的,母体怀孕时服用药物是大忌,您能平安降生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是吗?医学奇迹。”白嘉述笑了,“如果医学真的有奇迹,每年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了。”

  “张教授,你活到这个年纪,看到过哪些出现奇迹的事?”

  张教授一噎。

  以前白嘉述来检查身体,无论身体有没有好转,他都不在意,最近这几个月,态度却隐隐发生了改变。

  好像并不喜欢这么一具孱弱的身体,也不再那么渴望死亡的降临。

  他会对自己的身体提出质疑和询问,不会像以前那样好似一具机器般任由医护人员摆布。

  这是一种好现象对吗?

  至少对于白嘉述本人来说,他从无所谓死亡的人变成了一个不太渴望死亡的人,虽然想活下去的欲望还没有那么强烈,但他对健康活下去的渴求已经开始了。

  但这对白二夫人来说,一定不是一个好现象。

  那位面甜心苦的二夫人,这些年极力对外打造出一个慈爱的继母形象,利用白老爷子和丈夫,几乎在白嘉述儿时开始,便掌控了他整个人生。

  二夫人并不会做一些调换药物,收买医生谋害白嘉述的蠢事,她只不过会嘱咐医护人员,让白嘉述多吃点药,为了他的身体好,从小开始就要多吃药。

  不管药效的副作用有多大,不管这副药对病情有没有较大的用处,只要他能吃,便让他吃下去。

  张教授不是在白嘉述年幼时便跟着的医生,他是白嘉述三年前重新敲定的人选。

  听说上一位主治教授,便是收了不该收的钱,全家老小在度假中出了意外。

  他看着男人苍白含笑的容颜,又想到了二夫人递过来的橄榄枝。

  默默为自己捏了把汗。

  等白嘉述去做检查的时间,张教授默默守候在外,冷不丁撞上一双诡异幽深的眼睛,就好像被一个可怕的生物盯上似的。

  像兽类一样的眼睛,正在锁定着他脸上每一寸的表情变化。

  “他每个月都要来.....检查身体吗?”低柔,静谧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走廊上。

  主治教授指了指自己,这才意识到谢时鸢在和他说话。

  他无法看清楚少女的容貌,她一直跟随在白嘉述身边,默默无闻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白嘉述新招的女秘书。

  听她这么熟稔的语气,还真不像什么女秘书。

  也许是白总的——出轨对象?

  张教授倒没往谢时鸢的身上联想,毕竟谢时鸢以往的形象太疯癫了,绝无可能和这么安静柔顺的样子联系起来。

  “白总每个月都要来,风雨无阻,二十多年来都是这样。”

  “都需要做些什么检查?”谢时鸢便问。

  张教授皱了皱眉,这属于病人的隐私。

  他沉默着,只觉得少女的质问,非常冒昧。

  谢时鸢,“每个人最后都会像你这样吗?”

  “什么?”张教授一愣。

  谢时鸢微微眯了眯眼,“我是说,每个人最后都会像你这样吗,就算是他亲手挑选的人,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负责,用心挑选的医生团队,教授专家,最后都会背叛他吗?”

  “就像你一样,你能坚持忠心耿耿为他服务的年限是多久?笃定他会死,所以觉得没有忠心维护的必要?白二夫人给你开价多少,让你们只要看到他,就会和他说注意身体,切忌操劳工作,不然就会加重病情,缩短寿命。”

  “如同一个魔咒一样,他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给他灌输一个理念,他会死,只要稍不注意,就要死了,他每个月都要在体检报告上看到关于死亡的字眼,每个月身边的人都要重复给他灌输,他会死亡的概念。”

  “好高超的杀人手法啊,一个谎言重复了数以亿次,从他的孩提时代,不断的给他洗脑,就像天生基因孱弱这几个字一样,不断的告诉他这些东西,让他认定自己是个失败品的事实,然后放弃寻找希望。”

  没错,在没有遇到谢时鸢以前。

  白嘉述早就放弃寻找希望了,虽然遇到谢时鸢后,燃起的希望也没多少。

  “他是不是每个月都要抽血,刺穿骨头检查?”

  不用主治教授回答,谢时鸢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感受到了。

  有一种非常痛苦的气息,在空气里蔓延。

  她总是对气味格外敏感,对人类的感知格外敏锐。

  原来白嘉述不和她做那种事,哪怕欲望上头,也在竭力忍住,是身体不行,也是力不从心。

  或许,把他想得有那么一丁点人性,他认为自己是个没有未来的失败品,所以夺走她的第一次,却不能对此负责有点可耻。

  上流圈高嫁的女人,都遵守着大清律例。

  如果她真的有机会嫁入门当户对的家族,男方会非常在乎那个方面的要求。

  谢时鸢勾了勾唇,又道:“他就是中毒,你应该告诉他,当年中毒的人是他的母亲。”

  “当年白夫人还没怀孕就已经中毒了,通过母体传给胎儿,这种毒素隐藏在了他的体内,无药可救。”

  “唯有换血。”

  找到合适的人选,把另一个人身上的血液抽空,换到他的身上。

  手术过程,对被选中的人而言,是一种极为残忍,堪称惨无人道的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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