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残骸，和新‘望闻问切’
章成铭的想法看似有些疯狂，但其实这种方案早在2019年，小日子的隼鸟2号小行星探测器就使用过这种方案。
一开始设计人员也曾考虑向小行星开枪，利用弹丸撞击小行星表面产生泥土碎石飞溅离开小行星，然后在太空中进行收集这些样品。
但后来发现子弹的威力太小，撞击产生的泥土和岩石样品数量太少。
而且隼鸟的自重也仅有609公斤，开火后产生的后坐力会给探测器带来不可预知的翻转和各种负面效能，最终开枪的方案被放弃。
不过开枪这条路走不通，可这个想法却是可行的。
在经过多次计算和验证后，项目人员提出一个更大胆的方案。
就是探测器释放一枚重达2.5公斤的爆炸物到小行星上，用爆炸产生冲击力来获得更多的泥土岩石样本，而且如此一来，也避免了开火产生的后坐力对探测器带来的影响。
最终这个计划被批准，炸弹并不是单纯的高爆炸弹，而是一个带着铜制特殊锥面的‘自锻式破片弹’。
这种自锻式破片弹是一种用于反坦克、反装甲、永固式建筑物的攻击性武器。
它的工作原理就是在内部爆炸物爆炸的瞬间，压在前方的锥形铜制物体会在爆炸冲击波的压力下，迅速的挤压变形，形成一个具有每秒可达两千米速度的‘杵’，在这种高速度下轻松的破开金属钢板！
这个铜制物体在爆炸过程中变形且自己形成攻击形态的过程，就叫做自锻，或者是爆炸成型。
选择这种爆破弹去炸小行星还有几个好处。
一个是它产生的火药射流较少，不会因为化学能射流严重污染太多喷溅起来的泥土样本。
第二个就是自锻出来的杵状攻击破口要比聚能射流要大很多，同时物理攻击也更容易撞击飞溅起更多的泥土和岩石样本。
最后一个就是因为探测器距离爆炸位置远，不用像枪炮一样产生后坐力改变探测器的飞行姿态，同时也可以躲远点避开爆炸产生的威力破坏探测器。
而章成铭说用23mm机炮，主要是赛里斯因为师承红色毛熊的缘故，一直使用23X114mm的航空炮弹，这玩意口径适中威力不错，内部还可以填装一定量的爆炸药增加破坏力。
同时发射这种航弹的机炮也极为轻巧，一门机炮也才三十公斤重而已。
（注：具体重量参数没查到，但记得当年铁血网上有个帖子，标题好像是《为何我国和毛子一直使用23mm航炮而不使用6管机炮》，里面一张图就说明了整个问题，一个毛子的地勤人员轻松的双手扛起这门航炮，而如果是6管机炮……那绝对不是一个人能操作得了的）
至于发射炮弹后产生的后坐力改变飞行器的姿态……
几百吨的飞行器和几百公斤的探测器自重就不是一个量级，探测器开一炮的后坐力能把它崩飞出去，但对几百吨的飞行器来说就是微微偏转方向而已。
而且RCS，也就是姿态发动机会修正飞行器的姿态，这就是几百吨大家伙的好处，换成是几百公斤的探测器……姿态发动机带的燃料都少得可怜。
当然也可以选择前段时间在尼格大陆上，现场直播中惊艳世界的那种35mm无壳榴弹发射器，不过那玩意爆炸威力虽然更大，可它并没有穿甲爆破弹。
而23mm航炮中，有专门的穿甲爆破弹，穿甲弹毕竟能打入泥土更深，从而获取更深区域的样本。
其实在计划这次偷摸出行前，章成铭就想到过偷摸带一门机炮上来的，但是他发现死活找不到什么借口说服航天局带一门机炮上月球，难道说他在月球上无聊，弄一门机炮去突突月球表面嘛？这话说出来哄三岁小孩都做不到。
只能悻悻作罢。
只是不管是用机炮也好，榴弹也罢，甚至是像小日子那种自锻爆炸物，其实都不是采样过程中最好的办法。
毕竟爆炸产生的化学能就会污染样本，金属弹丸撞击后也会产生剧烈的摩擦和碎屑污染样本。
同时在太空中搜集到飞溅上来的样品，你怎么能够确定哪些是表面的泥土？哪些又是底层下面的泥土样本呢？
最好的采样，还是用传统的办法，在地表，地下定深处进行挖去、钻取，并分别封装的取样。
章成铭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发发牢骚，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毕竟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想着在太空中，操作着一门机炮，或者是榴弹发射器，对着目标突突突的来上这么一梭子……
想想就令人过瘾啊！！
所以在这次事件之后，一种可从远处发射的自取样设备便诞生了。
它个头体积不大，可以通过飞行器母体弹射，或者自身携带的小型变推力发动机进行飞行和着陆，然后在小行星地表上挖去表层土壤样本，以及利用携带的钻头进行钻探采样并且独立封装，并带着样品返回飞行器母体。
它的出现，为今后小行星的采样和矿物探索带来了极大的方便，也极大的提高了探索的效率。
不过这是后话了。
有玖爪采样，不管是样品数量和深度都是足够的，不过采样可不是只取一个地方，回收了机器狗后起飞、然后绕到背面再进行两次采样，这才算完成这颗小行星的基础探索。
其实章成铭还想多取几个采样点，但是很可惜，用来着陆反推的无人机推进器自带燃料太少，只能返回飞行器母体，然后取出无人机重新加注燃料后才能再次着陆。
这样一来一回消耗的时间很长，无奈之下，章成铭只能说服自己只取这三个采样点。
为了缓解一路搜索过程中的无聊，章成铭还特意多弄了几份样本，利用实验舱所携带的少量研究设备进行简单的样品检测。
这些设备当然不能和蓝星地面实验室里的相比，但也足矣有个初步的了解，并发回给国内供那些科研人员进行初期研究。
就这样一路‘之’字形的来回搜索，又过去了十多天，一路上小行星探索倒是搞了不少，包括那种一米左右直径的小行星都抓了不少，不过考虑到里面外面都没地方放，最终章成铭只是将这些超小型的小行星抓到后直接从表层和内部取几份样品后就直接放掉了。
搞了这么多小行星，但唯独偏偏就是飞船残骸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垚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就连章成铭的耐心也快消耗殆尽了。
不过就在这天，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那台共振电磁波探测器突然传来一声‘叮咚’的探测声。
当听到这个声音时，章成铭和垚都有些发蒙，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数秒后，一人一狗这才想起，这是软件程序中，收到放大共振回波时的特殊提示音，这时候一人一狗在空中疯狂的手舞足蹈……
着急之下，他们都忘记自己在太空中处于漂浮状态。
“快快快！终于特么的有反应了！我还以为你做的这个共振探测器是坏的呢……”
垚的声音有些变音，这些天那台设备一直没有任何的反应，垚也没少质疑过章成铭是不是做了一台坏机器出来。
“靠！所有设计是你做的，制作出来后你也亲自验收检查过的，别特喵的啥事都赖别人！”
章成铭手脚也不慢，在找到着力点后一脚便飞到了控制台前，一边查看着扫描信息，一边回怼着垚。
信号来自400万公里外的一处区域，章成铭并没有着急进行锁定，而是输入指令，用姿态发动机逐渐的将飞行器的摆头状态给停下来，这是因为探测器的照射范围是有限的，就像个手电筒，可以集中功率聚光后只照射远处某一个小圈，或者是将光源散开，缩短距离来换取照射的更大范围。
所以飞行器在进入小行星之后，在飞行过程中，姿态是类似于不断翻转，将头部的那个探测器不断向四周旋转扫描，以扫描最多的区域来避免漏过。
所以要想锁定后定向探测照射，那就必须得把摇摆的飞行器停下来，再逐渐的回扫那片区域，以及信号源附近的区域扩大搜索。
当回馈的放大信号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中，并迅速的列出详细的回馈数值时，一人一狗亢奋了，这说明共振探测器并没有坏，信号也不是误报，而是正儿八经的探测到了飞船的残骸。
“快快快！重新设定飞行路线！最大功率！GO!GO!GO!”
垚激动的想直接开启最大马力飞过去，还好章成铭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对方！
“你特么的想死别带上我！”
章成铭叫骂了一句，但手上却没停着，重新给飞行器录入了坐标后这才让自动驾驶程序调整飞行方向，开启粒子推进器改变飞行轨道。
“不容易啊……都搜索这么多区域了，再找不到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了。”
看到飞行器开始缓慢加速向新目标靠近，章成铭坐在座椅上，终于忍不住的说道。
“不错不错！你找的那些天文专家确实靠谱，居然能回溯计算这么准确！”
此刻的垚也是‘芯情’大好，不断的夸赞着天文学者给出的坐标准确。
飞行器在月球时就已经计算好了目标角度了，这个目标就是垚当时给的坐标，章成铭找到国内的天文学者，利用小行星的公转速度，以及大概的时间进行的反推计算，最终得到这个结果。
现在看来，这个结果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要知道小行星带覆盖区域极为宽大，到目前为止，别看搜索了这么久的时间，但真正仅仅只搜索了小行星带的1%这样的区域。
可以说，能有这样准确的搜索精度，可见那些天文大佬的水平有多高了。
看到垚不断的夸赞赛里斯的天文学者，章成铭心中一脸的鄙夷，靠！前些日子探测器没有反应时，是谁特么的一天骂个三五回，结果现在有信号有反应了，几分钟内就夸了个三五回……
好赖话全给你说了，丢！
4百万公里距离说远挺远的，但有了粒子引擎发动机的助力下，这个距离就变得没那么遥远，没用多久，征途者2号便一路追寻着信号源，靠近了目标区域。
“慢点慢点，速度再慢点……”
当距离不到1万公里时，一直火急火燎的垚反而开始让章成铭继续减速，生怕征途者二号把目标给撞飞了，章成铭这次倒没说什么，配合着逐渐减速，慢慢滑行靠近目标。
在距离不到10公里之时，借助着阳光，光学镜头已经依稀能看到个物体轮廓。
“把照明灯全打开！”
距离5公里时，随着所有灯光全部打开，摄像头里，已经能看到物体的大致轮廓。
这玩意玩意并不大，从雷达波的反射计算来看，估计也就是五六十厘米的尺寸，在这片遍布小行星的区域内，若不是有共振电磁波探测器的特殊反馈，普通的雷达只会将它计入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行星而已。
它表面灰黑灰黑的，对光线的反射程度也不高，如果不是有共振电磁探测器，以及雷达波的照射，这玩意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这……是你飞船的船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章成铭歪着脑袋盯着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很久很久，此刻他的大脑在不断的想象，这玩意如果是飞船的船头的话，那么垚的飞船会是个怎样的造型……
“切！我们的飞船不用推进发动机，哪一个角度都可以是船头，也都可以是船尾！不要用你们人类的审美观和工质发动机来想象比你们文明高几个等级文明的技术产物！你们人类换一个种族，连用筷子怎么吃饭都想不明白！”
垚没好气的反驳着章成铭，不过章成铭这次倒没有顶嘴，毕竟它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人类的想象力是根据自身的文化水平、认知限度来决定的。
互联网上总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解释，贫穷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富裕的人是怎样奢靡的生活，而富人也无法能够想象底层贫穷的人是一天几块钱就能过日子。
至于最后那个换个种族连用筷子怎么吃饭这个事……
源自于十九世纪，曾经有个西方官员，在官方晚宴时故意上了一盘豆子，对当时辫子王朝的使团成员带着挑衅的眼神说到：
“你们赛里斯人很愚蠢，居然使用两根木头吃饭这么愚蠢的方式。”
大使很诧异，但当时国力衰弱，只能回问对方为何会这么想。
结果这个西方高官说道：
“我曾尝试过你们用筷子吃饭的方式，发现用两根木头吃饭虽然能勉强吃到东西，但两根木头是无法能够吃上豆子这种东西。”
说罢，西方高官像用叉子式的手法，左右手各一根筷子去拨拉盘中的豆子，眼中还带着戏谑和挑衅的眼神。
随后，他的眼神变成了震惊，因为在他的目光中，辫子使节一只手就拿起了两根筷子，轻松的将一颗颗豆子夹到了旁边的小碟中。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甚至有些不是故事，而是身边一个个真实的案例，这就是源自认知的不足所带来的认知误区。
玩归玩闹归闹，事情还是要做的。
因为这玩意个头不大，这个时候，此前章成铭遥控玖爪到小行星上登陆采样，甚至是抓小体积的小行星经验就凸显出来了，垚和章成铭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用玖爪将它给捕捉抓回到实验舱内。
还是熟悉的老配方，坐在1号玖爪里，已经有相当丰富经验的章成铭甚至连二号玖爪都不用遥控，小心的操控着远征者2号飞船慢慢的靠近目标，然后直接用一号机上的加长机械臂直接捕获。
说是捕获，但却没法直接用上面的钳夹抓取。
主要这玩意的大小已经超过了钳夹的最大握取尺寸，而且据垚的介绍，飞船的硬度不算太高，但表面却很光滑，用钳夹直接握取的话很容易滑开。
所以最终的方案是用沾！
章成铭在机械臂钳夹末端安置了一个牙膏状的物体，里面装着的就是用来搭建蛋壳式建筑物的树脂发泡材料，挤出去后会形成一定的黏性，用它来粘住这片残骸，然后等树脂半干不干时，就可以拖它回来送到气闸舱内。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章成铭对玖爪的操作水平也是突飞猛进，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唯独就是在放入气闸舱时，因为这玩意有些异型，费了点时间才把它塞进去。
“来咯来咯！一百多年的等待，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站在气闸外，垚双眼红光闪烁，相信如果它的双眼有泪腺功能，此刻它两只狗眼肯定会泪流满面。
“让让！让让！你特么堵着门口我怎么拖它进去！”
只可惜章成铭很煞风景的一脚踢开了它，任由它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的翻滚和叫骂着。
把这块残骸放在实验舱生活区的内部，章成铭这才第一次近距离的仔细观察着这块残骸。
在摄像头里，这玩意灰黑灰黑的，不过那是摄像头拉高了曝光度来提高辨识率。
用肉眼观察，其实它要比摄像头中更黑一点，而且如果说单纯的灰黑也不全对，在黑中还带着点藏青色在里面，所以说它偏藏黑色会更准确一些。
它的表面比较光滑洁净，不过断裂口的一处，有不少撞击时产生的摩擦痕迹。
而它的内部断口，则是像无数细小的晶体组合在一起然后断裂形成的样子，遍布这密密麻麻的大小晶体断痕。
章成铭左右观察了好一会，实在看不出什么这玩意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这不妨碍他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他从后腰摸出把锤子，对着一处较为凸起的部分侧向砸了过去。
“啪”
的一声脆响，这个凸起的断口在锤子的撞击下又断裂开来，飞到了预先准备好的包裹膜里。
“嗷！你干啥！！”
在一旁的垚来不及阻止，硬生生的看着章成铭就这样砸了一块下来，气得它是浑身气冷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干啥？敲一块下来做研究啊！我们赛里斯传统医学里都说过啊，‘望闻问切’，望就是看，闻就是嗅，问就是询问，切就是想办法弄点样本来做病理研究！”
面对垚的质问，章成铭也不藏着掖着，甚至理直气壮而且大言不惭的挥舞着锤子比划着。
“切你个头！我特么的信你个鬼！切字的意思是把脉！！别特么的糊弄我！”
“咦？这个切字的意思是把脉吗？我一直以为是切样本呢，抱歉抱歉……只能怪我们老祖宗造词水平不高，把脉就把脉，望闻问把或者望闻问脉不更准确嘛……真是的……”
虽然被垚揭穿了自己胡编乱造的把戏，但是章成铭此刻的脸皮犹如政客附体瞬间增加亿倍，嘴里虽然不住的表示歉意，但手却没停歇，直接把砸下来的碎块给装了起来。
主打的就是老子就是这么干了，你咋滴吧！
面对章成铭毫不讲理的作态，垚是气得直跳脚，两只狗眼发出瘆人的红光死死的盯着章成铭，如果它有一张可以开阖的狗嘴的话，此刻的它早就扑上来咬死章成铭了。
不过令章成铭意外的，是在把这块残骸拉回来后，垚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动作，没有想象中扑上去又抱又啃的举动，也没有拉到角落里耳鬓厮磨，而是仅仅将它推到了一个准备好的工作台上，然后让章成铭帮助开启了电源，并增大了反应堆的功率，往这块残骸中注入电流。
对此章成铭虽然不解，但是垚却一点都不解释，望闻问切的诊断四法中，那个问……看来是没法从垚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了，章成铭只能用切……
也就将研究的主要精力和目标，集中到了弄下来的这一小块样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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