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物尽其用
这天,上完课的钱亦绣领着紫珠出了临荷苑,看见西湖一片繁忙的景象。
前几天开始,苏三武就开始带着几个长工出湖里的金花藕了。
宋家和雾溪行的马车都在归园外等侯,藕出来后不能去泥,直接往温县码头和省城送。
金花藕一出来,就受到热烈欢迎,买家趋之若鹜。它生可作水果,甚至不比任何一种水果口感差。熟可炒菜、炖汤,比许多山珍味道还鲜美。又经放,易保存,易运输。最最关键的是,物以稀为贵。
钱家卖给他们的价格是十二文一斤,他们卖出去就成了十八到二十五文一斤。即使比肉价还贵,也供不应求。
本来宋四爷说从钱家手上拿八文钱一斤,被还没回京城的梁则重训了一顿,说他这么做无异于强抢。宋大老爷和宋二老爷丁忧完后还需要梁则重帮他们走关系寻好缺,听说后,把宋四爷一顿大骂。最后,才定为十二文一斤。
为了杜绝偷花偷藕现象,钱家还请了十个人,跟长工一起轮流守夜。
钱亦绣回到莲香水榭,看到桌上那个金蜜桃的颜色已经变成红中透金。拿起来轻轻捏捏,软软的,看样子已经熟透,这桃子不能再放了。
上次她共拿回来八个半生不熟的桃子,有几个红得多一点,有两个只尖上有点红。红得多些的桃子,五到十天之间就变软变熟了,虽然没有在洞天池里刚摘下的熟桃子蜜甜,但也好吃,比水蜜桃甜得多。而这一个最生的,竟然放了二十一天。
看成色还不错,除了桃子的最底部有些泛青,越往上越红,越黄,到了尖上就成了金黄色。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把桃子洗净去皮,慢慢品尝起来。嗯,真不错,味道比之前那几个稍微淡一点,还是比较甜,也多汁。她没有都吃完,还剩了一小半放在碗里给猴妹留着。
不知道前世的历史是怎样的,反正这个朝代北方只能种不算好吃的油桃,而南方种的水蜜桃根本种不出来。南方又甜又多汁的水蜜桃,对北方人而言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除非他五、六月份可以来南方。
水蜜桃还不像栛枝,经磕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栛枝来”,骑着快马可以把岭南的栛枝早日送到京城。
可水蜜桃不行,一磕碰就坏。别说骑快马,拿着一筐桃子跑快些都容易碰坏。先把半生的水蜜桃摘下来,放得再久都不好吃。
现在好了,比水蜜桃还好吃的金蜜桃终于可以走出冀安,通过绿春江、京湘运河运到京城,又能通过绿春江、钱江运往江南。
真是了。
之前那几个金蜜桃钱三贵再也不敢拿出去显摆了,只自家人和余先生分着吃了,还是把钱老头和钱老太请来尝了一个,只说是悲空大师给的供果。
钱老头和钱老太早已把老和尚当神仙看了,吃了他送的供果,那几天走路都生风。特别是钱老太,据说吃“供果”的当天,走路都不用拐棍。
这就是精神力量。
想到能大一笔财的金蜜桃,钱亦绣才展露了一点点笑颜,之前沮丧的心情也好了些。
她回来的那天晚上才现,当蛇蔓菊和龙香树叶在一起的时候,只能闻到一点点树叶的青香味。可当龙香树叶单独存在的时候,却是清香四溢,而且持续时间特别久。若早上摸了龙香树的叶子,到晚上还有香气留在手。
蛇蔓菊和龙香树的味道相互抑制,这就是相生相克的道理吧。
几天后,钱亦绣把半荷包品相不好的珍珠和那十几片带龙香树树叶交给金师傅。金师傅看到那个树叶后,都激动哭了。他说,龙香树比龙涎香还难得,连他的师傅都没看到过,他却看到了。不过,龙香树最好的还是树干和树枝上的表皮,叶子虽然也不错,但还是比不上树皮好。
他还说,这龙香树的香精适合用于男人,他就制成男人用的香露好了。不过,这点树叶,只能做两小瓶。
金师傅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根根钢针,戳得钱亦绣疼痛不已。当时自己只想把蛇蔓菊安全带回来,根本没想到能把蛇蔓菊香气压下去的东西也可能是宝贝。
不过,钱亦绣也不敢让猴哥再去冒险,把那根龙香树枝拿出来了。那么香的树枝,在回来的路上又不知道会引来什么麻烦。
果真还是应了那句废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白珠和粉珠钱亦绣没敢给钱三贵看,这东西太逆天,以后再说。那小半荷包品相稍差的珍珠钱亦绣理了理,有八颗珠子每颗价值千两以上,六十几颗每颗值百两。
这几十颗珠子给三贵爷爷看了,把三贵爷爷乐坏了,低声说道,“这一小荷包珠子就值一万多两银子啊,比咱们家所有产业都值钱。”
钱亦绣笑道,“珠子是死的,不能再生钱。可产业是活的,会越赚越多,累积起来肯定比珠子更值钱。”
钱三贵拿了四颗大珠子、二十颗小珠子出来,剩下的都给了钱亦绣,让她以后悄悄带去婆家。那个产珠子和金花藕、金蜜桃,以及灵物的地方让她烂在心里,谁都不能说。
他手的上珠子以后要用,或是传给下一代,由他找借口。
另外,他还说自己的身子骨经过老神仙的调理后,感觉好多了,或许不会那么快就死。那么,钱亦绣的嫁妆和家里的家业还是一起经营,这样获的利会更大一些。等她出嫁后再彻底分开。
这也是钱亦绣所想的,这个家给了她无数关爱,她会尽自己所能把家里经营得更好。
钱华已经去京城了,锦绣坊明年会在京城开分行,主要卖莲蔻化妆品。不仅崔掌柜写信请京城的朋友帮忙,连梁则重的长随梁拾都写了信,请梁府管事帮忙。
钱亦绣相信,有了梁府的帮忙,锦绣行在京城不怕任何人。
还有,桃树枝已经在水榭后的桃树上嫁接了,虽然现在不是嫁接的好时机,但只有这个条件,能活多少就活多少吧。
对外找的借口是,桃树枝是老和尚给的,具体他在哪里弄的钱亦绣也不知道。
除了紫珠和龙香树,自己已经把洞天池里的东西物尽其用了。
钱亦绣正想着心事,就见猴妹一蹦一跳地跑进来。它的腿已经好了,只是走路还稍微有些瘸。
猴妹穿着一条白色绣红草霉的小吊带裙。这是钱亦绣和紫珠、白珠练手艺做出来的,紫珠裁,白珠绣花,钱亦绣缝。
小裙子极漂亮,可这个时代人不能穿,只能猴子穿。
猴妹的手里拿着一个装了一小块金花藕的小木碗。它来到钱亦绣身边,拿出藕递给钱亦绣。
钱亦绣笑道,“猴妹自己吃,姐姐不要。”
猴妹听了,就坐在小凳子自己吃。
猴妹如今是归园最讨人喜欢的小猴子,人都比不上它。它也淘气,但更会讨人喜欢,跟人嫌狗烦的猴哥完全是两回事。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长工,谁看见它都会弯下腰来逗逗它,它也会好脾气地跟人互动。而不会像猴哥那样见人下菜碟,看不上眼的不仅不理还会打人。
钱亦绣见猴妹吃完了金花藕,又把装金蜜桃的小碗递给它。它吃完了,就自动起身找丫头给它洗手擦嘴去了。
这更是个猴精。
猴哥又跟着大山和跳跳一起进山了,不过因为有了猴妹的存在,它不会出去太久,三、五天就会回家。
这时,有人来报,说大慈寺的弘济小师傅了,请钱亦绣去前院一趟。
钱亦绣一听,赶紧起身快步去了前院。老和尚跟张仲昆关着门制药好多天了,听上次来的小和尚说,他们谁都不见,连梁则重想看看那灵物都没让看。
她着急老和尚说的丸药,不知道他制好没有。
猴妹见钱亦绣走了,也急吼吼地跟着跑了出去。
小和尚给了钱亦绣一个小木盒,说道,“师傅让我交给你的,说一定要好好保存,切莫提前吃。”
钱亦绣笑着接过木盒,打开一瞧,里面装着两丸用油纸包着的药丸,花香扑鼻。
钱亦锦也来了前院,问道,“这是什么药?真香。”
钱亦绣说,“这是大师给娘亲配的药,但现在不是吃的时候,以后什么时候吃听大师或是张老爷的。”
又试探着问小和尚道,“你梁师兄咋没跟着你一起来我家玩呢?是不是已经回京城了?”
小和尚迟疑了一下说,“我梁师兄今年不会回京。我师父说再好好调教他半年,明年春天他就可以出师了,以后也不用年年来大慈寺了。”
“这么说今年冬天你和你师傅也不会去云游了?”钱亦锦问。
小和尚笑着点点头。他见钱亦绣就要回后院去放药,还想跟着她一起去看看程月。说道,“贫僧有些日子没看见婶子了,好想她。”
钱亦绣摇头道,“再等等吧,我娘这段时间特别忙,连跟我和哥哥都顾不上说一句话,饭也是丫头拿去楼上吃。她的绣品基本上绣完了,正在往上绣字。好像要用不同的绣线和针法造成色彩和亮度的差异什么的,我也不太懂。这几天她一直在吃张老爷开的定神汤,不然怕是又要不好。”
小和尚遗憾地叹了口气。
晌午,给小和尚做了一餐金花藕素宴。此时的金花藕炖汤还不太糯,主要是炒和凉拌,又做了一道小和尚最喜欢的蜜汁糯米藕。
饭后,小和尚送了钱满霞一串楠木念珠,说,“施主大喜的日子贫僧不能到贺,先把礼物送了,这是贫僧求大师兄诵过经的。”
钱满霞红着脸接过,说“谢谢”。
还有十天就是钱满霞的好日子了。
小和尚没在钱家住,下晌就走了。走的时候,又拉走了二百斤金花藕。心疼得王管事的脸都快绿了,还是没敢吭声。
王管事是宋四爷派在这里的监工,金花藕连钱家自己吃或是送人他都限了量。宋治先的霸道让钱家人无语,但也不敢多说。
后来才知道,有这位爷在这里监督有弊也有利。那些来要藕的、买藕的都被挡了架,无论是县城的差爷还是穷亲戚,都惹不起宋家人。
看到那些脸皮厚的差爷和亲戚被王管事拒绝,钱亦绣真是暗爽不已。
晚饭前,钱老头和钱老太来了,他们是偷偷来给钱满霞送嫁妆的。之所以说偷偷,是因为明面上的二两银子过几天会当着大家的面送,而这次是背着大房、二房送了十两银子给钱满霞。
这份礼对老两口来说有些多了,钱三贵赶紧阻止道,“爹,娘,霞姑不缺钱,不需要给她这么多的银子。”
钱老头道,“我的钱,我愿意给。”又对钱满霞说,“霞姑,你也不要怨爷和奶当初做的事。家业和孙女,我们更偏重家业,这也是人之长情。我们不傻,知道你有孝心,也知道你从小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好人有好报,你找了大中那样的好后生,将来的福享都享不完。我的这些孙女,你以后的日子会最好过……”
老爷子说的话很煽情,钱三贵、吴氏的眼圈都红了。
钱满霞含着泪说,“我知道,我不会怪爷和奶……”
钱老头又对钱亦锦说,“好好读书,以后出息了,才能为嫁出去的姑姑撑腰。”
钱亦锦又赶紧表了一番决心。
三房的人好久没跟老两口有如此温馨的一幕了,却被推门而入的猴妹破坏了。
猴妹几乎招所有人的喜欢,除了钱老太。
老太太看不惯三儿子一家如此宠一只猴子。
这事钱亦绣也能理解,三贵爷爷宠宠孙女她都看不惯,何况宠一只猴子了。
她看着猴妹挂着一个银项圈,还穿着一件绣了花的绸子裙子,脸又扭到了一起去。
也顾不得老爷子在家的嘱咐了,骂吴氏道,“你个败家婆娘,那绸子衣裳不知道往人的身上挂,却往猴子的身上挂。你家钱是多,那也是你男人辛苦挣的,哪能由着你这样烧。”
钱亦绣不高兴地说,“太奶,猴妹的那件衣裳若挂在人身上,就伤风败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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