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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445戳歪了的尖刀


第449章  445.戳歪了的尖刀

巴黎火车站爆炸的消息,当天夜里就通过电报传到了欧洲各地。甚至还走了去年夏天刚铺设的海底电缆,直接传到大西洋对岸的美国。

第二天一早,欧洲各家报纸纷纷报道了巴黎爆炸案,当然也包括了匈牙利当地的媒体。《晨间报》和《布达佩斯日志报》都对爆炸案做了详细的报道,一度压过了即将于当天上午举行的久洛·安德拉希被任命首相仪式的新闻。

匈牙利内部在昨晚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有了反应,纷纷讨论要不要推迟任命典礼,毕竟久洛·安德拉希是匈牙利的领袖,民心所向,他的生命不容有失。

马克西米利安作为驻军将军非常赞成这个做法,明面上的理由自然也是安全第一。

但事实上,推迟任命仪式虽然够安全,其本身却也是一种怯懦的表现。在马克西米利安眼里,安德拉希就是个表面仁慈,背地里疯狂吸吮奥地利鲜血的伪君子。所以只要是能影响安德拉希形象的做法,他都会同意。

其他人也都同意马克西米利安的做法,安全肯定要比荣誉更重要,尤其现在早已定了首相,亏些形象也无伤大雅。

不过吃足了形象红利的安德拉希还是力排众议,决定按原计划登上演讲台。

20日上午十点,任命典礼正式在布达佩斯自由广场举行。

现场聚集了相当多的民众,绝大多数是对奥匈合并还算满意的匈牙利人。当然这样一个国家绝不可能只有单一民族,斯拉夫人、普鲁士人、俄国人、奥地利人、捷克人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人都混在了一起。

为了安全起见,民众与演讲讲台中间被强行划分出了一块隔绝区,除了奥地利的驻军和匈牙利当地警察,其他人都不得入内,甚至也包括了演讲区的政要们。

演讲从德阿克开始。

作为曾经的两国参事,如今已经放下所有职务的德阿克算得上是奥匈两国能合并的重要人物。

但他却把所有的荣耀全归于了安德拉希一人:“我的朋友,久洛·安德拉希伯爵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真正天之骄子!他为如今这个庞大帝国的诞生付出了一切,大家有目共睹!让他成为匈牙利的首相自然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我现在谨代表原匈牙利议会全体代表,以及爱好和平的匈牙利人宣布”

话至尾声,忽然人潮中连续出现枪声。

德阿克心中一惊,短暂的错愕过后,马上想到了身后准备起身的安德拉希。正当他转身要去保护这位匈牙利首相的时候,他觉得左手臂似乎被什么碰了下,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

周围乱做一团,德阿克还想多走两步,谁知马上被讲台两边的士兵围在了中间。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耳边全是马克西米利安、警察局局长和几个护卫队队长下命令的声音。

“保护首相!”

“保护德阿克!!!”

“抓住那个家伙!那个穿淡黄色衣服的女人,就是她!”

“还有远处穿着黑色外套的家伙,别让他跑了!!!”

子弹都是冲着演讲台去的,只不过想要用左轮手枪打出步枪的射距并不容易。总共两把手枪射出了五发子弹,然后持枪人就被按倒在了地上。

两人敢对主发誓,都是瞄准了久洛·安德拉希的胸膛扣下的扳机,但真正射中他的一发都没有。

第一发射中了德阿克面前的演讲台,几乎同时射出的第二发击中了讲台下方的木板。第三发原本倒是能击中安德拉希,可惜被德阿克给挡住了。之后的两发就和阿耶莎当时一样,现场混乱加上卫兵介入,竟然全都打在了与奥匈两地都不相干的沙俄公使尼古拉·帕夫洛维奇·伊格纳季耶夫身上。

德阿克的左臂顿时血流如注,不过相对远处的伊格纳季耶夫还是好不少。这位刚从伊斯坦布尔来这儿的沙俄公使也许上了岁数,反应不及连着挨了两枪,一发打在了肚子上,一发打中脚踝。

和巴黎的情况类似,受伤的两人立刻被送去了布达佩斯最好的医疗中心,圣亚诺斯医院。而行刺的两人一个当场投降被抓,另一个则被乱枪打死。

同一日维也纳的几家报纸也相继报道了奥皇遇袭的新闻。

不过因为结果是好的,而且有卡维同行,维也纳不管是报纸还是民众的情绪都算稳定。甚至于许多娱乐设施照常运营,丝毫没有皇帝遇刺该有的紧张感。

下午3点,维也纳的城堡剧院里正在上演一出歌剧,是乔治·比才四年前完成的第一部歌剧《采珠人》。

也许是之前卡维的喉癌手术获得了巨大成功,受术人比才也获得了不少奥地利民众的关注,原本在巴黎没什么反响的《采珠人》慢慢进入了维也纳的各大剧场。

反馈不全是正面的,也算给了比才不少自信。他最近考虑更换剧目的首演地点,所以一直在维也纳活动,准备为他去年刚完成的《贝城佳丽》热场。

首演地点自然是城堡剧院。

这里是拉斯洛的产业,靠着卡维的关系,时常会出现比才的歌剧演出。门票卖得不算好,可拉斯洛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卡维·海因斯,给卡维看重的歌剧作家一点好处远比直接讨好卡维要来得实在。

就和当时与卡维谈药厂一样,拉斯洛今天请来了捷克的两位民族党领导人,帕拉茨基和里格尔。

明面上这位匈牙利人是来谈生意的,但暗地里还是带着政治任务。

捷克坐拥奥匈帝国最重要的煤铁产区,是拉斯洛绕不过去的地方。早年他在那里设立了工厂,后来越做越大,渐渐成了奥匈之间的经济桥梁。现在撮合奥匈合并后,他又开始来平复捷克方面的情绪了。

拉斯洛和两人的身份地位不对等。

不过现在弗朗茨不在维也纳,奥匈又刚合并,捷克直接与维也纳官员接触会激起匈牙利的猜疑,并不可取。所以才有了拉斯洛这个润滑剂,说的大都是煤炭和钢铁方面的事情。

只是闲谈间,他还是透露了些帝国未来修宪方面的事情。

这对捷克并不是好事,几乎断绝了独立的可能性。但考虑到现在匈牙利并没有设立议会,地位并不比捷克高多少,他们情绪还算稳定。其实只要谈到这一步,让他们默认修宪的事实,拉斯洛就算成功了。

接下去只要再给予一些经济发展上的倾斜,以弥补普奥战争时期造成的损失,捷克就能稳住。

只要稳住了捷克,就能稳住奥匈帝国的工业,整个帝国就还能将就地过下去。

可谁知,刚谈到关键,一位拿着手枪的家伙偷偷打开了包厢房门,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

这原本是一个安全措施非常到位的包厢。

出入只有前后两道门,都有警卫把守,而且后门常年都是上了锁的,真正能走的只有一道前门。但谁能料到,本该上了锁的后门被人动了手脚,锁上的弹簧早就断了。而本该守在那里的警卫竟然离奇地离开了岗位,跑下楼和几个老友喝酒去了。

总之,一切的保护措施都形同虚设。

《采珠人》正在上演,歌声和音乐都渐渐进入高潮,观众们都在安静地期待着。包厢里忽然传来了轻微的枪声,不过只有少部分人听见,几秒钟后,一个黑影直接从包厢看台砸了下来。

演出断了,剧院乱作一团。

比起巴黎和布达佩斯的两次刺杀,这次也算不上多成功。凶手朝着拉斯洛开了两枪,一枪擦着拉斯洛的脖子飞过,划出一条血痕。另一枪打歪,击中的是紧挨在他身边的帕拉茨基的肩膀。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头硬扛着伤口,一个多小时后才被人送进市立总医院。好在伊格纳茨和塞迪约都在,把他从失血性休克中拉了回来。

相比帕拉茨基的失血过多,身中两枪的伊格纳季耶夫反而显得更轻松些。在路上还和同行的卫兵聊天,谈论着自己在远东和伊斯坦布尔的功绩,以及这次来匈牙利的见闻,只是进了圣亚诺斯医院后就再也没出来。

匈牙利整体医疗水平要比奥地利低一档,更没有像卡维和在卡维身边工作过的外科医生来弥补上限,能力可想而知。

脚踝上的子弹不影响生命,大不了截肢,可肚子上的子弹射穿了肠子和脾脏。这其实也还算好,只要马上做开腹探查,把该堵住的都缝上,夹出弹头就行。

然而圣亚诺斯医院的外科医生都没什么像样的开腹经验,唯一做过脾脏切除的一位医生在伊格纳季耶夫的肚子里捣鼓了两个多小时,眼看着肚子里血水越来越多,有些地方还凝成了血块,最后不得不宣布俄国人的死亡。

沙俄公使在布达佩斯被人暗杀,这条消息就足以震惊欧洲。如果再搭配上捷克民族党领袖相似的遭遇,以及昨天巴黎火车站的爆炸,背后策划的轮廓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紧接着不知是谁翻出了好几条消息。

伊格纳季耶夫并不是真正的刺杀目标;真正目标除了安德拉希和德阿克之外还另有其人;这位公使来匈牙利是为了延续沙俄在奥斯曼、奥地利、匈牙利的政策,传播他的泛斯拉夫主义。

而后,又一条关于拉斯洛要替弗朗茨挽救捷克和斯洛伐克基础建设的新闻不胫而走。甚至还有人站出来作证,说手里有还有他们秘密合同的副本。

消息越传越离谱,等到了巴黎,原本那些只有早报的主流报纸都突然加印了下午的副刊或晚刊。

它们的头版头条都被布达佩斯和维也纳的两次暗杀所占据,看似分析得不错,但文字瞄准的都是隐藏在匈牙利合并之后的某种不安定因素。

“没想到在这儿睡了一晚,世界就大变样了。”在梅拉妮的帮助下,谢莉丝又向后翻了一页,发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这才把报纸放到一边,“不过时报的角度还挺有意思的,要不是有卡维医生,我这条胳膊可就真的不在了。”

瓦朗特对手术非常满意,虽然一根钢板外加七根螺钉花了九万法郎,但他的想法和德文克一样,钱还能再赚,只要手能保住就是值得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前面就说挺好的,除了不能动,其他都挺好的。”谢莉丝艰难地扭动身子,用左手碰了碰右手手臂上的纱布条,“.就是里面放的东西挺重的。”

“我已经让木匠在床边做了个支架,这样你睡觉就不需要承受太多份量了。”瓦朗特绘声绘色地在病床边做起了手势,“等以后能下地了,让女仆帮你。”

谢莉丝还算满意,让他倒了杯水,然后扶自己起来喝了两口。

“跟我回去吧,别住在这儿了。”瓦朗特总觉得这里环境不行,也没那么多女仆可以服侍,“和那些平民百姓住在一起总会有些尴尬的,再说了,以后说出去成何体统啊。”

谢莉丝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手臂虽然不能动,但有仆人在,换衣服不成问题。而且经历过那么严重外伤,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出现在社交圈,必定可以吸引无数眼球。

所以今天一早她就在卡维查房的时候问过,可回答是“不行,起码一星期才能走!”。卡维当然有他自己的医学方面的理由,但面对贵族们,以他的经验还是直接“口头威胁”更好。

“卡维医生说了,要等一周后伤口没问题了才可以走。”

“老父亲那会儿做手术都是来家里的,当时还要帮忙拿器械什么,怎么现在都改了?”瓦朗特很疑惑,贵族思维想要彻底转变过来确实不容易,“你准备这七天都睡在这儿?”

“不是已经换单人间了么,这里好歹还有专业护士帮忙,你要是不放心就再带两个女仆过来。”

谢莉丝本来出身就不是特别好,倒不是很在意这些:“我还特地让兰德雷斯选了个靠近偏门的地方,这样其他病房再吵也吵不到我这儿”

话刚开口,只听得另一边德文克的房间又传出了宛如噪音一样的欢呼和口哨声,显然他的其他朋友陆续来到了病房。他们带着红酒、威士忌、鲜花以及一大桶德文克最爱的牡蛎,来庆祝这位巧克力大亨死里逃生。

谢莉丝用左手捂着胸口,感受着身体对于这种噪音的反应:“你是对的,亲爱的.还是再找卡维医生商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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