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450巴黎郊外的响声
第454章 450.巴黎郊外的响声
6月29日清晨,三辆马车飞快地驶离市中心,直奔巴黎城南郊外而去。
原本在三名车夫接到的是每人100法郎的巨额路费,以及早晨八点前赶到目的地的死命令。这个命令的源头来自坐在车内的霍特,现任巴黎外科协会的会长。
而他接到的也是一条“死”命令,现在时间过了七点半,霍特很急。
他看着并排“绑”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给自己老师找尸体做解剖的日子:都成协会会长了,可能比老师当初的地位都高,怎么还要帮着运尸体?还一运运六具还只让带一个美国留学生做帮手.
六具尸体里有三具已经开始腐烂,他能预想到待会儿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好在他准备了旧衬衣,穿完扔了算了。
关键问题其实不在这里,而在于为什么一定要往郊外跑,还是那种没人的地方。
霍特满脑子都是疑问,但苦于对方帮自己这里解决了太多麻烦,不帮忙实在说不过去。
手术上的问题自不必说,救下的德文克和谢莉丝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初力挺把卡维放进嘉宾名单的自己也有不小的功劳。医学院的供水问题一直是个麻烦,结果现在搞定了不说还省了一大笔钱。
相比起来,往实验室里塞几条实验犬,再搬运几具尸体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霍特看了眼怀表,拉开窗户喊了一声:“喂,还没到吗?”
“霍特先生,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车夫非常卖力,左手控制着两匹马的缰绳,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颠簸,两眼还要在蒙蒙亮的林子里衡量马蹄子的频率,稍有懈怠就得来上一鞭子:“等过了这片树林,前面是开阔地,再走一会儿就能看到那家倒闭的工厂了。”
“快点吧,要来不及了!”
“我在快了!!!”
和车夫说的一样,马车下面的小路沿着旁边的山坡蜿蜒向前,穿过两边的桦木林,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条大路上。刚才的颠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松软泥土和草地带来的速度提升。
10多分钟后,霍特和霍姆斯的三辆马车停在了牛奶罐路12号的大门口。
其实这里也不能算是门口,因为大门早就被拆了,只剩下一堆没什么用的锈铁架子。要不是钉死在土墙上的门牌号还能看清号码,车夫说不定得再多绕两圈。
见到了目的地,三名车夫总算放慢了速度,几匹马也累得直喘气。慢慢往里走是长满野草的旧厂区,能看到工厂曾经的商标logo以及努力工作的标语。再往前就是卡维说的2号厂房了,一个掉了一大半顶盖,只剩个空架子的地方。
“霍特?霍特·德·瓦尔蒙先生,早上好!”
霍特刚下马车,眼前就出现了一位陌生的年轻人。他从没见过,但对方却能清楚地说出他的名字和身份,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霍特本以为又是哪个贵族的后代,可能以前见过后来忘了,便先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然后才问道:“嗯,早上好您是?”
“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您不用在意。”年轻人拿了盒香烟出来,刚想要递去一根,便想到对方是法国瓦尔蒙家族的人,很识趣地略过了客套话,“卡维医生一直在里面等您呢。”
霍特一眼就看到了卡维,正站在厂房的角落里指挥好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摆放东西:“卡维医生!我来了!!!”
卡维见他到了,连忙喊道:“你别进来,就留在厂房外面,这里挺危险的,让他们去搬尸体就行了。”
刚抽上烟的年轻人马上有了反应,绕过霍特,把厂房里的几人又叫了出去:“没听到卡维医生的话吗?赶紧来两个人搬尸体,耽误了他的实验就麻烦了!”
霍特在马车上想过很多可能性,有些甚至已经形成了画面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但他从没想过有人能帮自己搬尸体,这可是连车夫都不肯干的脏活。霍特顿时轻松了不少,走到年轻人跟前,就差握住对方的手了:“谢谢了额,你是卡维医生的.朋友?”
“算是吧。”年轻人笑着抽了两口烟,知道他要问什么,“卡士柏,卡士柏·沃尔登。”
霍特反复确认了对方的姓氏和名字,确实没印象:“幸会幸会,既然是卡维医生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全巴黎的朋友!”
卡士柏听完这话,马上想到了刚结束的火车站爆炸案,脸上笑得更欢了:“巴黎是个伟大的城市,可我并没有那么伟大,甚至我觉得巴黎并不希望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霍特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刚要再多问两句,卡维的声音就来了:“你怎么才带了六具尸体?”
“六具还不够?”
“当然不够!!!”
“你小子也太能折腾人了!”霍特有些急了,“你昨天下午找的我,让我找颅骨完整没受过伤的尸体,还让我今天一早就送到这里来。光是找肯载尸体的马车,再一路奔到这儿就耗了两个多小时,还不算找尸体的时间.”
卡维知道自己要求严了些,可谁让现在是19世纪呢,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还不是为了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
霍特搞来的尸体实在太少,卡维没搭理他,而是直接把霍姆斯叫了过来:“来来来,你就别管尸体了,说说费舍尔的情况怎么样?”
“额费舍尔他”
霍姆斯陪霍特忙了一晚,刚在马车上睡了会儿,现在脑子还是晕乎乎的。他尽量把脑筋从尸体上移开,就像把脱了轨的火车重新放回到铁轨上一样,需要一个过程:“哦,对了!他眼窝那儿的炎症好些了,就是还在流液,头疼得也很厉害。”
“生命体征呢?”
“血压、心率、呼吸都还过得去。”
“都什么时候的?”
“就离开巴黎前,大概五点左右吧,我特地去看的。”
“好,这样的话应该能熬到下午。”
霍姆斯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才聊起兰德雷斯,“卡维医生,你擅自说要动手术,兰德雷斯医生很不高兴啊。”
卡维这才想起来昨天下午没和这家伙商量,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不是兰德雷斯能左右的。只要卡维想做手术,尤其是从没出现过的新手术,全巴黎外科医生都会拼着命帮他搭好舞台,也包括兰德雷斯本人。
“先别管他了,真到上台的时候他还是会第一个穿好手套口罩和皮裙的。”卡维继续问道,“让你复习的颅骨解剖,怎么样了?”
“额,还行吧”
“既然是你床位上的病人,下午你跟着一起上台。”
“真的???”霍姆斯非常激动,这些天的努力没白费,“太谢谢您了!!!”
卡维用力挣脱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还是有点不放心,告诫道:“别开心的太早,这只是外科病房里的一条小到不能再小的规则,毕竟床位医生最清楚自己病人的身体情况。如果到时候让我发现你根本没能力站在台上,我会立刻把你一脚踹下去。”
“我知道了。”
卡维看着几个黑衣人扛着尸体,走路大大咧咧的,没半点安全意识,“你们当心点,这可比那几包黄黄的东西更精贵!!!”
那几个人还想反驳,马上就被卡士柏压了回去:“都皮痒了?卡维医生的话都敢不听?赶紧干活去!!!”
站在一旁的霍特什么都能听见,可注意力却全在黄黄的东西上面。
什么黄黄的东西?
霍特越来越觉得奇怪了,不知道卡维到底想要干什么。
其实昨晚他就问过霍姆斯,但答案就只有费舍尔的几个症状,没有别的提示。做什么手术?怎么做?要尸体干什么?如果只是解剖又为什么要来郊外?这些问题他都不知道,只能藏在脑子里。
现在又多了这么个黄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霍特越想心里越没底,甚至还有点不太好的感觉。他很想现在就知道答案,可刚要上前去问,远处就传来了马车和马蹄的声音。
比起大张旗鼓的霍特,这次只来了一辆马车,车上坐着的是最近一直往来于巴黎大街小巷的莱克斯和萧纳。
“你们可算来了,东西带来了吗?”卡维很兴奋。
“弄是弄来了,只不过挺贵的。”莱克斯和萧纳一起把车上的一个大麻袋取下车,慢慢抬了过来,“你要受得了这个价格,倒也没什么。你要是受不了的话,那就”
“多少?”
“这些总共3000法郎,一口价。”莱克斯伸出手,“我们提前付了1200法郎,那是准备给狗舍的第三波汇款,应该今天给的,你要的急就先给他了。还有,因为东西来路不太正规,我们得立刻把剩下的钱款拿回去,晚了我们就要倒霉了。”
既然是急着收尾款,卡维也不怠慢,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3000法郎,我手里不太够,等下午回去给他行不行?”
莱克斯直摇头:“不行,那家伙黑着呢,说是几点就是几点,晚了肯定要找我们算账的。”
“那给你们写一张条子,去银行取吧.”话还没说完,卡维就想起当时“绑架”时银行行长斯朗的反应和工作效率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不放心那个家伙,算了。”
他不得已只能找霍特商量,现场在场这些人里也就只有霍特有这个身家:“会长,带钱了吗?”
“带了.你要干嘛?”
“借我3000法郎,回去就还你。”
这些钱对霍特来说不算什么,他钱包里一直会放些大面额纸钞以备不时之需。不过既然是借钱,那就得借的有意义:“你得好好和我说一下,待会儿你要干什么?”
卡维没多说什么,只是打开了麻袋,露出了里面一颗颗灰白色的头骨。有些还没有完全烂掉,能看到还残留着些皮肤,有些则早已经长上了绿色苔藓:“我要做现场模拟实验,以确定那位车夫的颅底哪里出了问题。”
“模拟.”霍特视线反复在头骨和厂房里的黄色东西之间来回,“你要模拟之前的爆炸?”
“只有重现当时爆炸的场面,才能模拟出颅骨在遭受这次爆炸时可能产生的损伤。”卡维让人把麻袋拿了下去,“所以我说你给的六具尸体也太少了,数量少到我根本不能做统计分析。”
“等等,等等”霍特脑子有些乱:“你这些头骨是哪儿来的?”
“买的啊。”
“废话,哪儿买的?”
卡维看向了莱克斯和萧纳,两人互看了眼,说道:“一个专门为药剂店供货的黑商。”
“肯定是英国那些疯子喝上瘾的‘国王滴露’,好些年没看到过的东西了。”霍特想起了些不太好的回忆,“当年应该在《解剖法》出来后就全面禁止的,怎么到现在还有?”
霍特对这些东西非常有研究,甚至还想说明一下17世纪欧洲人是如何享用人脑的,不过还是被卡维打断了。
他可不管什么解剖法,也不想知道“国王滴露”和“人脑精髓”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只想做好实验和模拟,尽快定位骨折,确定手术入路:“这种事儿你回去后自己慢慢查,我现在要钱!”
霍特掏出了钱包,抽了六张500法郎的纸钞给他。
卡维转身就要进厂房,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霍特身后的马车说道:“差点忘了,爆炸是从马车内部开始的,马你牵走,那三辆马车要留下。”
在巴黎,星期天对每个人来说都意味着享乐的一天,6月29日的早晨刚开始的时候也和无数个星期天的早晨一样阳光明媚。
一大早教堂的钟声就回荡在城市上空,教堂里排满了做礼拜的人们。商店、咖啡厅、餐馆都和平时一样做着生意,奥斯曼新建的好几家公园里更是挤满了人。
不过最夸张的还是要属巴黎标志性建筑之一,卢浮宫博物馆。因为只在星期天才对公众开放,每到这一天,这里就会云集各行各业的人们,好像只要在巴黎,人人都喜爱艺术。
似乎整个巴黎都已经摆脱了火车站爆炸事件的阴影。
然而,让谁都没想到的是,8点刚过,城南郊外却传来了一阵响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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