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终于找到你了
第206章 终于找到你了
翌日,在常新庆的主持下,磨剑峰的剑林重开一日,让昨日没来得及取剑的仙宗同道们继续取剑。
只是,被昨日的风波席卷之后,今日取剑的关注度大大减少了。
来到剑林的人也是少了许多,取剑的人皆兴致缺缺,不再像昨日那般充满期待。
有苏憾这前车之鉴,他们也担心自己哪怕取到了好剑,也会被留在青螭剑宗内“做客”。
不过,他们大都想多了。因为这一日,没有人再从中取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剑,最多也就是品质上佳的利器罢了。
于是乎,第四日的剑林重开便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多数人的目光还是放在了苏憾居住的院落中,可惜有陆森守在那里,那些想见识一下青螭剑的人都只能作罢。
第五日,众仙宗再次齐聚宗主峰,在凌恒仙人匆忙现身并宣布千年大祭结束后,众仙宗便忙不迭地离去。
此次青螭剑宗的大祭,发生的事情一波三折,尤其是青螭剑最后的现身,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其宗内曾遗失青螭剑却秘而不宣这一事,足以让修行界脑补出无数的故事了。
众仙宗皆想着快些离去,将这几日的热闹都宣扬出去!
方奇在离去前,特地找许乐乐见了一面,并约定若久不见苏憾的身影,便联合起来向青螭剑宗施压。
许乐乐虽然已经有了别的计划,但是为了安抚陈初瑶等人,依旧是满口答应下来。
陈初瑶与祁素,以及无衍仙宗的弟子们虽内心担忧,但也只能相信自家的宗门会为苏憾讨回公道了。
他有模有样地与方奇定下了一些细节事项,而后才带着诸弟子们离去。
何方则独自一人离去,苏憾虽然一时无法脱困,但好在后者先前便已经与他说过日后的安排,也教过他游龙剑法。
他此时能做的,也只有先行离开,为三人宗山门选址,建好山门之后再独自修行等待他归来。
只半日的功夫,诸仙宗便都离开了青螭剑宗,七峰间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但只有其宗内的弟子们知道,这平静下,依旧有着暗流涌动。
他们看向宗主峰的眼神,充满了异样。
原先,修行界盛传凌恒仙人强到再无人能见他青螭剑出鞘,他们也很以此骄傲自豪。
可这两日,宗主的这一层光辉形象竟被无情地打破了。
作为青螭剑宗的一宗之主,却连青螭剑都没有。
这件事情传出去后,他们宗门在修行界,不知又得成为多少人的笑柄。
而且,哪怕在他们自己宗内,对凌恒仙人也是颇为有微词。
后者三番两次地回护魔门内奸一脉,甚至在青螭剑落入外人手中时,也无动于衷。
让得许多弟子对他在此事的处理方式上,大失所望。
除此之外,这两日间各弟子与长老都心怀疑虑,暗中猜测着为何青螭剑会在剑林中蒙尘,为何其剑鞘会出现在外人手里,为何它会愿意跟外人走。
可不管是宗主,抑或是那数位地位超然的太上长老,都没有人站出来给予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们似乎事事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千年大祭应是宗门的大贺、欢喜之事,可此时,宗内却充满了猜忌。
还有,青螭剑此时还在苏憾手上,没有拿回来。
他们皆将目光聚焦在迎客峰,不知陆森会如何处理那令整座宗门都觉得头疼的家伙。
……
……
迎客峰山脚,苏憾居住的院落的屋内。
陆森这两日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只是闭眼打坐。
二人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但相看两厌,便都没有开口与对方说过话。
苏憾没有一丝被软禁、或者说成为阶下囚的自觉,心境平稳地进行着他的四境修行。
看得陆森都忍不住心中暗暗称奇,只可惜此子选择了与宗门站在对立面,否则真乃一块良材美玉。
此时,陆森睁眼看向苏憾,说道:“千年大祭已结束,众仙宗皆已离去,你若也想走,便将青螭剑交出来,看在凌恒师兄的要求上,我不为难你。青螭剑当年是被梅扬舒窃走的,它并不属于你们这一脉,你要有自知之明。”
苏憾睁开眼睛,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看着他问道:“你们当年抓住他后,是不是也曾像今日一样,逼他交出青螭剑?他当时说了什么?”
陆森皱眉,没有说话。
苏憾淡淡说道:“他当时若是交剑,你今日也不会在这里,再次问我要剑吧。我的剑鞘来自于他,我的答案,也与他当时一致。”
陆森扯了扯嘴角,“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与他一样,冥顽不灵,那便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他探手一抓苏憾,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此间。
再出现时,二人已经来到了无出峰的山脚下。
无出峰平日里,除了峰中的弟子外,甚少有人来往,十分安静。
因为在其峰上总有挥之不去的寒意,一年四季皆如此,再加上其阴郁的气氛,让人好不自在。
所以无出峰往日里都是宗内最安静的那座山峰,如一只躲在暗处的阴狠巨兽,吞噬着每一个被送进去的人。
苏憾收回在近处打量无出峰的目光,转头看去往山脚看去,其岩壁上有一处幽深至极的洞口,让人看不到底。
无尽的寒意从其内生出,往山峰四处扩散而去。
洞口外,有数名弟子正在看守,见到他们到来,前者们皆有些惊讶。
为首的弟子上前来,执礼道:“陆峰主,他……”
陆森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没来过这里,知道吗?”
“是。”那弟子神情一肃,复又退了下去,与其他数人打了眼色后,各自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陆森则灵气裹挟着苏憾,往洞口内掠去。
通过狭长逼仄又无光的通道后,二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半圆形石殿中。
石殿中心的地面,镶嵌着一道数丈大小的圆形铁板,其上镌刻着御敌剑阵以及坚不可摧的防御阵法,同时还有一名长老盘坐在上方看守着。
陆森来到此处后,向那长老点头致意。后者看了看苏憾,沉默着让开了位置。
陆森伸手一挥,铁板当即发出“咔咔”的响声,直接挪开,并显露出一道往下延伸了不知多远的地洞通道。
苏憾这才知道,无出峰分为了上下两个部分,峰体供峰内弟子修行生活,而关押囚犯的剑牢,则是建立山峰之下的。
陆森带着苏憾跳下地洞,速度丝毫不减地往下方狂坠而去。
经过一小段距离后,二人来到了地下一层。
这里的石殿与上方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里的石壁上,分布着数条通道。
在这些通道中,皆有一股凶煞之气传出来。
此地,应当便是真正关押囚犯的剑牢。
不过,他们身形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穿过地面中心的地洞口,往下落去。
每下一层,都有数道剑阵防护着洞口,可见此地防卫之森严。
地下二层、三层、四层……
苏憾穿过一个个洞口,默默数着层数。
路过其中几层时,他听到了通道深处传来或痛苦、或不甘的疯狂嚎叫之声,可在这地底深处,回应他们的便只有自己那疯狂的回音,以及相邻剑牢的嘲笑声罢了。
随着越往下去,阴寒之感愈加浓烈,并且混杂着剑意,无时无刻钻入来者的体内。
此等经年累月的折磨下,也难怪那些被囚之人发疯了。
到了地下二十五层之后,兴许是关押的人渐少,每一层的剑牢都变得很是安静,唯有通道内偶尔传来的阵阵威压,昭示着关押之人的凶悍。
就在苏憾数到三十三层的时候,二人终于停了下来,落在了实地上。
他低头看看脚下,没有继续往下的洞口,看来已是到了最后一层。
这里没有一丝亮光,寒气与剑意也浓郁到了极致。
陆森打量了一下苏憾的神色,说道:“你的神魂倒真是奇异,寻常的四境在这里,只要数息的时间便可让其头疼欲裂,你却丝毫不受影响。”
苏憾没搭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
兴许是深在地下,寒气也极重,这里的石壁到处皆是湿湿的水渍。
石壁上没有了通道,唯有数个挖空的、内凹进去的剑牢石洞,洞口边缘被设下了极其强绝的剑阵。
能被关在这无出峰最深处的人,估计也不多,青螭剑宗便没有向上层那样,由四通八达的通道组成了如蛛网般的剑牢。
往有数的这几个剑牢内看去,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每个剑牢中,都存在着两三道黑色的人影轮廓,或坐或躺。
然而其内,却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不难猜出,那些都是以前被关在这里的人的骸骨。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为自己感到骄傲。”陆森一声冷笑,“我青螭剑宗立宗两万多年来,能享受被关押在剑牢三十三层的荣誉的,也不过十来人。
“被关进了这里,也意味着此生都无法再见到阳光,此地,便是其最终的埋骨之地与归宿。
“但你不同,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交出青螭剑,我便带你离去,你可逃离在此地忍受数百年暗无天日的命运。虽然以你的境界,在此地大概率也活不了那么久。”
陆森带苏憾走这一遭,也是想通过剑牢让后者知难而退。
当然,若后者依旧冥顽不灵,那也无需客气。
下了最后的通牒之后,他森冷地看着后者。
苏憾对他的话,依旧置若罔闻,只是打量着那几个剑牢,片刻后才说道:“他在哪一处剑牢?”
陆森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见了棺材也不掉眼泪,果然与梅扬舒一脉相承。既然如此,那你便给我留在这里吧!”
他带着怒气,挥手向那不识好歹的白袍少年打出一道剑意。
苏憾只觉得体内多了一道剑意锁链,牢牢锁住了自己的神魂、洞天以及窍穴。
洞天和窍穴中的灵气顿时停止流动,被锁死在内,半点都无法从中泄出。
灵气停止涌动、神魂之力也被锁住后,剑牢中的阴寒之气便轻而易举地侵入了他的体内,让得他眉间微微皱起。
陆森讥诮一笑,“哼,这便是你自找的,给我好好受着吧。”
他轻轻一挥手,灵气顿时卷起苏憾往当中一个剑牢狠狠抛去。
待后者摔在其内后,他抬手往剑牢的洞口掐指一划,洞口处的剑阵光芒微闪,“嗡”的一声被瞬间激发,同时传出了一股至锋至利的剑气。
即使不探出神念试探,苏憾也知道以他现在的境界,哪怕没有被锁住修为,一靠近这道剑阵也会被瞬间粉碎。
陆森站在剑牢前,说道:“此牢便是你这一脉的师祖梅扬舒被囚禁的地方,说来也巧,此牢千年来便只囚过你们师祖徒孙二人,也算是传承了。”
苏憾站起身,抬眼看了一圈剑牢内的事物。
入眼便看到了两具骸骨,一坐一躺。
苏憾缓缓转头看向盘坐斜靠在石壁上的那具骸骨。
它身上衣衫褴褛,只能依稀看出其白色衣袍的样式与浅浅的花纹。
但他却深深看着它,没有再挪开眼睛。
陆森挑眉,轻笑道:“嘿,你们倒是心有灵犀,那具骸骨,便是他。
“不扰你们二人‘团聚’,你便在这里好自为之吧。半年之后我会再来,届时,你最好已经想清楚,是要交出青螭剑,还是继续在这里受难至死,与梅扬舒合葬于此。”
说罢,他便御空上浮,打开上层洞口的剑阵,离开了此间。
无出峰下地底的最深处,在黑暗中恢复了平静。
剑牢中,苏憾眼中再无他物,唯有石壁旁的那具骸骨。
他哪里是什么心有灵犀,能认出这具骸骨是师父,只是因为千年前师父离去时,穿的便是骸骨上的这套白色衣袍罢了……
师父最后的身影,他一刻都不曾忘过。
他在黑暗中默然静立,良久之后,才挪动脚步往骸骨走去。
原本微弱的脚步声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来到骸骨的前方,缓缓地跪了下去,而后弯起身躯,深深低下头去,直到额头感受到了地面的寒意。
片刻后,一句几乎轻不可闻的话语才在剑牢中响起。
“师父,徒儿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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