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灵魂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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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 顾钧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剑修男子。
他高贵冷艳,强悍且霸道,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酷无情的气息。
然而这仅仅是他外表的冷酷,就和他的好兄弟阿城和吹雪一样。他们的内心是炙热的, 在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护短之心的那种炙热。
而菠菜是什么人?和钧哥差点同穿一条开裆裤的竹马, 钧哥心中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钧哥知道, 他的菠菜一直是个为大家着想的好男子。菠菜总是那么的温柔, 温柔得总是喜欢自己扛着一切,宁愿隐忍也不愿让家人担忧。可现在呢?这个总是有事自己扛的菠菜竟然写出了如此悲伤的信。
菠菜的信很长很长,钧哥没能看完。但就那第一页, 钧哥不过是打眼一看便从中看出了菠菜在书写时散发的无尽悲伤。
菠菜的手,写时一定是颤抖的。钧哥心想。菠菜是个要强的男子, 从小他的字都是工整无比,即便是乱吃了东西狂拉肚子致使虚弱,他写出的字也从未见半分抖动。可现在呢?
菠菜的信竟是歪歪斜斜的,就好像在乌漆麻黑的深夜之中盲写出的字迹。
可, 菠菜是在军中啊,晚上又怎会无油点灯?又怎会需要抹黑盲写?
总不能是该死的上司,连油灯钱都黑去了吧?
啊这, 这一定是菠菜太过悲伤。
钧哥看得心肝有一瞬颤抖,眼睛微斜, 下一刻瞳孔猛地一缩。
他,竟在纸张的角落看到了纸被打湿后又干透的褶皱,上面还有扁扁的压印。
看着就像是被鹅咬了好久一样。
那水渍, 难道是鹅的口水吗?
不, 这不是。
这, 一定是菠菜的泪。
天呢, 他的菠菜,自小要强的菠菜竟然落泪了吗?
这到底是受到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委屈啊?
一时间,钧哥怒上心头。这一刻的他已经记不得其他人和鹅鹅在旁,头脑里是剩下菠菜泪眼婆娑的脸蛋。
钧哥长这么大几乎没有见过菠菜落泪,唯一一次还是萝卜头时期不吃青菜被菠菜妈揪住打屁股的时候。
他能想象,受尽委屈的菠菜眼角一定是微红的,让人心痛。菠菜的头颅定是昂起的,因为他是那么的要强,强得不愿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啊,菠菜,真是好生让人心碎的男子。
钧哥想象了一下,不禁心中一痛。
曾经父皇教育过钧哥。作为一代帝王,冲动乃是大忌。万事需要多加思考,保持冷静。钧哥一直都记得这个道理,且贯彻到尾。因此即便此时的他心中已是满满怒火,他的头脑却也是依旧冷静无比。
他是那么的冷静,冷静得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他,要将那群胆敢欺负菠菜的狗贼杀掉祭天。
一时间,无尽的杀意心中起。他冷厉地沉下眼,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急迫地想要去往菠菜的身旁。但边关路远,饶是他全力进发也得花上几天几夜。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的菠菜在那可恶的地方受尽屈辱吗?
不,钧哥不允许。
下一刻,一股奇怪的暖流从四周席卷而来,愤怒的钧哥只觉身体一轻,再一眨眼,他的人竟已是来到了千里之外。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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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吹。草,在飞。紧张的守卫持枪在戒备。
钧哥却没有理睬将他迅速围起的守卫们的戒备,他正在打量眼前的屋子。
这是一间略显豪华大屋,内里自带小院,方方正正。从守卫情况来看,这些都是军营的兵士,能有如此多的守卫,想来这屋中住着的人必然是军营中掌握大权的人物。
而这屋的构造呢?光是从外部来看,这屋就不像是军营主将的驻地,反倒像极了那些权贵子弟用于享乐的别院。
仔细一听,那院中竟还传来了歌舞的声音。
钧哥眉头一蹙,本就心情不佳的他看着更是凌厉,登时将他围起的守卫们吓得虎躯一震。
按理说能守在这等军营大权之人身边的士兵都该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不说是军功磊磊也得是英勇善战。
可这些守卫倒好,见陌生的钧哥忽然出现至此,仅仅将他团团围住后便不再动作,手中的武器更是像个摆设一般。不过是被钧哥的目光轻轻一扫,他们竟是纷纷后退一步,连手都抖了起来。
一群废物。钧哥冷冷地想道。还不如他的那些臭弟弟们。
钧哥的臭弟弟们虽然摆烂,脑子里拍拍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但他们到底勇气十足。即使被钧哥的兄爱铁拳从小教育到大,他们的内心也从不服输。即便每一次在大哥爱的教育下痛哭流涕,但他们从不改变。
他们错了,但,下次还敢。
然而这群废物,他们连敢都不敢。
就这,就这还是边关军营的士兵?
在钧哥出现在这里的那刻,他的感知已是在眨眼之间扫过了方圆几百里。他看见营中来往的士兵,看到营后百里的城池,营前百里的大草原。
那是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钧哥看过大禹的山水地图,从未见过那草原中的地势,显然那不是属于大禹的地界。
这里,是大禹西北边境。钧哥从那刻起就意识到,他在一息间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有大禹几大重兵驻守的边境。
根据钧哥的记忆,西北有着几大军营,其主将都是朝中最为厉害的大将军,其中包括那位在感情上脑子不大正常的霸道三皇叔。
他们每一个都是父皇的亲信。每一次他们回皇城述职之时,父皇都会主动叫来钧哥与他们相见。
钧哥认得他们,自然也熟知这几位大将的作风。先不提他们私下如何,光说在正事上的态度,他们那绝对能称得上靠谱。
至少,这等在军营花天酒地之事,那几位大将是绝对不可能做出的。
再说这军营的规模。钧哥粗粗一看,这军营上下大约仅有千人。而那几位大将的麾下少说也有上万的战士,各个都是战场上的好手,吃苦耐劳不在话下,绝对不可能是这些连站岗守卫都不见站相的软骨鬼。
若是换作任何一个大将的下属,在钧哥出现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扑了过来。即便实力不济,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这是他们的职责,没有上属的放令决不让无关之人踏进军营重地的职责。
而这些软骨鬼呢?在钧哥的眼里,他们只配一种形容,那就是贪生怕死之徒。
啧。
难以置信,他大禹竟然还会有如此没用的军营存在。难怪父皇要让他来巡视,估计是想让他亲自看一看在大禹繁华的表象之下还藏着怎样的垃圾。
就是这了。钧哥认出,这里定是那个让他的菠菜备受委屈的垃圾巡戊营。
可惜的是垃圾从不会承认自己是垃圾,就像是面前这群怕死的鼠辈。
他们一个个都在钧哥的凝视下瑟瑟发抖,明明手上拿着武器也好似赤手空拳之样。钧哥不过是小小的往前一步,他们竟是连连后退三步。
更甚的是,他们后退也就罢了,嘴上还要放着什么莫要再动,不然他们就不客气了的狠话。
真真是个屁话。就这一个个软腿的样子,别说是钧哥了,就算是住菠菜家隔壁还在流鼻涕的萝卜头碰上了都不会害怕一下。
钧哥懒得废话,抬手一个呼吸后,面前的软脚虾们便已是倒地不起,连呼救都未来得及发出一道。
哼,果真是一群废物。钧哥不再分给他们半丝眼神,转头便是一脚踹开了紧闭的院门。
歌舞的靡靡之音倾泻而出,钧哥迈入一看——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里面果真都是军营中的重权之人,看那衣甲的样子不仅有主将在此,就连营中的副将和其他小将都聚集于此。在这本该用于议事的军营重地,他们,竟是在花天酒地,连衣甲都是松松垮垮,有的还已经脱了大半。
再一看,那屋中,竟然还有个穿着薄纱的少女。她的香肩半露,脚踩舞步,半点都未踩上鼓点的舞步。她的舞姿很拉,但她的脸蛋很美,如林妹妹一般柔嫩而优雅如青莲般的素美。
她在努力舞动着自己的娇躯,似是在讨好那些坐在案中的男人们。这是不得已的讨好,连傻子都能看出她的不情不愿。但那些该死的臭男人们却仿佛看不到,各个拿着酒杯畅饮不说,还要对她的身材品头论足。
可恶!这群该死的混蛋!少女的眼里含着泪,泪里闪烁着的都是屈辱。
她的舞姿是娇柔的,但她内心的大火却是熊熊的。她在等,在等一个机会,将这群王八蛋碎尸万断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
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气势汹汹。
少女偷摸一看。哦呼,还是个惊天大帅哥。
跟她在这里认识的好朋友一样让姑娘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动荡。
来人正是钧哥,是看到屋内之样而越发生气的钧哥。这是浪荡,不该出现在军营这等严肃之地的浪荡。
他的面色低沉,杀气已是按捺不住。
可屋内之人却不觉自己有什么错误,见钧哥闯入,一个个愣了半晌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怒斥着来者何人,一边摸索着在他们喝酒时不知扔到哪去的武器。
钧哥见状更是不悦,道,“这,是军营。”
主座上的人一听,笑了,“好啊,你也知道这是军营,竟还敢擅闯?你可知这该当何罪?”
钧哥岂管何罪?身为太子,又身负巡视之责,他有权去任何军营,便是营中某些仅有主将下令才能进入的重地,他都可以随意进入。
若有人阻拦,便是抗旨。
钧哥不欲与之辩论,只道,“军营禁酒,禁歌舞。”
“那又如何?”那人笑道,“这里是巡戊营,而我,是主将。而你?”
他显然已是喝醉,脸上带着酗酒后的通红,说起话来也是嚣张得很,“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如何进来。但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听老子的。”
“老子想喝酒就喝酒,想睡女人就睡。”说着他向少女勾了勾手指。见少女低着头不动,他还冷笑一声,大手一伸抓住了少女的腰带,愣是将她给硬拽了过去。
少女鼻子一揪,满脸都是嫌弃。
可那人酒精上头,已是什么都不在乎,挑起少女的下巴,邪邪一笑,“你说是吗?青儿。”
青儿、青儿没说话,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面前的傻逼睁大了眼。青儿低头一看,好家伙,傻逼的颈间竟是已染上了一线猩红。
而他的身边,则站在方才还在门口的帅哥。再一看,这帅哥腰间的剑不知何时已是出鞘,正被握在他的手中,剑光亮而锋利,仅有一边的刃间染着一丝红。
那道红艳丽无比,和那傻逼此时颈间溢出的一样,正顺着剑锋滚落而下。
滴答,滴答。
一下一下,好像清脆的银铃,又好像小鹿灵动的脚步,敲击在少女的心上。
喔,这,这就是——
少女登时眼眶一热。
这就是传说中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的大英雄啊。
少女看着钧哥潇洒转身的样子,看着他一个个解决冲上来的傻逼们的帅气英勇之样。
她知道,她完了,她的心,沉寂了近二十年的粉嫩少女心终于动了。
因为她看见了,她的大英雄,一直在她梦中不见面孔的英雄。
喔,是你!
青儿想要成为的英雄样子。
少女不禁心神一动,眼里满满都是钧哥挥剑的样子。终于,她再也忍耐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从自己的鸳鸯肚兜里,掏出了两块板砖。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直直奔向了已经躺倒在地的傻逼。
英雄莫怕!青儿,这就来帮你——
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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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咚——!
随着一个个傻逼倒下,钧哥终于注意到了身后充满节奏感的咚咚之声。
那声音好生熟悉,仿佛是方才才听过的歌声再现。
嗯?钧哥睫毛一颤,正觉奇怪,于是转头一看——
好家伙,这一看不得了,竟然看到了满地的番茄酱。
哦,还有一个少女,一个正在用板砖拍尸体脑壳的少女。
钧哥瞳孔一缩。
似乎是感觉到了钧哥的视线,正在忙碌的少女抬起了自己的头,并露出了那双如小鹿般灵动的双眼,和溅满血液的美貌脸蛋。
面对钧哥直白的眼神,少女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已不见人样的脑壳,又瞅了瞅手上的板砖,不禁小手一颤,不禁尴尬地嘿嘿一笑。
“补刀嘛。”她微微低下自己的脑壳,有些羞涩地扭捏了一下,“你知道的。”
钧哥瞳孔一颤。
不,他不知道。
但少女又不是剑修,岂能看透剑修那看似毫无波动的外表?
她只看到了钧哥更为强烈的目光,一时心中羞涩无比,连脸颊上都染上了好看的粉色。
就在她放下一块板砖,搓了搓小手,扭扭捏捏试图再和钧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微妙的咔嚓声从门出传来。
两人转头一看,哦,是不知何时关上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而那门后渐渐露出的人影,竟是两人都眼熟无比的男人——
菠菜。
是俊美儒雅的菠菜。
此时的他站在门外,身后是一片还未苏醒的守卫,眼前的则是满目鲜红。
只有两个人站着的,地上全都是死狗那样的鲜红。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面目全非的死狗,又看了看提着剑站在屋中的钧哥和手持板砖的少女。
这一刻,他好似听见了。
听见了他的心在颤抖,他的灵魂在震动。
“你、你们,在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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