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伤魂耗神
被墨逸看了个精光,我心里发窘,忙朝他伸手,示意他将衣服递给我。
“没有浴袍浴帕。”墨逸依旧拎着衣服,沉沉的看着我:“你上来,本君帮你用术法烘干,要不你香都还没用,就病倒了,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怪本君招待不周。”
我这才发现,他才上岸,但身衣服不染半点水汽。
但让我这时上岸,然后光着身子让他用术法帮我烘干,那样光光的站在他面前,任他打量,我实在做不出来啊?
以前再怎么癫狂,要不就是在冷泉里,要不就是在床上,也没有这种光光的站在他面前的,那样别说羞耻,总有一种我在引诱他的错觉,还是当着云娥的面!
难不成府君大人认为他刚哄完云娥,就又能占我便宜?当真以为我心胸这般宽广?
当下朝墨逸笑了笑:“要不您先般我点根清香供一下天地?这泉水泡着对神魂好,难不成府君舍不得让我多泡一会?”
墨逸看了我一眼,将衣服丢在山石上,转身就去点了香。
清淡的香味在冷冽的寒气中涌来,让人神清气爽,墨逸只着里衣,站在池边,也不捏衣服只是沉沉的看着我道:“云娥神魂落于地底万年,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虽然神魂被我引出,得云香以血养于体内,但神魂受尸巫所影响,总不大稳,好像梦魇一般,你再泡下去,她又要开始发梦了。”
明明就是催我上去,但墨逸就是能说得这般沉静。
转眼看着半张脸伏于山石之上的云娥,明明五官长得一样,可她长眉如黛,肤若盈雪,琼鼻丹唇,颧骨饱满,在这缥缈的寒气之中,显得如同冰雪仙子一般可爱动人。
这会她安静了下来,可嘴里却不时呓语,眉头要皱不皱,眼皮不停的跳动,想来还是梦魇之中。
我突然明白那天齐楚为什么让我先走了,或许献祭给了尸巫,泯灭的不只是身体,还有魂魄。
像村子里那些人,还有布澹尘……
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想抚平云娥那紧皱的眉,耳边响起了云娥一直尖叫的词,我好像听懂了,似乎是在叫“姆嬷”,但那夹着地方的口音。
一听明白,我猛然想应上一声。
可嘴里舌尖一动,一口寒气灌了进来,立马呛到了。
猛的咳了两声,我慌忙扭过头来,不免暗想自己是不是疯了,就算云娥是情敌,也没有当人家“妈”来占便宜的,而且那明显是哪里的方言,说不定是个同音的名字,或是其他意思,也可能是祭祀用的词语。
只是墨逸双眼跳动,似乎有点激动的看着我,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侧。
我瞟了他一眼,见云娥眼皮跳动厉害,知道又快被魇住了,忙沉吸了一口气,手指掐着看香的法诀,轻轻一点。
点着的那根清香上化出缕缕白烟,如缎般朝我卷来,白烟缥缈于冷泉之上而不散去。
我控着烟慢慢起身,烟上带着暖意烘干了身上的水汽,层层缠转,总比光着身子从水里起来的好。
“又进步了。”墨逸冷冷的看着,冷笑一声,转身去看云娥了。
借烟遮体,我飞快的将衣服套好,然后以清香告祭天地后,将那丸养魂香拿来,借着清香上的火点燃,轻声念着云娥的名字,将香放置在云娥鼻息之下。
看着白烟钻入云娥鼻间后,我单手掐诀,引着白烟顺着云娥的身体一点点的朝下流去。
养魂香与其他香不同,以血为引,人髓为辅,烟入水而不化,香遭风吹而不散,只为魂引!
当白烟顺着云娥的身体一点点的朝水里沉去,如同一块轻纱般一点点包缠着云娥那满是裂痕的身体。
或许是在梦魇中没有醒来,突然用了养魂香,神魂激荡,云娥突然极度的不安稳,身体复又开始扭动,扯着那绑在身上的铁链叮咚作响,连同养魂香都忽明忽明,烟纱不稳。
这就好像做着恶梦,突然落入了一个美梦里,在梦里也感觉这并不是一个美梦,而是另一个陷阱,极度的不信,激烈的反抗。
眼看着云娥牙磨得更响,紧抿的嘴里涌出鲜血,眉头都开始打结,我不知道为什么也心中一痛。
或许看着一张与自己一般的脸带痛楚,那种感同身受会特别的强吧。
当下我左手掐着诀,一手引着香,不知不觉的哼起了歌。
明明只是想安慰云娥,可当那歌声再回入耳时,我猛然想起,这小调正是刚才墨逸哼的那个。
女子轻柔的低哼,比墨逸那低沉的声音哼来多了几份暖意,越发的缠绵,也越发的让人安心。
可我心中却波涛涌起,越是古来小调越并不好记,因为以前的音率不同。
而且我可以确定在今天之前,我并没有听过,我平时五音不全,也没有过耳不忘的本事。
但这小调我一经哼出,却越发的熟悉,好像舌头,喉咙都不是自己的,它们会自己动,哼出那安魂的曲调。
这种情况我也并不少见,用香镇巫,用叶脉纹镜,我都是这般,一下子就会了,没有任何征兆,如同婴儿天生就会喝奶一般!
那么这首小调,以前云娥也会吧,我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我抬头看着墨逸,他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双眼含着水光,沉沉的看着那扎入山石里的勾魂链,随着我低低的哼着那小调。
或许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墨逸的声音里带着呜咽,原先跟云娥哼时,只有温柔,这时似乎带着怀念以及哀伤。
不知是不是养魂香起了作用,还是这二人合唱的小调让云娥莫名的安稳,她慢慢的沉静了下来,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甚至喉咙之间附合着低哼。
只不过她的哼唱带着欢快,似乎十分高兴。
看着嘴角勾笑的云娥,眼里含泪的墨逸,我明明哼的是同一首歌,却又感觉和他们处的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至少对他们而言这首小调的含义不同,对我而言,却只有身不由已!
养魂香化烟燃得很快,不知不觉中,白烟包裹着云娥的身体,然后顺着那裂缝进入了她体内,那些裂痕,似乎得到了缓解,至少不再见那鲜红的血丝渗出了。
等一丸香完,看着云娥如同安睡般伏在山石之上一动不动,我只感觉全身都在发抖,头好像炸开一样。
意志瞬间一松,直接朝着冷泉之中栽去。
控香并不是这么轻松的,香与烟都是缥缈之物,心随意动,意志微微松一点,香烟瞬间飘散,无踪无影。
只是这次腰间一紧,还有着温热的触感。
墨逸将我搂住,沉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我推开,低头去看云娥。
我浑身都被冷汗淋湿,衣服紧贴在身上,头痛欲裂,指尖都在发抖。
养魂香用的是我的血,我用自己的控香,伤的是魂,耗的是神。
这冷泉养魂安神效果不错的,我没有虐待自己的习惯,正想朝墨逸开口,再借着这冷泉泡一下,换了衣服就离开。
却见墨逸猛然回头,单手挥了挥,将那化为囚笼的勾魂链收起,看着我道:“阿娥刚睡下,要在这里静养,不能让外人扰了清静,本君让阿澜送你离开。这次算本君欠你一个人情,改日你若有事,可以找本君。”
那声音清冷而低沉,不带半分可以协商的意思,转眼之间我已然成了一个“外人”。
冷泉之中寒气复涌,云娥身上绑着的铁链慢慢缩回了山石之中,她如同个带着斑斑裂纹的瓷娃娃般匍匐在水中,水光波动中,那姣好的身材,晶莹的肌肤,无处不彰显着美好。
我突然笑了,朝墨逸摆了摆手,拿起背包,将自己换下的衣服拿过来,点起一柱安神香,见青烟燃起,立马引起烟雾为障,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自己的。
将那衣服放在山石之上,随手将以前墨逸给我的那块府宅牌子也放在衣服之上,朝墨逸轻笑道:“那就不打扰府君与帝巫了,这衣服还与府君,虽然脏了,但想来府君也不会介意的。至于这块木牌,原本也不属于我,现也物归原主。”
墨逸看着那块木牌,嘴唇轻抿,并未说话。
“阿娥没事了吗?”阿澜急急的跑了过来,去看沉睡了的云娥。
齐楚也急急的走了过来,双眼半眯着看了看我,然后站了过来,伸手拉着我胳膊,复又揽着我肩膀,以他开了天眼,自然看出我耗神过度。
他稳住我后,抽出了那把插在背包里的阴阳伞,朝墨逸道:“既然完事了,我就带云清先回去了,家里还要收拾。”
阴阳伞打开,我伸手捏着那根安神香,闭眼想着香烛店。
耗神过度,让整个脑袋都好像炸开,太阳穴里好像有人敲鼓,咚咚作响,血管跳动,好像里面有颗心脏要跳出来。
为了在墨逸面前保留着一点脸面,我将头靠在齐楚肩膀,手紧紧搂着他腰,这才稳住身子没有倒下去。
随着烟飘起,阴阳伞轻轻转动,我拉着齐楚跨出了一步。
阴阳伞可走阴路,只是刚踏出一步,我喉咙一股腥甜涌出,就算我紧闭着嘴,也压不住。
墨逸知道养魂香,知道要用我的血制,他怎么不知道,养魂香一旦用了,用香之人也会伤及神魂,而我用的是自己血制的养魂香,这种反噬更厉害。
耳边突然传来齐楚的惊叫声,跟着我双眼开始发浑,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直接倒在了齐楚的怀里。
只是倒下时,我似乎又听到了那道安魂的小调。
昏花的双眼,好像看到漫天黄沙飞舞,一个女子半身没于黄沙之中,头发凌乱,依旧在低声轻哼,好像在叫谁回家,又好像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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