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默
两人的手在身体前方礼节性的轻握了一下之后便分开了,路馨语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伪装情绪都是高手。
阎昭华在最初的情绪失控之后,已然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
而那女人,更是全程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始终就那样得体优雅的笑着。
路馨语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她害了一个家庭的破碎,竟能如此坦然自若。
路馨语给出的评价就只有一个字,狠。
太狠了。
心太狠了。
这个女人的心太狠了。
而周铭瑄,则是全程在盯着她看。
路馨语却始终一个正眼都不肯给周铭瑄,她能感受得出来,周铭瑄看向她的视线里是有歉疚的。
但是她不想理会。
他歉疚也好,不歉疚也好,她再也不想跟这个人有一丁点儿的交集。
她只是觉得好笑,周铭瑄既然都做了这龌龊事了,又为什么还在那儿歉疚?
想必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前任男友或者是前任女友,无论是谁出现在现任面前,都是一种让人不愉快的存在。
周铭瑄自身作为她的前任男友,出现在他们面前给阎昭华添堵就不说了,偏偏还将一个消失了好几年的女人又重新带到了他们的眼前来,给她添堵,让阎昭华痛苦。
罢了罢了。
就当她路馨语,这辈子从来没认识过周铭瑄这个人吧。
而那女人在跟阎昭华寒暄过后又看向了他身旁的路馨语,女人的视线在他们下方交握的双手上顿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路馨语伸出了手来,
“这位就是路秘书吧?我听周总说起过你,听说你很能干。”
女人的笑容愈发的又深了,
“听说......你跟周总,过去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这一句话,就足以让路馨语断定,来者不善。
其实,骆湘云在消失这么多年之后重新以这种光鲜亮丽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还跟周铭瑄牵扯在一起,路馨语就知道她的意图不简单了。
而刚刚骆湘云的那句故意提起她跟周铭瑄是前任男女朋友关系的话语,更让路馨语笃定了骆湘云来者不善。
在她的现任男友阎昭华面前,故意提起她跟周铭瑄的往事,分明就是要给他们俩添堵。
呵。
路馨语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这样瞧不起一个女人,即便以前的姚欣姚琳,以前的吴婧,也都没有让她这样鄙视过。
因为她们再怎么坏,她们也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过她们爱的男人。
可是眼前这个骆湘云,不说以前她害的阎昭华家破人亡了,就说眼前。
她这样给阎昭华添堵,哪里还有一分过往的情分在?
总归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啊,她这样的伤害他,心里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不过随即路馨语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了,并不是每一对分了手的恋人,都能像她这样做到不诋毁,也不是每一对分了手的恋人,再次见了面都心里没有怨。
然而,她路馨语也从来都不是任人揉搓的包子,她虽平日里与人为善,但被这样的挑衅着,她也是会毫无保留的维护自己的尊严的。
当然,同时也是在维护着他的。
就那样伸出了手来,礼貌的回握那女人的手,脸上也是从容的笑容,
“骆小姐也说了,我们过去是男女朋友,能成为过去式的,想必都是不够好的。你说是不是呢,骆小姐?”
这话说出来,赤.裸.裸的诉说着周铭瑄的不好,让周铭瑄的脸上很难看。
然而此时此刻,在周铭瑄一次次对她做出了那样伤害她的事情来之后,路馨语已然不会再顾忌周铭瑄的感受。
而她之所以说的这样恶毒,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讽刺骆湘云。
骆湘云不也是阎昭华的前任吗?
很显然,骆湘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伶牙俐齿,神情微怔之时,路馨语已然笑意妍妍的收回了自己跟骆湘云轻握的手。
而又是路馨语轻轻抬手抚向额间发丝的动作,让骆湘云看到了她左手无名指间那璀璨耀眼的钻戒。
在晚宴略有些昏暗的灯光折射下,那钻戒的光芒愈发的璀璨,耀眼,就那样戳疼了骆湘云的双眼。
而骆湘云身畔的周铭瑄,看向路馨语的视线也是愕然的。
他也没想到,向来温软的路馨语,也会有这般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时候。
他印象里的路馨语,从来就是与人为善的老好人,无论是在孤儿院里,还是在学校里,又或者是在她打工的时候,她都很少跟人计较。
就连当初他劈腿吴婧,她都没有跟他闹过吵过。
而如今她对骆湘云这般的伶牙俐齿,维护她自己的同时,也是在维护着阎昭华吧。
他忽然觉得很是悲哀。
原来好的爱情,可以让原本柔弱的女人奋起维护。
表面上的客套寒暄结束,阎昭华的视线没再在对面的男女身上停留,而是转而看向了身旁的路馨语,
“刚刚不是说脚疼?”
他开口,语气虽然很淡,但里面却暗藏着满满的关怀,
“走吧,我去跟他们说一下,我们先回去。”
路馨语也完全不想再留在这里,就像小秋说的那样,前女友这种生物,真是一个让人心情好不起来的存在。
况且她现在遭遇的这个前女友,还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架势。她想她需要静一静,想一想该怎样应对。
最重要的是,路馨语知道,阎昭华此时此刻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
她需要静一静,他更需要静一静。
所以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阎昭华牵过了她的手来,这才看向周铭瑄和骆湘云,神情疏离淡漠的开口,
“二位请自便,我们先走了。”
然后牵着路馨语的手,就那样在周铭瑄和骆湘云面前扬长离去。
是他们牵手并肩的画面刺痛了谁的眼,是他考虑到她穿着高跟鞋走路太慢而故意放缓的步伐灼伤了谁的心,是宴会厅门口他见她走的实在吃力索性弯腰将她抱起的举动戳疼了谁的心。
骆湘云就那样怔怔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满脸的笑容就那样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眼的痛,和她眼底那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回来之前,她听他们说过,他已恋爱生子准备结婚。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见面之后,看着那个女人手上的耀眼钻戒,看着他对那个女人的贴心呵护,她还是觉得刺眼和心痛。
她想起那个时候他们也曾经谈婚论嫁过,是他从背后抱着她,轻声问她想要什么样的戒指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怎么记不清了?
这才过了几年的功夫,她竟已经记不清了?
不,不,原来不是她记不清了,是她的眼模糊了,连带着她的记忆也跟着模糊了。
如果、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么多的变故,如果不是后来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现在他们早已结婚生子了,又哪里有那个女人什么事呢?
耳边有男人略带嘲讽而又无情的嗓音响起,
“才这样你就受不了了?这才刚开始呢。”
男人无情冰冷的话语将她从感伤中拉回,她抬手,咬牙用食指拭去眼角的湿润,然后回头看向那正对她说着风凉话的周铭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有那么好吗?让你不惜一切代价铤而走险的想要得到她,让他心甘情愿的将她娶回家?”
周铭瑄的表情很是冷漠,回答更是冷漠,
“骆秘书,我想我们之间仅仅是合作的关系,并没有到需要交心谈论这些事情的地步。”
周铭瑄一番话,将骆湘云给噎的够呛,然而,她骆湘云又是什么人呢,她也是曾经做到过阎氏副总阎皓臣的首席秘书的职位人。
所以她也只是嫣然一笑,
“好吧,既然周总非要将我们的关系划得这么清,那我也只能遵从了。只是周总......”
骆湘云说道这里忽而顿了顿,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刚刚看你看向她的眼神,可全是歉疚啊,周总,你不会是后悔跟二爷合作了吧?”
骆湘云一语戳中周铭瑄的心事,周铭瑄倒也不恼,
“后不后悔也是我自己的事,骆秘书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他说完又清冷一笑,然后冲骆湘云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来,
“比如说现在,骆秘书总要陪我在这个会场内转一圈尽你秘书的本分吧?”
骆湘云被他这般的冷漠和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嚣张气的要命,但又不得不屈服,因为她现在是他的秘书,必须要陪他一起做这些事情。
所以也只能咬了咬牙,然后走了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重新换上一张小脸,陪着他在这觥筹交错的宴会上应酬。
而从宴会厅门口就被阎昭华抱在怀里的路馨语,好几次都想要从他怀里下来,但是他不让,就那样一直抱着她走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才将她放了下来。
路馨语站稳之后抬眼看向他,虽然他现在的情绪看起来很平静,但她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很不平静。
她柔声开口,
“心情不好的话,就发泄出来吧。”
“呵。我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他呵的随意笑了一下,然后抬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来,却又考虑到了她在身旁,又放回兜里了。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几乎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让她避免了二手烟的毒害。
而且他也是极其有素质的,在公共场合也很少抽,如果实在是烟瘾上来了,会去吸烟区抽上一根。
现在家里又多了两个孩子,在家里的时候他都是去阳台抽,或者在楼下抽好了再上去。
其实她有注意到的,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烟瘾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她没有问过他是不是在戒烟,她也并没有非要让他戒烟不可,因为作为他的贴身秘书,她知道他平日里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有多大,抽烟是他解压的一种方式。
所以她并不想非要逼他戒烟非要剥夺他这种解压方式,她当然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所以她都有监督他少抽几根,也有定期煲润肺的汤给他喝,也不是所有抽烟的人,最终都会因为抽烟而丧命不是吗?
如今,他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心情不好,但是习惯性的掏烟动作却是泄露了他心里的烦闷。
在他在一起近乎一年的时间了,如果她连他的这点心思都看不透的话,那她就白活了。
然而她也知道他的故作轻松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也并没有揭穿他,只是将车钥匙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我来开车吧,你喝了酒。”
其实他也没有喝多少酒,路馨语坚持要自己来开车,主要还是因为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阎昭华只是眯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坐进了副驾驶室里。
路馨语则是先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双备用的平跟鞋,换下了自己脚上那双恨天高,然后坐进了车子里,发动起车子驶离。
回去的路上,阎昭华一直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说任何的话。
这样沉默的他,让路馨语心疼不已。
车子在楼下车位上停好之后,路馨语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去想要叫醒他,他自己睁开了眼,歪头过来看向了她,
“你先回去,我在楼下抽根烟再上去。”
许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哑,使他听起来显得很是疲惫,原本棱角分明的眉宇间,有着隐隐的烦躁。
路馨语选择了理解。
当多年前的恋人重新在自己面前出现,而且那个恋人还是间接害死自己亲人的凶手,他此时的情绪该是多么的纠结和痛苦啊。
她尊重他的意愿,他愿意向她倾诉他的痛苦也好,选择自己用抽烟的方式来发泄他的痛苦也好,她都尊重。
然而,无论他选择哪一种方式,她都是那么那么的心疼他。
所以,她顺着自己已然俯身过去的姿势,又往前凑了凑,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阎昭华,我爱你。”
路馨语说完颇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匆匆下车,提着自己礼服的裙摆一路往楼上小跑而去。
这似乎还是在一起之后,她第一次这样诉说爱他的情话。
许是因为自小就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跟大多数同龄的二十几岁的女孩子不同,她并不是一个爱黏人爱腻着男朋友的人,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独立的。
在一起的许多时候,貌似都是他黏着她比较多。她很少撒娇,很少任性,很少像个小女孩那样渴望着被他宠爱疼爱。
所以她也很少讲那些情啊爱的挂在嘴边,她喜欢用细致体贴的行动,喜欢在生活中的每一处小细节上表达着她的爱。
所以这会儿从来不说这样情话的她忽然说了一句赤.裸.裸的我爱你,让阎昭华微怔之下却又不由自主地弯了唇角,抬手拂了下自己的唇,上面还沾着她馨香的味道。
烦闷焦躁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知道,她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为他解忧。
下车,关了车门,就那样站在夜色中抽着烟。
黑暗中,他的衣衫和发丝随风浮动,冷意渗入肌肤,侵蚀五脏六腑。
可他的胸腔中却熊熊燃烧着火一样的恨意,如同他指间的烟卷一样,瞬间就灼烧殆尽。
骆湘云,骆湘云。
他的脑海里回想着刚刚晚宴上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心里恶狠狠的念着这个名字。
你怎么还敢回到这座城市?你怎么还敢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还敢活得那样风光无限?
难道就不怕我直接捏着你的脖子掐死你,为我的父母大哥报仇吗?
在这里解释一下:因为阎昭华的故事是几年之前写陆舟越的时候构思的,原本是黑道题材,但是因为现在题材被限制了,所以只能为他改头换面了,所以前三部文里有关阎昭华的身世,外貌,年龄,工作等等的描述,就请不要参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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