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商阳子
“有人!”秦言突然向前一指,二人循着方向望去,只见一道影子闪过,直向夜郎山西北方向,骁阳二话不说提剑御风追了上去,颜欢生怕骁阳有危险,心中慌乱,但碍着要保护秦言不能御风而行,便情急拉着秦言向前跑去。
“你…你只管走,我一个人可以保护自己。”秦言赶紧抽回手,边跑边说。
颜欢转头看他不知缘何红了的脸,心中只觉急迫:“那怎么行,师父交代了我要保护好你。”她望向前方,不觉自己已经运起扶摇之术跑的飞快,秦言竟也不弱,虽是气喘吁吁,但始终跟在后面。
林中风声瑟瑟,不知多久,颜欢眼前倏然开阔。果见两道白影正在僵持不休,一道白影节节退让,另一道却一再咄咄相逼。颜欢急切之余不觉纳罕,师父功力看来并不在那人之下,缘何却一再相让?她恐怕师父受了伤无力招架,二话不说便出手将血玲珑掷了过去。
一道夺目红光闪过,在正要击中那人的一瞬却被骁阳用剑挡了回来。“铮”地一脆声,骁阳因承受了血玲珑的力量分了神,不由一个趔趄倒了下去,分神之际那人竟占了上风,挥剑作势就要向骁阳头上劈去。
一瞬间,颜欢觉得心像被什么掏空了一般,头脑一片空白,只失声喊:“不要——!”,耳边有细微的声音掠过,像是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白影莫名竟停了下来,缓缓向颜欢这边转过了头。
颜欢在看清楚的一刹那,才明白骁阳为什么步步退让,并拼尽全力抵挡颜欢的攻击,她疑惑之余心中溢满惊喜,脱口唤道:“商阳师叔!”
一别半年不见,商阳比起在山上并无多大改变,他侧头看着颜欢,目光有些空洞,他愣了片刻,提起手中的剑向颜欢走来。颜欢心中正觉哪里不对,却听倒在地上的骁阳大喝一声:“颜欢小心!”与此同时,商阳提起剑陡然加快了脚步,作势就要朝颜欢而来。
颜欢被这变数弄得心中一慌,刚想再掷出血玲珑便猛然意识到不可向师叔出手。她心中一凛,只得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抵挡,可却听身后秦言“哇”地喊了一声拔腿就跑,颜欢慌忙回头,这才明白商阳的进攻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秦言。
骁阳正倒在地上,见状心中大惊,情急之下只得托付颜欢:“保护秦公子!”
颜欢下意识的追了过去,在这细微的瞬间,她实在想不出不能用血玲珑的话,还有什么办法能制住师叔此时奇怪的举动。秦言正慌忙躲避着商阳子招招致命的胡乱劈砍,颜欢心一横,向前一跃,抱住秦言将他扑倒在地,死死护在身下。
“完了完了。”颜欢紧紧闭着眼睛,心中绝望叹道:“这下死定了。”
“为了保护这个纨绔公子而死,算不算壮烈……”
“值得,他是老婆婆的儿子,他死了老婆婆一定会伤心的。”
“我竟然死在师叔剑下了,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
“我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有尝过。”
想到这里,颜欢心中莫名黯然,头脑还未清明,泪水就已经从眼中滑落下来。
“喂喂喂…你抱够了没有…”秦言的声音在她耳旁有些不自然的支吾着。
“嗯?”颜欢无意识的应道:“我们死了吗。”
“没有人死,快起来吧。”身后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颜欢霎时清醒过来,慌忙睁开眼之际,才发觉她正死死抱着秦言,秦言努力别着脸离颜欢远一点,满脸通红的看着与他视线平行的枯草。而再向后看,商阳躺在地上,似乎昏迷,泛着淡淡紫光威力非凡的断魂剑仍握在手里。
她回头看着从天而降般出现的女子,女子亦望着她。
“还不起来,”她清冷的声线里有一丝戏谑之意:“那公子被你抱的很不自在。”
颜欢赶紧松开秦言从地上爬起来,秦言便也随之站起,拍打着身上的土。
颜欢慌忙之下就去看倒在不远处的骁阳:“师父你…你没事吧?!”
“一点小伤。”骁阳咳了两声摇了摇头,伸手让颜欢把他拉起来,急急就去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商阳:“师兄他——”
“他只是昏过去了,要不了命的。”殷絮笑着看了骁阳一眼,眼波流转:“道长真是大仁大义,宁可自己身死都不愿伤了同门,教出来的徒弟也是一样。”她瞥了颜欢一眼,似乎在嘲笑她学艺不精。颜欢红了脸,忙向骁阳道:“这就是我向你讲过的殷姑娘。”
骁阳了然的点一点头,郑重揖手道:“多谢姑娘相助,不然今次我真要终身抱憾了。”
殷絮不以为然的扬起嘴角:“我可没帮什么忙,刚想出手他就自己晕倒了,算你徒弟福大命大。”她说着瞟了秦言一眼,掩口笑道:“这臭道士还真会成人之美。”
“你——”颜欢心中委屈,秦言干咳了两声,背过了身,骁阳见二人尴尬,赶忙解围:“敢问姑娘可否知道我师兄究竟缘何如此,可有医治之法,若承蒙姑娘相救,骁阳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殷絮重复,神色却无端的冷了下去:“你是人,我是妖。你们卫道便要除妖,若说对我感激不尽,不是便有违你们所谓的道义了吗。”
骁阳听罢此言亦是尴尬,一双手握也不是,垂也不是。颜欢见状便接口道:“殷姑娘,念在我们以往交情,若有方法,请你救救我师叔。待我师叔醒来,除去五色狐便多了一份力量,那也是为百姓多积了一份福祉。”
“少拿这些大道理搪塞我。”殷絮瞥她一眼,神色却和缓了不少:“这道士身上的毒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倒也不那么容易治。”她瞟了一眼骁阳,看他灼急的面色,浅浅笑了起来:“全怪他自不量力,单枪匹马去追五色狐,没追到不说,还中了洞口的瘴气。现下毒气攻心,便神智混乱的六亲不认,对你们兵刃相向也不奇怪。”
骁阳皱了皱眉:“毒气攻心,那姑娘的言下之意……”
殷絮脸色沉了沉:“自然不是无药可救。”
“那有什么方法还请姑娘明示。”骁阳牵挂师兄性命,虽不该与妖物同道,他还是郑重揖手,满是恳然。
殷絮不置可否的笑了:“既是说可救,我自会帮他解毒。可是解毒之后他身体会很弱,还是要好好恢复些时日,配些药物辅助才能彻底清除。”她素手一扬,一道莹蓝色光芒便行至商阳胸口,缓缓融入了身体。殷絮望着骁阳,笑了起来:“真有趣不是吗,你们要除妖,妖却要救你们。”
骁阳听罢有些尴尬:“多谢姑娘救我师兄。”
殷絮笑笑,转目望向颜欢:“如此,你便欠了我一个情,正派人士一向说话算话,那么若有一天,我要你还,你可不要不认账。”
颜欢听的一头雾水,但看着殷絮,只觉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于是莫名信任,允诺道:“他日若需要帮助,颜欢定不推辞,我……说话算话。”
殷絮淡淡一笑,却再不置一词。只是将目光悠悠的投在秦言身上:“这位公子倒是好胆识,你冲这道士扔石头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有什么制服妖怪的能耐。”她掩口轻轻哂笑:“只怕当时你只顾着救这位道长,若不是我来救你们,你和这丫头要死在一起了。”
颜欢听罢略略尴尬,转眸看看秦言,却见他也正巧看向自己,二人连忙收回目光,秦言尴尬的咳了一声:“他们是为救我母亲而来,我又怎能看着他们冒险而不顾……”说罢望着殷絮,目光有钦佩之色:“多谢姑娘仗义相救。”说罢看看颜欢,似是想说什么,但微一沉吟,还是没有做声。
殷絮笑容浅淡,看着秦言,目光和缓:“我曾以为你这样的人只是个浪荡浮华的公子哥儿,今日一见,却也有些意外。”说罢悠悠转眸,看着颜欢,哂笑起来:“倒是你,我原以为你会得了师父几分真传,今次见到,也当真让我吃惊。”说罢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颜欢听罢不觉红了脸,她垂首,喃喃道:“他是我师叔,我万万不能伤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殷絮听罢未知可否,只望着颜欢,黑发飘扬在身后,面容清丽无双:“或许你我还有再见之期。不要忘记你的许诺,时机到时,我自会寻你。”说罢看向骁阳,她捋捋发梢,莞然轻笑:“骁阳真人,下次见面莫要不顾今日情谊,你的斩魄剑虽然厉害,可我也不畏惧,若是你我相斗伤了元气,怕你便再没力气对付五色狐了。”
骁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姑娘救了颜欢和师兄,骁阳定然铭记于心。若无必要,定不会和姑娘做无谓纠缠。”
殷絮冷哼一声:“是啊,若我阻你们除妖,你定会不顾念今日恩德将我除掉。”她面容冷漠,环顾众人一番,便一跃不见了踪影。
颜欢和秦言赶忙探看过仍然昏迷的商阳子,秦言略略放心,对二人说:“不妨事,只是晕过去了。我这就叫两个家丁来将他送回府里。”
骁阳轻拍颜欢的手,随她踉跄站起,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看来并无大碍:“如此,多谢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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