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故人相逢(二)
颜欢没有先去饭厅,而是让丫鬟流翠领她去了老夫人的房间,由她亲自将符贴在了老夫人床前,细细嘱咐过之后,才由一个叫绕朱的丫头领着她和等在游廊里的骁阳去了饭厅。
这一路,颜欢不由感叹这老夫人家真是富庶,从老夫人的卧房到后园、从后园到客房、从客房换一条路再到卧房都这么远,要是让她循规蹈矩的在这里活一辈子,想想就觉得难受,自己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修仙练道也无比辛苦,但她如今无比快乐自由。
待到厅前,丫头绕朱一边请颜欢进去,一边欲言又止的模样,颜欢最看不得别人尴尬,便不由皱起了眉:“有什么就说吧,我又不是皇帝,对我不要吞吞吐吐的。”
绕朱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夫人和紫苏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只是……”她四周一顾,歉意的点了点头:“少爷也带着客人回来了。”
颜欢和骁阳对望一眼,恍然大悟:“喔,少爷就是老婆婆的儿子,”她旋即又不解:“但这需要我们注意什么?”
绕朱笑的有些局促,飞速打量了颜欢一眼又垂下眼眸,小声道:“少爷是最讨厌这些——这些……”
“怪力乱神?”颜欢接过她的话,面色有些不豫。
绕朱尴尬的点点头:“少爷带来了客人,老夫人也有些不高兴,所以还请二位谨慎言行……”
颜欢知道她是好意,只得无奈点了点头,骁阳揖手道:“多谢提醒。”
进了饭厅,果真如绕朱所言,气氛是一片尴尬的沉默,四个人围着满桌的饭菜,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不过想来也对,他们一定是在等自己和师父,让主人久等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怎么——颜欢定睛一看,那个坐在老夫人旁边墨绿衣衫的公子、以及一旁那个盛装的彩衣女子,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直到那个墨绿衣衫的公子抬头瞥见她终于皱起了眉,颜欢也陡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嘟起了嘴。
“怎么是你们?!”
颜欢和秦言同时嚷嚷。
老夫人诧异的看着颜欢:“怎么,你们早就认识吗?”
颜欢噤声,秦言冷哼一声:“呵呵,怎么不认识,这位差点就成了我的正房妻子。”
一旁的紫苏和醉棠都不易觉察的凛了凛神色,颜欢可不愿成为众矢之的,便对秦言大大的鞠了躬,道:“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很对不起,我在这里向你赔礼,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早死早超生的饶了我吧!”
秦言气的拍了拍桌子,颜欢意识到失言,立刻抱歉的笑了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文化,见谅见谅。”
秦言嗔责的看了秦老夫人一眼,但终是不忍责难,便无奈叹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秦老夫人面色明显不悦,但许是碍着有外人在场,只冷然向秦言道:“你也知道不该把什么人都往家领,你是嫌娘命长吗!”说罢厉色瞥了醉棠一眼,紫苏和醉棠都同时低下了头。
秦言大有不忍,他急急拉住老夫人的手:“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孩儿一直寻遍名医替您诊治,孩儿一定会找人医好你的!”
“唉——”秦老夫人长长叹气:“活的长短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听我的话,在我有生之年,看你和紫苏成了亲、安心打理好这个家就知足了。”
紫苏面若红霞,瞟了秦言一眼,秦言低下头,神色黯然,声音也低了几分:“娘,我知道。”
颜欢看着醉棠局促的样子,心中不由同情,便拉着师父过去坐在醉棠旁边,笑嘻嘻的对老夫人道:“老婆婆不要生气了吧,醉棠姐姐与我也略有些交情,是极随和的女子,咱们人多热闹,全当陪您开开心心吃了这顿饭。”
秦老夫人看看颜欢,虽是不满醉棠,但许是不好驳了颜欢的面子,终是点了点头,颜欢开心的拿起筷子,冲醉棠挤眉弄眼的一笑,醉棠面露感激,对她点了点头。
饭毕已是傍晚,秦老夫人吩咐丫鬟安排为紫苏准备厢房,又叫秦言送走了醉棠。颜欢看她体力有些不支,便赶紧让流翠和绕朱送她先一步回房,一边留下和骁阳确定今晚的行动。骁阳表示一切计划如旧,颜欢嘱咐他小心,骁阳答应过,便借着月色出了门。颜欢目送他走远,心中隐有担忧,可是念及师父一身武艺,还是安慰自己暂且放下了心。她兀自点了点头,就顺着来路向老夫人的房间走去。
“姑娘,留步。”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想也知道是谁。
颜欢赶忙装作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转过头,面对秦言笑的玩味的脸,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但她定了定神,还是不客气的说道:“你干嘛!”
秦言惊讶的挑了挑眉:“这句话该我问你吧?装神弄鬼的骗我娘亲。”他扬起嘴角:“看来你们这些神棍真不简单,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她信任你?还是……”他思量片刻便笑了:“你也像她们一样看我青年才俊,仪表不凡,上赶着做我的秦夫人?”
“你少臭美!”颜欢真恨不得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不过想想这是在他府上,忍了、还是忍了。她闭上眼睛一个深呼吸,开口时换了个灿烂的笑脸:“秦公子~你不相信有妖怪,大可以跟来看。我们有要事在身,从不是白吃白住的闲人,至于你的秦夫人。”她拉下脸,上下打量了秦言一番,不屑的一甩头:“还是看哪个脑子不清醒的人上赶着来吧。我要去陪老婆婆了,不放心你就跟着,反正你家门口的地板宽的很。”说罢转身就要走。
“不管怎么说。”秦言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天还是多谢你解围。”
颜欢头也不回的挥一挥手:“何必客气,今晚的菜不错。全当给你的回礼。”
秦言目送她的背影走远,想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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