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都是流星惹的祸
骆宾驻唱的小酒吧门前有一小片空地,摆着几套桌椅,各配一柄八角大伞,晴空挡日头还可遮小雨。
而此时是冬季,伞顶部中间的位置有一圈布满孔眼的圆筒型设备,正冒着红光散发着热浪,映衬得伞底的人红光满面。
酒吧室内的壁灯昏黄,温暖而暧昧。此时,不管是吧台边的高椅上,还是那些大桌子边,都坐满了客人。
舞台背景墙是一块巨大的幕布,此时三束灯光聚焦打在舞台正中,明亮的光线下,骆宾抱着吉他,坐在高脚椅上,闭着眼浅吟低唱。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yeah,they were all yellow…
他的声线很好听,不明亮也不低沉、略略有些沙嗓,清淅干净通透。在师暄暄耳中,这声音就像是夏日午夜里的一场大雨,冲刷得心也顿时安静下来。
夜里,她没有戴墨镜,而是换了一副黑框眼镜,就像一心钻研学问的老学究才会戴的那种。
今天她没有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包得像颗粽子。而是穿得极为轻松,像个来渡假的游客。
师暄暄一头浓密的长卷发散落在烟灰色毛衣上,低领毛衣一看就不怎么保暖的样子;毛衣的袖子卷到了手肘上,内搭一件白色蕾丝宽袖衬衣。下半身穿了条宝石蓝灯芯绒裹身裙,头上戴着顶砖红色的大檐礼帽。
这一身其实很寻常,如今的姑娘都挺会打扮的。但师暄暄一身独特的气质,即便不化妆,穿得再简单,坐在酒吧门口的伞下,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吕梁坐在师暄暄对面,胖脑袋里的脑细胞飞速运转着。
一小时前信息响起,吕梁回复[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喝杯小酒。]
[老板大年夜我得先陪会儿媳妇闺女丈母娘。]
‘叮’您有一笔转帐…
[好的,老板。您想在哪里喝?喝什么?]
倒不是吕梁有多贪财,他现在的身家也算丰厚。可老板只是想找个人陪她喝杯酒而已,这样的殊荣别人求都求不来。
于是,吕梁分分钟把刚到手的新年大红包转给了媳妇。媳妇眉开眼笑,去吧去吧,把老板陪好了啊,呵呵……
师暄暄背对着舞台的方向,吕梁就正好看得清楚。
这特么不是骆宾那小子吗?吕梁一下子有点迷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酒吧里里外外响起掌声。
掌声刚落下,最靠近舞台的长条桌上几个妹子起哄:骆宾你再唱一首嘛,好久没见你了,再唱一首好不好嘛…
吴侬软语温柔乡,尾音娇柔得令听的人都不禁心笙摇动。
骆宾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骆宾你就再唱首吧。”扎着个小辨的店主在一旁呵呵笑着,冲骆宾眨眼。
这个意思骆宾秒懂,自己这边接着唱他那边好去多推销一套酒神马的。
“骆宾唱首你自己写的歌嘛,英文歌我们听不懂的啦。”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起着哄,一个汉子站起来说“阿宾,就给她们来一个,磊哥给你整套马莎拉蒂。”
女生霎时笑成一片。汉子“不是,是那个马爹利,这外国名太特么像了。来一个,老板,拿酒。”
“嗳,好咧。”吧员应了声。
骆宾抱着琴,沉吟思索了会儿,抬头冲舞台旁的店主给了个手势。下一刻,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
如细沙流过玻璃的清澈嗓音响起。
【院子一端,被日头填满影子,枝桠暮色苍茫啊,你挥一挥手,你笑起来啦,那些繁星夜晚,来去也慢;
风~~~也会停住心思烧完也消磨苦短;
南墙树下,听你北院低唱,客居一段听不了圆满,你的烟火,你身影向晚,平淡迷人喜欢,有些波澜;
云~~~经过臂弯雾色晚餐不敢说晚安;
Xuan xuan xuan xuan… Xuan xuan xuan xuan…
我做了个梦啊,纷飞雪夜寂廖不安啊,我的魂灵、我的眼里,全是遗憾…
我做了个梦啊,湖水冰凉随缘撩散啊,你的声音、你的身影,晦暗明亮…
Xuan…
只是一刹那,好似一刹那,雪街灯下,有人聚散】
歌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停在空气里,人群里一个掌声响起,随后一片掌声哗然…
骆宾睁开眼,灯光昏暗。
真好听、是呀,真的好好听…
先前哄场的女生们,好像都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感动。
那个要了玛莎拉蒡的汉子鼓着掌说:虽然没太听明白,不过听着有点儿意思。
舞台角落一个中年人则很有点儿文化似地说:我们苏州出才子…
师暄暄不知道歌词里类似于‘暄‘的那个发音,只是个音节还是真的指的是自己。
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她听懂了歌词。
南墙、北院、晚餐…
这些都是明堂生活的小细节,他一一写进词里。
那带着些许前世记忆的梦境,还在他魂灵深处徘徊。
之所以抹除了他曾苏醒的记忆,纯属不得已。
有些心酸。
只要他恢复前世记忆,她就能真正寻回自己的阮郎,可是那份记忆太痛苦了。
她很自私,一心只想保护好他。她也很无私,不希望他因为前世种种对她心生爱意。
那样强行灌注的爱,她不屑。这是她的傲气。
但是,他此刻唱这样的歌,她感受到了。
师暄暄心头发颤,面上仍毫无波澜。
倒不是在意吕梁在身边,纯粹只是她多年克制压抑习惯了。
不用回头看,她也能感受到骆宾的心意。但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沉静地坐着,面前摆着一瓶泡在冰水里的香槟,还没开。
店主再次殷勤地过来询问“要给您打开吗?”
师暄暄点点头,店主喜笑颜开地拎起香槟,摇了摇,朝着街外的空中开酒。
‘嘣’的一声,木塞飞到空中,同时,远处的天际光亮划过。
一道、两道、三四道,五六七八,几十道光亮划破长空,奔向未知的黑夜。
原本四绽的焰火突然就被比了下去,霎时间,夜空中的烟花消了踪迹,只有那漫天飞逝的流星雨。
“流星”酒吧门口的一个女孩惊声叫了出来。
随后,几十秒钟的时间,酒吧内除了少数几个吧员,其它人都一股脑地往外挤…
举手机狂拍的,或者抱着女朋友狂啃的,赞叹声、惊呼声,吱呀叫唤成一片。
师暄暄也抬头看向天空,眼眸中终是有些晶莹闪动。
小小的空地挤满了人,伞底下的人也都跑出来了,经过街巷的人也纷纷停住脚步抬起头。
一时间,城市的角角落落、街头巷尾,尽是一片举目望苍天的景象。
就这乱轰轰的场面,人挤人的当儿,师暄暄的礼帽被经过她身旁的人不慎蹭落。
男子弯身捡起递到她手中,正想着道声抱歉,突然,他怔住了,惊叫一声“师暄暄?您是师暄暄,吗?”
师暄暄笑了笑,接过帽子拍了拍,重新戴回头上,压低帽檐。
吕梁在一旁有点儿着急,正想着上去跟那哥们解释你认错了。
结果,这货居然直接一溜烟跑回酒吧里,没过一会儿拉着骆宾走出来。
“你小子,不是说去‘苏慕’上班了吗?你们家老大在这儿都不知道,似不似吹牛逼!”
吕梁看了眼站在酒吧门前的骆宾,只觉得一阵脑壳疼。
抬头望天“都特么是流星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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