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只要今生
“民国年间，杀机祸世，民不聊生。但你家祖上，却是薄有积蓄，你外婆小灵芝的父亲，是当时乡下阔少，唤作刘诚……”
别墅里。
乔山拿着老照片，缓缓叙述着七十年前的故事。
“刘诚带着乡下众兄弟，到省城开办药坊“仙草堂”。正当生意红火之时，一场大火让药坊变成灰烬，他带过去的众兄弟一个个被火舌夺去性命。”
“放火的真凶是刘诚当时最信任的助手彭四……”
“彭四为了谋夺刘诚祖产，诬陷刘诚放火杀人。刘诚被当成凶手。”
“时当下有异人秦氏，世代为刽子手，以杀头为修行，传承数代。砍头不过百，是秦家的祖训，刘诚便是当代秦家刽子手秦步所斩杀的第九十九個罪人，也是他砍下的最后一个人头。”
“秦家精通砍头异术，刘诚被砍头后，不知自己死去，遵照秦步的异术指示，魂魄跑回了故乡。”
“当时，你的外婆小灵芝，也才不过五六岁……”
……
乔山看着照片里小灵芝的笑脸，深深叹了口气。
旁边的孟小七将手伸了过来，主动握紧了乔山的手，看向乔山眼底落寞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叫做长生，亦能长生！可长生，也是有代价的……”孟小七心中思忖。
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老去，死亡……
如果有一天，我也老去……
孟小七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悲伤，是啊，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老，也会死，等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他会悲伤吗，会痛苦吗？
如果……如果能多陪他久些……
明明两人只是刚谈恋爱，孟小七却是已经想到了生死离别。
……
“可惜当时我只是路过海城，对刘诚也仅是照面几次，在他的仙草堂拿过药，并不熟悉，等再次得知消息，他已经被砍头月余。”
“我去了他的故乡，找到了他的魂魄。”
“当时……刘诚的妻子早已自杀在家中，只留下小灵芝一人陪着娘亲阿慧的腐臭尸身独守祖宅，彭四找上了门，想要霸占刘家祖宅，去寻找地契，小灵芝不肯说，彭四便要杀了她。”
“我救下了小灵芝，也见到了秦家秦步。”
“后来彭四死了，秦步走了，刘诚和妻子魂魄入了冥界，我便带走了小灵芝，辗转数省来到北平，学了一家做阳春面的手艺，开了家面馆。”
“小灵芝给我打下手，在面馆做了十几年，后来成年，择了一良家出嫁，还是我给她置办的嫁妆……”
“这一晃，竟也有一甲子了。”
话落，房间一片寂静。
……
夏冬青听的入神。
苏粤也没想到自家祖上竟有这段往事。
乔山转头看向青青，说道：“犀照魂现，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什么？”青青一脸茫然。
乔山示意夏冬青，夏冬青点了点头，有些不忍心，小声对青青说道：“青青，你们家确实有鬼，不过那个鬼，就是你！”
轰隆——
窗外电闪雷鸣，已经停歇了的雨再次下了起来，哗啦啦拍打在阳台窗户上，像是在演奏一曲悲怆的乐章。
“不可能……不可能……”
青青失魂落魄，低声呢喃。
……
一道道回忆浮现脑海，真相大白。
青青恢复了清明，眼泪黯然滑落：“我不是人……我是鬼……”
她想起来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那一天，她去乡下收集民间工艺，只收到了一双三寸金莲绣花鞋，结果半路出了车祸，是苏粤翦纸招魂引她回了家！
“不！你是我妻子！！！”
苏粤一把抱住青青，悲痛万分。
青青转回身，看着这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悲泣道：“……我已经死了。”
“我不管！！！”
苏粤咆哮道：“青青……你是我妻子，我爱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只要我们在一起，生生死死又有什么关系！你要成佛成仙，我跟你去；你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跟你去！”
“你要投胎……我不答应！”
“我怕来世你会忘了莪，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
……
孟小七心神一颤，忍不住抬手抹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用力的攥紧乔山的手，像是也怕他离去。
他没忘了我……
但是，我把他忘了……
孟婆转世九世，他陪伴了自己九世，自己……也忘了他九次！
六百年，多少故事，多少记忆被抹去……
……
“你既不得生，我就不得死！”
“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吗？”
“对了！我们还有犀角，还有很大一块，够我们烧很长很长时间了！”
苏粤惶恐，悲伤，激动，难以自已。
两人相拥而哭。
像是想到了什么，苏粤忽然看向乔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央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想想办法，让我和青青永远在一起！”
“求求你！求求你！”
他一下一下的用力磕着响头，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奢望。
……
“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乔山扶起了苏粤。
从闻到青青身上的那种特殊的犀照香味，他就知道，苏粤必定和小灵芝有着关系，这也是他甩掉赵吏单独带夏冬青过来的原因。
他左右看了看，问道：“那双绣花鞋呢？把它拿来吧。”
“好！我这就去拿！”
苏粤急忙拿来了藏着的绣花鞋，乔山接过来，打量一番：“果然！问题出在这双鞋上！”
“这是一双古代的绣花鞋，似是新婚出嫁之物，上面缠着层层怨念，怨念渗透了你的魂体，加上你自己的愧疚感，令你乱了神智，忘记了自己是鬼的事实。”
按理说，人死后变化鬼，失忆忘了自己死去的，确实有。
但是像青青这般幻想出鬼妾的情况，绝对不正常，问题就处在这双鞋上！
……
“两种方案！”
乔山看向青青和苏粤，竖起两根手指，正色道：“第一种，我超度了青青。你们情根深种，缘分渊长，今世虽然不能长相守，来世未必不能长相思。”
“不！不要！”
苏粤摇头决然道：“我不要来世！只要今生！”
“那就第二种……”乔山早有所料，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泥娃娃，泥娃娃巴掌大小，十分可爱。
“我取你一魂封入童男泥塑，你须折寿十年。”
“再剥离青青与绣花鞋的牵连，将她存于童女泥塑。”
“你二人童男童女做冥婚，躲进小楼成一统，忘却春与秋，亦能长相厮守，只是你少了一魂，余生将疾病缠身，难得善终，等你死去之时，就是你俩缘尽之日。如此……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苏粤毫不犹豫回答道。
他神情激动，紧紧抱住妻子青青，喜极而泣道：“太好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
见苏粤答应的干脆。
乔山点头，将两个泥娃娃放在了桌子上，淡然道：“既然如此，掏钱吧。”
苏粤：“？？？”
青青：“？？？”
两人正情谊浓浓，被乔山一句话顿时搞蒙了。
见四个人都看着自己，乔山眨了眨眼，疑惑道：“怎么了？我是道士，起坛做法肯定是要收费的啊！”
夏冬青：“……”
“你这个时候提钱，是不是不太合适？”他忍不住吐槽道。
乔山理所当然道：“怎么不合适？我只是和他外婆小灵芝熟悉，又不认识他，都隔了三辈了，肯定按规矩来啊！”
孟小七以手扶额，忍不住叹息一声。
自己这个活了六百多年的男朋友，果然……果然是帅的不同寻常凡俗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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