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了
名单上的三个丫鬟,分别是佳禾、菊香和春桃。
这三人中,佳禾和菊香是在凌霄堂伺候的,佳禾为人还算忠厚,平日里伺候的也很尽心,苏皖对她的了解稍微多一些。
菊香虽然也在凌霄堂伺候,却只是二等丫鬟,平日里负责给花儿浇水一类的杂活。春桃则在厨房伺候。她原本也是一等丫鬟,因面对楚宴时,总是动辄脸红,才被打发到了厨房。
她们三人都是下午出的府,佳禾恰赶上下午有半日休息,便出府逛了一下,菊香是患了风寒,去济安堂抓药去了,春桃则是因为给小厨房进行采买,才出的府。
端芯很快便回了话,说小乞儿见了三人皆摇头,允诺给他们银子的并非是她们。
苏皖道:“将这三个丫鬟和另外出府的两个小厮都仔细调查一下,看看他们跟什么人接触过,府里的其他丫鬟也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端芯领命退下后,柳娘也来了凌霄堂,问了一下苏皖如何处置这几个小乞儿。
考虑到这几人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十三,苏皖道:“他们不过是为生活所迫,才应下此事,吓唬一下就行。庄子上不是缺乏劳动力?他们若愿意,将他们带到庄子上吧,培养一下,找点照料果树这类的活计给他们,若能填饱肚子他们也未必愿意做坏事。”
柳娘一颗心极为柔软,恼恨他们的同时,也着实可怜他们,见苏皖如此处置,不由道:“王妃胸怀宽广,温柔敦厚,小乞儿们必然十分感激您。”
苏皖是因有了苏宝,才对孩子多了分怜悯之心,不然也不会定期让柳娘给小乞儿施粥,这次他们之所以这么快得到消息,其实就是其他小乞儿通风报了信。
苏皖又道:“暂时先关着他们,等他们认出指使者,再带走不迟。”
柳娘一一应了下来。
端芯一直到下午才回来,此时苏皖正在看书,她并未放下手中的书籍,只是对端芯道:“说吧。”
端芯恭敬道:“出府的两个小厮是被王爷的人派出去的,两人去了永宁侯府,给陆三爷送了点东西,送完便回了府,途中未曾分开,倒是排除了给人传信的可能。至于这三个丫鬟,因她们是分别行动,具体做了什么还在仔细盘查,估计晚上才能知道确切消息。”
苏皖随手翻了一页书,悠悠道:“不必急于一时,查好再告诉我不迟。”
清楚主子一贯是不急不躁的性子,端芯点了下头,退下前,她面色却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王妃,有一事奴婢觉得理应上报。”
“嗯?”苏皖纤长卷翘的眼睫这才微微抬起,“你说。”
“奴婢心中倒是有个怀疑对象。”
端芯今日将府里的丫鬟皆查了个遍,发现有几个丫鬟竟是被当做通房丫鬟送来的,这几人分别是青烟、佳禾、春桃、芷兰。
端芯继续道:“这四人原本都在凌霄堂伺候,芷兰跟春桃应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一个被贬去了厨房,一个直接被王爷撵出了府。今日的事直指王妃,依奴婢看,做事之人肯定对王爷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苏皖依然靠在暖榻上,她神色未变,纤长浓密的长睫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端芯道:“芷兰已经被赶出了府,青烟也始终留在凌霄堂,倒是排除了机会,佳禾瞧着不像有旁的心思,奴婢觉得此事春桃嫌疑最大。”
苏皖这才抬眸,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留在了庭院中,院中青烟正专注地给花儿浇水,这些活本是菊香的,因菊香患了风寒,她才帮着做了一些。
她极会笼络人心,府里的丫鬟,不管是玉灵,还是小蕊与她关系都极好,佳禾也极为依赖她,什么话都与她说。
提起她,大家口中也满是赞叹,觉得她投成丫鬟真是可惜了,佳禾等人虽然貌美,却仅有美貌,她身上那股文静坚韧却是旁的丫鬟所没有的。
苏皖一直觉得她有些不简单。可以说她始终在等她露出马脚,然而她却格外沉得住气。
苏皖神色莫名。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端芯不由抬起了头,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去,瞧到青烟时,她神情有些疑惑,难道王妃竟怀疑她?
苏皖这才收回目光,道:“不管怀疑谁都得讲证据,你先下去吧,等都查出来再来汇报不迟。”
端芯点头应了下来,她出去时,恰好路过青烟身旁,青烟瞧到她便含笑点打了声招呼,瞧着不卑不亢的。
她生得美,气质也很出众,在丫鬟中格外显眼。之前端芯还觉得这位青烟姑娘的气质比之大家闺秀都不差,不愧为王府里的大丫鬟。
现在却由衷地庆幸王爷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不然肯定将她收为己用了。
如今再瞧到她,端芯心中竟莫名有些不得劲,只是略微颔首便走出了小院,青烟唇边的笑也淡了一些,下意识看了一眼寝室的方向。
苏皖半依在暖榻上,手里握着一本书,她鸦青色的发垂直腰间,姿势慵懒,侧脸极其动人。
哪怕已经知晓了她有多美,每次瞧到苏皖时,她依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青烟的眼眸不由暗淡了一瞬,才强迫自己挪开目光。
晚上柳娘那儿便全查了出来,是凌霄堂的二等丫鬟菊香往外传的消息,与她合谋之人,竟是因爬床被赶出府的芷兰。
芷兰被赶出王府后,自然没有好下场。她没有任何亲人可以投奔,一个貌美的姑娘走在街头,很快便被人盯上了,最后便沦落到了风尘之地。
哪怕是因为得罪了楚宴,才落得这般境地,她依然对他心生爱慕,这才嫉恨上了苏皖。得到菊香的消息时,便亲自寻了小乞儿。
苏皖命人将芷兰捉住带回王府时,菊香便腿软地坐在了地上。两人原本还不认罪,秦二便亲自审的他们,很快她们便招了。
芷兰已经不是王府之人,苏皖便直接报了官,让人以诬蔑王妃之罪,将她投入了牢房,菊香则直接罚了五十大板,挨了三十板时,她裤子上便沾满了血,人也晕厥了过去。
苏皖便让人将她暂时关了起来。见王妃没将她赶出府,端芯还有些不解。
过了一个时辰,菊香才悠悠转醒,苏皖亲自询问了一下,她是如何想到这般污蔑她的。
菊香在凌霄堂伺候,苏皖对她自然有几分印象,记忆中的菊香虽生得貌美,却不是很机灵,从她跟楚宴起床,再到她出府,中间不过隔了一个时辰,她应该想不出这个计谋才对。
菊香早就被打怕了,乖乖将昨日听到的话陈述了一遍,说是受了青烟的启发。
当时,两人收拾完寝室,便走了出来,佳禾私下对青烟笑道:“都说咱们王爷最是寡情,丝毫不重女色,若是让人知晓他为了王妃连早朝都不去上,大家肯定震惊死。”
青烟却淡淡回了一句,“真让人知晓了,说不得就会有人非议王妃,万一事情闹大,太妃娘娘肯定不会高兴,你还是慎言的好。”
菊香这几年始终与芷兰有往来,两人都有爬床的心思,对苏皖便有些不喜。之前菊香是得了青烟的指点,才没有操之过急。
昨日正是恰好听到青烟的话,才觉得可以去芷兰那儿讨个好,便将此事告诉了她。
苏皖听完,自然不觉得青烟是在好心规劝佳禾。
她便让人将青烟带了上来。
青烟扫到菊香身上的伤,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她对苏皖行了一礼,态度依然恭敬,“王妃寻奴婢来,可是有什么事?”
青烟自然清楚菊香对苏皖的嫉妒快要掩饰不住了。
昨日,正是发现菊香在不远处给花儿浇水,她才给佳禾说了那番话,想看看她会不会做些什么,下午见菊香请病假去抓药时,她便清楚事情成了一半。
因为今日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还以为菊香尚未来得及筹划,谁料竟是已经被苏皖的人识破了诡计。
青烟神色如常,自然不承认那番话别有居心,毕竟她当时确实是在警告佳禾,清楚王妃无法以此治她的罪,她并不慌张。
苏皖只是问了问话,便让她退下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皖勾了下唇,她这从容不迫的模样,哪像寻常丫鬟?
她固然聪慧,也很沉得住气,青烟却不知她今日的从容令苏皖对她的身份又多了几分怀疑。
等她退下后,端芯不由道:“她肯定别有居心,王妃何不找个由头打发了她?”
“且等等吧,你让玉灵去我的住处一趟,我有话问她。”
端芯只得退了下去,苏皖这才回寝室。
玉灵很快便到了,今日的事苏皖并未惊动丫鬟,玉灵被喊进来时,还有些疑惑,她进来后先福了福身,才道:“王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皖拉住了她的手,赐了座,才将今日的事与她说了一下。
玉灵睁大了眼,半晌才消化此事,她是个急性子,不由骂道:“菊香真是吃了豹子胆,亏我爹怜她无父无母将她带入了王府,她竟做出如此背主之事。”
菊香与玉灵关系也算不错,瞧出她对楚宴生出旁的心思后,玉灵就曾劝过她,那个时候菊香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见了芷兰的下场她绝不会再犯糊涂了。
玉灵便以为她当真改了。
前段时间她都在奉水苑伺候,也没功夫管她,谁料她才刚回凌霄堂,她竟然惹出这等事来,得亏王妃第一时间制止住了传闻,不然后果真是不堪想像。
见她这般生气,苏皖笑了笑,“好了,先喝杯水压压火气,我还有问题问你。”
见她竟然丝毫不生气,玉灵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王妃想问什么,尽管问。”
苏皖便仔细询问了一下青烟的事,青烟是十四岁来的景王府,她打小在宫里长大,曾是敬事房的宫女,后来得了陆太妃的青睐,才将她派到了楚宴身旁。
这几年她始终待在景王府,因行事稳妥,不骄不躁得也极得秦管家的喜欢,秦管家清楚陆太妃派她来的目的,没多久就将她提拔成了大丫鬟。
青烟是唯一个未及笄就成为大丫鬟的人。
她乍一入府便如此风光,得到艳羡的同时自然也遇到不少旁人的算计,丁香没被赶出王府前,就是因为嫉妒她,才时时与她作对。
然而她手段却了得,也一再表明自己没有爬床之心。
她性格温柔,又淡然不惊,楚宴在府里时,从未主动往他跟前凑过,久而久之大家便清楚她确实不想爬床,那些个不喜欢她的也逐渐对她放下了成见。
没多久她便笼络了不少人,玉灵也挺喜欢她的。
见苏皖问了,她便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还一再替她作保,青烟确实没有爬床之心。
她望着楚宴时,确实没什么爱慕之心,然而苏皖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两人正说着,楚宴便回来了,今日他有事,回来的便有些晚,见她们在说玉灵,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玉灵连忙请了安,见他回来了,苏皖才让玉灵退下。
楚宴也已经知道了今日的事,相信她能处理好,才没有插手,这时才问了一句,“还没查清?”
苏皖道:“算是查清了,是菊香跟芷兰所为。”
楚宴早不记得芷兰是谁了,只以为也是府里的丫鬟,他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这些背主的丫鬟直接打死,丢乱死岗就是。”
苏皖笑了笑,“这等貌美的丫鬟,打死了多可惜,留她们一命日后还有旁的用处。”
楚宴懒得过问后宅的事,本不欲多管,想到听到了青烟,才问了一句,“怎么还提起了青烟?你怀疑她也参与了?”
平日里他一向懒得过问府里的事,见他竟好似对青烟挺关注,苏皖心中微微动了动,不动声色道:“我确实怀疑是她唆使的,她心思太过深沉,这种丫鬟用着也不放心,我正想着要不要打死丢到乱葬岗。”
楚宴却啧了一声,唇边溢出一抹笑,他懒洋洋扯了一下苏皖鸦青色的发,神情有些高深莫测,“吃醋了?觉得我会为她求情,才刻意试探?”
苏皖有那么一瞬间的窘迫,强撑着才没躲开他的目光,镇定道:“谁试探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城府太深的丫鬟留着也是个麻烦,谁知道她忠于谁。”
楚宴嘴角挑出个笑,一副姑且信了她的神情,悠悠道:“你若想处死旁人我肯定不会阻拦,青烟还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呜每次推迟,都是因为收尾时又多写了几百字,明天暂时定十二点到一点间更新吧,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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