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民间艺人

　　天还蒙蒙亮，院子里就已经有了动静，顾五姐起来去顾父顾母的屋里添了火，然后烧水、做饭、扫地，喂养在厨房的鸡鸭们。

　　大家起得都早，这会儿已经睁开眼，懒懒地赖在床上不愿意动。

　　肖俊心里有事所以少有地没睡懒觉，一咬牙哆哆嗦嗦地穿衣服起床。

　　用温水洗漱完，他也顾不得被自己观看直播的小弟们骂娘气，涂了厚厚一层雪花膏，才轻呼口气。

　　顾六也醒了，顶着鸡窝头先往厨房钻，见姐姐又是熬糊糊，鼓鼓腮帮。

　　她瞥见在一旁发呆的肖俊，便笑着说道，“小七，家里没有盐了，你去奶奶家借点吧？”

　　她像是没看到肖俊紧绷的小脸，继续说：“小七你来到家里两天了，还没出去看看吧？

　　我跟姐姐忙着做饭，麻烦你跑趟腿，正好让爷爷奶奶看看你。

　　出了门往右拐，第五家就是了！”

　　肖俊想了想倒真得站起来，从锅里拿过一个巴掌大的地瓜，也没有扒皮，边咬着边往门外走去。

　　稀疏的栅栏连这半大的孩子都遮不住，也就是村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根本不需要防着小贼。

　　他按照顾六说得，出了门往右拐，几乎家家户户的格局差不多，都是一排紧闭着门窗的窑洞，像是被人类文明遗忘之地。

　　到了第五家，他看见一个小脚老太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老汉则揣着袖子叼着烟袋坐着帮忙烧火。俩人都干瘦得紧，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干枯的皱纹，就如同贴了张树皮，印刻着生活的艰辛与酸苦。

　　老太刚转身，看到了肖俊，便探头瞧瞧左右，迟疑地问道：“小娃子，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瞅着你那么陌生呢？

　　你家大人呢？”

　　肖俊手握着略微粗的竹竿儿，腿一个用力，便帅气地蹦过一米多高的栅栏，笑着说道：“奶奶您好，我是肖俊。

　　是大千哥将我从城镇上带回来的，而顾小草则留在我家里做客，为期两个月。

　　往后还希望您跟爷爷多多关照了。”

　　他特别郑重地鞠躬。

　　顾老太连忙扶住他，“你既然是做客的，那就是我们家的客人。吃过饭了吗？正好我跟你爷爷在吃饭，一起再吃点吧？”

　　肖俊也不客气笑着说：“那我就厚着脸皮尝尝奶奶做的饭。”

　　刚才啃得地瓜也就够他塞牙缝的，这会儿他吃了一碗杂粮面条，喝了三大碗面汤，才有了水饱的感觉，身上也有了暖和气。

　　他看见窗户上贴的褪了色的窗花，愣了下，立马上前细看。

　　那窗花格外繁复精美，是一个胖娃娃一手拿着莲蓬一手抱着个大鲤鱼，哪怕红纸褪色成白色，且还卷了边，肖俊依然能看出裁剪者高超的技艺，绝对能深得百姓们的喜欢！

　　肖俊今年十岁了，在安知夏七二年进行促销满赠的时候，他不过两岁。虽然他不记得当时的事情，却每年春节都要听大人们唠叨。

　　实在是当年那种盛况，让春节过得格外热闹和喜气。

　　从那年开始，逢年过节各个单位、厂家等等便大肆举办各种活动，来刺激消费。作为成功举办满减活动的鼻祖，自然而然成为大家伙挂在嘴边的话。

　　是以他虽然没见过，却能够凭借着别人的描述，大体想象出那是的盛况。

　　所以他按耐住激动，没回头扒在窗户上，笑着问道：“奶奶这是窗户吗？是谁剪裁的？好漂亮啊，现在市面上为了图省事，都是对称性的，却没有这个好看呢。”

　　顾老太呵呵笑着点头：“都在窗户上贴了一年了，被太阳晒的没了颜色。等过年的时候我再剪几张，让你带回家。”

　　“奶奶这是您剪贴的？太厉害了，您是怎么做到的？”肖俊是真得惊讶和夸赞道。

　　顾老太摆摆手，“这算什么？我们有不少模板，大家伙你抄一份，我抄一份的。只要有模板，用东西跟随着画一下，跟卖得也差不哪里去。”

　　“照您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能学习如何剪窗花呢？”肖俊努力忘记自己的性别，有些别扭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师傅，有什么传子不传女的特殊要求。只要你好好学习，认真仔细，耐得住性子，就能剪出好作品。

　　日积月累下，你便可以脱开模板，自己创作心得图画了。”

　　肖俊是有点绘画基础的。

　　他坚信自己只要努力下去，一定能够随心所欲地剪裁，做出更漂亮的作品。

　　肖俊抢过刷锅碗的活，等忙完便洗了手后，开始正式跟顾老太学习剪窗花。

　　家里材料有限，都是用糊墙的废旧报纸揪下来一点。

　　顾老太教得很仔细，而肖俊紧盯着她听得格外认真。

　　他将她说得每一句话从心里反复过了好几遍，直到全部消化，然后拿着剪刀练习基本功，让剪刀成为他手里闭着眼都能运作的笔杆子。

　　可是剪纸不是一两天就能出效果的，他依然认真学习，耐住性子来练习基本功。

　　不仅如此，在纸张稀缺的时候，他就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演练，手也在空气中比划着。

　　等琢磨了成千上百次后，他才舍得拿安知夏发给他们的本子，撕下来两张来验收成果。

　　顾老太还从老姐妹那里搜罗了不少样本给肖俊看，还一一向他指出该如何进行剪裁。

　　肖俊尝试着剪了一下。一天时间基本功只达到连贯，并没有特别熟练，所以他剪裁的红纸线条有粗有细，拐弯不顺畅，甚至出现剪断了的情况。

　　囫囵学了个大概，肖俊打听到村里明天会有队里的牛车去市里拉肥料。他没有仔细打听，只问了个时间，便谢过顾老太回家了。

　　肖俊一整天都在脑海中模拟演练里，有点走火入魔的架势。就是晚上进行直播会议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就走神。

　　安知夏简单了解下大家们的情况，点评了一番，时间又飞快过去，计划永远都是理想的，只是实施起来就要被现实各种情况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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